熄灯前他们在宿舍里相互取闹,熄灯后就齐声唱歌或者说着各种笑话。直到班主任来查宿舍后他们才静了下来,班主任刚一走他们就又说开了话。
特别是睡在严正凯旁边的那个同学,从他的话语中严正凯就觉得他是一个相当调皮和不服管教的孩子。他给严正凯说的确由于他比较调皮所以他当时上初中时在一个学校里最多只能呆一到两个学期,然后就被那个学校给开除了,于是他父亲就又不得不把他转入另外一所学校,这样他在乡下农村有好几所中学里都读过书,还在一所高中呆过一年,今年他是来这里重新上高中的,由于他经历的复杂,所以他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远比严正凯他们这些只知道读书的人要多得多,于是就给他讲发生在他所去过的一些学校里的好多趣闻。他先是小声给严正凯讲,后来他就大声地给宿舍里的所有同学讲:
“在我过去上学的一所中学里,有一个女孩子她的名字竟然叫安惠银。”
“安惠银,俺会淫,她说她会淫,哈哈哈……。”
他怕别的同学理解不了就大声笑着又给大家解释说。
“她还说如果谁给她五千块钱她就和谁结婚,就她长得那个猪模样,就是给我倒找五千块钱我也不会要她的。哦,对了,什么人就找什么人。和她当时在一块儿说这话的还有一个说她要一万,说谁给她一万她就跟谁去,这个比那个安惠银更差她还说要一万块钱,就是她把自己脱光了躺在那里我也不会去上她身的。”
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
“还有一所学校,这是一所高中。一天同学们正在吃午饭的时候这时大喇叭突然响了,‘喂,同学们,大家注意了,’”这时他就扯着嗓子学开了领导讲话,“‘我趁着咱们吃饭时间给大家说一下关于早晨起床后大家上厕所的问题’”他一说到这里大家都哈哈地笑了,但他还没有停下来。“‘有些同学早上起床后不去厕所里小便,而是随便把尿撒在宿舍旁边,还在些同学竟然把大便也拉在了宿舍旁边。我早晨去查宿舍时看到那么大的一堆,还是热气腾腾的……’”。他还没有说完大家都憋不住笑了,有些同学笑的在床板上捂着肚子打滚。
他在给大家讲着笑话他也在给大家制造着笑话。
这所学校对学生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来这里上学的学生除了因为某个领导或熟人的人情来的学生以外,一般都是县上各个初中的优秀生,所以严正凯所在班的学生几乎都能遵守学校里那严格的纪律,但就有这个给大家讲故事的同学是例外的,他经常逃课,一次班主任在教室里找不见他,就去宿舍。
当班主任爬在窗台上向宿舍里看时他可能刚好让尿给憋醒了,正在向一个老鼠洞里撒尿。班主任气的一下子就把宿舍门踹开,他见是班主任进来了,却不慌不忙的系好裤子,对班主任说他刚从教室过来,一进门看见一只偷吃同学们放在宿舍里要交给学生灶的麦子的老鼠钻进了那个洞里,他就想把它浇出来打死。班主任一下被他逗笑了,就只是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让他赶紧去上课。
由于他每一次做坏事时总会被班主任抓住,他就给班主任送了上个好听的称呼——“神哥”,以后班里的同学在说到他们的班主任时都这么叫他。
来学校已经好几周了,严正凯被这所学校中的浓厚学习气氛完全感染了,他全身心地钻进了书本里,脑子里整天被子书本充斥着,便很少有时间去想赵小蓉了。
他也渐渐地发现,他对她的感情,似乎还不能称为爱,因为他从一本书中得知,爱就意味着付出。可他现在能为她付出什么呢?他现在还小,这种情感只是一种对异性的朦胧好感而已。但是他还是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见到她就心跳、脸红,以至于无所适从,特别是那时他的目光,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一次下晚自习后,严正凯出去洗漱,水龙头那里没有灯,他老远就听见水哗哗的响着,等他走近了,发现那里也有一个人正在用脸盆接水。
哦,多么熟悉的身影!多么熟悉的辫子!他的脑子里这个念头刚一闪出,他就感觉到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种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的疼痛感,立刻就蹦到了嗓子眼,在嗓子眼和腹部之间震荡着,他明显得感觉到了心脏在撞击着他的胸腔。他觉得脑子里一片空虚,思维一阵空白,他几乎要昏厥了。
他想同她搭句话,这当然也是很可以的,也可以说是应该的,毕竟他们是老同学了。但对严正凯来说,要开这个口太难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不知为什么,严正凯对赵小蓉有一种严重的畏惧感,这种感觉在一见到赵小蓉时总会不由自主的产生。那时,严正凯不由得会脸红、心跳,当然更不敢去正视她。
虽然如此,严正凯还是总希望能尽可能多次地碰见她,他愿意自己心跳加快,血流加速,甚至头脑空白,身体失重,那是一种多么特殊的感觉呀,他甚至陶醉于此了。
老天也许在有意的让他品尝这种滋味。在严正凯每次去饭堂吃饭时,或者在教室外散步时,总会碰见赵小蓉,由于他见到她时总要低下头,他一直不知道赵小蓉见到他时是如何的一种表现。
在每次周末回家时,严正凯总要把那只亮晶晶的发夹拿出来,仔细地端详,有时他甚至把它揣在身上,带上几星期。
一天中午下了第二节课,严正凯去报栏前看报纸,报纸上登了一则很敏感的消息,说在某某省某某县,一些县领导和一些教育局的领导在中考中营私舞弊,因为国家明文确定不允许初级中学里的往届生参加初中专复试的考试,但是这些人却对国家的规定置之不理,从中作假,使一些不能参加考试的人却上了初中专,在有人举报了以后国家对此事进行了查处,对责任人进行了行政处分甚至法律制裁,对于那些不能参加初中专考试却上了初中专的学生让他们退学。
看了以后严正凯想:“这能解决了这类问题吗?”因为他知道有些学生想上初中专他们在初中二年级时就留了一级,又有些人所作的假证明别人是无法查清楚的,像他毕业的那个初中学校的教导主任的孩子,不是照样的在一所中专学校里上学吗?
