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很快地,这没有约会、没有练球、只有读书和写字的春假终于结束。明天星期一的第三堂课,考西洋美术。
晚上,我正一边吃着室友帮忙买回来的便当,一边做着热力学的题目,西洋美术的课本已看完丢在一旁,突然间,整张桌子震了起来。
“嗨!瑞恒,最近好吗?”
我急忙接起了手机,一听就知道对方是丽洁。可是,我们不是才闹翻不久吗?
“嗨……”我应了一声,很是疑惑。
“你下星期日要去台中一中的社团联展对不对?我跟你一起去好吗?”丽洁说道。
“我?你约我?”约我?
“对呀!我想你应该没有跟其他人有约吧,好不好?”
“我说小姐呀,你可别耍我喔!你那天那样子对我,现在又……”我是不是正在被耍呀?我怀疑。
“你别想那么多吗,我真的也很喜欢你的呀,只是……唉唷!这是两回事吗,好不好让我跟你去?”
“好好好,你都约我了,我还能说‘不"这个字吗?可是下星期日你们考完了吗?”
“当然考完啦,我春节前就开始期中考,这星期三之后就没有考试了。”
“真好,你知道我有多衰吗?一个星期考九科啊!九科啊!一个星期就解决了所有的科目,我现在已经读得头昏脑胀啦!!
“啊,好可怜。加油加油!”
“对了,你知道吗?你们Paula后来跟我们仕伦天天都在通电话耶,一个先打过来,讲个好久,再换这个打过去,讲得更久,难道他们不知道电话费要钱哪,真是杰克!”
“什么杰克?喔喔,我知道了,啊!我好几天没胥到柔君,不知道有这回事。他们真的每天都打电话嘛?我下次遇到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Paula的名字叫柔君吗?…嗯,对呀!她人很漂亮吧?”
“很漂亮,但还是你漂亮点。"
“啊!谢喽。如果……你想他们两个会不会…”
“噢,不会吧?你认为他们两个有可能……有这种可能性吗?’
“有可能呀,柔君她现在又没有男朋友,说不定她跟你们家仕伦会合得来也不一定。
“那岂不是太便宜仕伦了。不过说归说,我还是希望他真能和柔君在一起,不要像...问你喔!怎么你也会想要去一中看‘连战’呢?”
就在又想到上星期日之事,心情渐渐低落之际,我赶紧转了个话题。
“连战?”
“啊!别抓我语病。是联展,我说的是社团联展。你应该不是美术班的呀?”
“啊,我知道。我不是一中的,但我们女中的学妹也有参加联展,和你们学校的吉他社有联合演出呢!我想想左右无事,又听说这次办得蛮盛大的,就答应学妹去看喽!”
“喔,难怪。星期日我应该是坐早上七点四十分的复兴号,你爬得起来吗?”
“真的要那么早喔……没问题!”哇!差点跌倒!
“那么其他的我们星期六再说,我还得读点书,再见喽!”
“嗯!拜....”
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动物?一星期前待我是一个样,现在又是另一个样,叫我要何以适从呢?她约我的动机何在?我越来越弄不清她现在的想法,女人心,真的如同海底针一般,摸也摸不着。
勿庸置疑,我依然深深喜欢着她。往好的一面去想,这次的约会搞不好会是个转机呢!她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她可能认为我俩之间还少了点什么,所以才会那样说的吧!
将话筒挂回窗户旁的无线话机上,我双手扶着窗沿,望向窗外的环校道路,刚好有两个人正肩并着肩,在晕黄的灯光下慢跑,模模糊糊地,如光烟弥漫一般,给了我一种好浪漫的感觉。
这才发现,今晚的雾,好大。
★★★★★★★
前天,前天发生了什么事呢?喔!我想起来了,前天我差点昏倒!