他只是对此笑了笑就又走开了。
在他经过校长办公室时,发现办公室门前站着一个姑娘,她穿着一件红毛衣,一条深蓝色的裤子,也留着一束长辫子,个头高高的,给人一种亭亭玉立的感觉。“景色还不错,”严正凯想到,“她可能是新转来的吧。”但当他从她旁边走过时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就笑了,心里想到:“还是个近视眼哩。”
果然不出严正凯所料,那个姑娘是从省城里来的,后来她就被安排在了赵小蓉所在的那个班里,并且她和赵小蓉很快就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几星期后的一天,下了晚自习后,严正凯去水龙头旁洗漱完回宿舍,在经过自行车棚时,严正凯的神经不由得紧拉了一下,于是他放慢了脚步。
车棚里灯亮着,他发现赵小蓉走了过来,还有那个姑娘,还有她们班的班长和另外一个新转来的男同学,看样子他们是在吵架,他们站在车棚下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显然赵小蓉和那个姑娘是一派,那个新转来的男生自是一派,而那位班长是来从中调节的。
严正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好长时间,也没看出什么眉目来,这时候旁边有一个同学喊他,他不得不回宿舍。
但是正由于那次吵架,他们三人相识了,并且关系越来越好,以至于在每天晚自习后,他们三人总要去操场聊天。严正凯以前晚上从不去操场,他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情的,但是他有些不相信。终于在一天晚上,他实在忍不住便第一次去了操场。
“哈哈哈……”,一阵熟悉的,但现在却是那么刺耳的笑声从操场西边的墙根下传了过来,接着是那个男同学和那个女同学的声音。“这是真的!”严正凯重重地对自己说。他转身回了宿舍……。
严正凯以后经过多方打听,知道那个女的叫张岱,男的叫王联合。
严正凯的性格是比较内向的,在女孩子面前显示的更突出,他在班里和女同学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例如他与他的女同桌,已经快半学期了,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一句话。只是有一次一个男孩子在晚自习期间来找他的同桌,他帮人家叫了一下他的同桌,然后他的同桌就向他说了一句谢谢,严正凯再也记不起他们还说过一些什么话了。
或许由于这个缘故吧,他对女孩子的心理方面了解是很少的,于是他对于他现在所见到的一些女孩子的表现与作为大为吃惊与不解。象他的同桌出去以后整个晚自习都没有回来就使他对他的同桌有了看法,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孩子约一个女孩子出去,而且还是天黑了。
还有一天,严正凯和他们班一位与自己比较要好的同学的教室前的阳台上聊天,这时候从楼下上来了一位赵小蓉的同班同学,严正凯打量了一下她,小巧玲珑的身材,满秀气的。但严正凯惊愕了——当她从那个男同学的背后走过时在那个男同学的背上用手掌轻轻地从左边抚到了右边,过去后又回过头来对那个男同学宛然一笑,而神态又是那么自如,从那眼神中,严正凯看不出倒底蕴藏什么。
严正凯也不好意思问那个男同学她是谁,竟然如此之大方。这些女孩子的表现和严正凯心目中的女孩子的差别太大了,他总感觉到她们似乎少了那么一种清纯,还有他心目中的那个赵小蓉,他对女孩子有了一种新认识。
下雪了。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一进入十二月份,老天爷总会把它准备了一年的礼物送给人们,如果他的心情太好了或者不太好,那么他的礼物就会来的早,或者来的晚,或者给的多,或者给的少,有时甚至会整个冬天人们都见不到这份礼物。而北方的人对雪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当然这最早的原因应是起源于农业时代灌溉的需要,有颜语云:“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里的“被子”指的就是雪。现在人们对天的依赖心理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但是人们对雪的情感依然存在,特别是孩子们,一见下雪,总会疯了似的在雪地里跑、玩。
你看,刚一下课,所有的孩子都从教室里涌了出来,一下子把整个楼台道都挤满了。严正凯注意到在自己身边不远站着一位穿黑毛衣的女孩子,只有她是独立于这些孩子们之外的,她看起来文文静静,但却有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内涵,她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好象是三毛或者琼瑶作品中的人物,严正凯从她那里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清纯的影子。
要放寒假了,严正凯匆匆打点好书本、被褥准备回家。他刚把自行车推出宿舍,发现那个小巧玲珑的姑娘和一个几乎和她一般的姑娘站在隔壁男生宿舍前,手里拿着一封信,喊严正凯的一个朋友的名字。这时出来一个同学说他不在,她俩便让这个同学把这封信捎给他。严正凯心里感慨到:现在女孩子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