前天是星期几呢?大概是星期五吧,如果确定今天是星期日的话。前天—共考了两科,最难的一科和最简单的一科,电工学及热力学。
怎会说我差点昏倒呢?话说星期四一早考完了热力学,我已累得如同虚脱一般,回到寝室,吃完中餐,我随即倒向床铺呼呼大睡去也。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这一觉竞这样睡到下午五点多才第一次醒来。乖乖!这下可不得了,我第二天还有两科没读完呀!先跑到地下室去买了块面包和一瓶鲜奶,冰冷的鲜奶灌进我刚从被窝爬出的躯体,这冲击才让我真的清醒过来。
接下来,我翻开最简单的热力学,边咬着面包边作复习。到了八点,我合上了课本,跑进浴室快速地洗个澡后,回到寝室,我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书,最难的电工学终于堂皇登场。
而当我把这最难的书给放回书架时,已经是星期五凌晨五点多的事情了。
十二点整,助教一声令下,考卷便如雪片般地飘到了课桌上,那一双双微颤的手被一双双虚弱不堪的脚带出教室。我的脑袋已胀得发昏发痛,而下午的最后一科热力学,却还背负着拉抬平均分数的重大责任,那种压力更大呀…
终于,考完了,一切都考完了,通通也都完了。
这个时候的我,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呢?形销骨立吗?太夸张了;神魂俱碎吗?这更不可能;走马看花吗?这跟我有啥关系呀!昏天暗地、晕头转向吗?这就差不多喽。在这种情形下,。zaki却还约我去打球,我想想也两个星期没打过球了,这就答应了。
原本想说轻松地运动运动,活络活络筋骨,借此抒发一下考试的情绪也不错。谁知到了球馆,却遇上一一堆打得还不错的,再一个一个前来要求单挑,而我又不懂得拒绝的情况下,就这么过了这非人的三个小时。
好不容易,我总算回到寝室,用仅剩下的力量冲了个热水澡,爬上二点五米高的床铺,还没完全躺好,被子随便一拉,我已不醒人事…
★★★★★★★
第二天,应该是星期六,因为我刚刚已确定了今天是星期日的事实。我以原来的姿势,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直到肚子饿到受不了,咕噜咕噜声大作时,我这才勉强地爬起来,找出钱包,往第二餐厅的方向寻去。
我几乎睡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啊!还省下三顿饭的费用,想想,偶尔这么个睡法,其实也不坏吗。
今天,就绝对是星期日了,因为我自车站中报纸摊上的报纸得到了证实。此时此刻,丽洁和我一起站在报纸摊旁,我手拿两张车票,向她述说着以上的种种。
说说笑笑间,突然间,“砰”地好大一声,打断了我俩的谈话。
循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一年轻妇女正安慰着她哭闹中的小孩,一旁的地上则散落着几许气球碎片,一群学生嘻嘻哈哈地走过后,小孩哭闹依旧,地上碎片则不再见其踪影。
“时间差不多了,小姐,我们可以进月台了吗?”看着剪票口上的跑马灯,我说道。
“可是人那么多,等一下等一下。”她回道。
“好吧!那我们只好坐下一一班喽!”我往月台里望了几望,叹了口气,说道。
“咦?”她脸上画了个可爱的问号。
“你看那边,那列进站中的火车是什么颜色呢?”
“啊……快快快!”
七点四十一分的复兴号已缓缓进站,我从后推着丽洁,穿过重重的人群。从和蔼可亲的剪票伯伯手中接回车票,我俩急急忙忙地跑上火车。不一会儿找到了座位,稍做整理,便坐了下来。
“呼!呼!差一点,差一点。"丽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大口喘道。
“啊,还好还好,如果继续等一下,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我笑道。
星期日的一大早,车厢中只有少数几人站着,情况还算过得去,时间尚早,等到下午要回来时,情况就不是如此了。有鉴于此,我老早已请小妹帮我买好了车票,想来应该没问题才是。
“我要吃早餐喽!”
丽洁从她的包包中拿出一包光合三明治及一罐奶茶,吃了起来。
“噢……我想先睡一下,昨晚睡眠不足。恩……吃完叫我喔!”我略表歉意,微微地伸了个懒腰。
“好!可是我吃东西很慢喔。”
“我知道一
你慢慢吃就好……”渐渐地,我合上了双眼,进入梦乡。
★★★★★★★
“……完了!瑞恒!瑞恒!该起来喽,我吃完了。”
“嗯……现在几点呢?”
睁开了双眼,我左右张望,见所有的人大都露着满足的睡脸,站在走道上的人倒是变少了,是经过了什么大站吗?
“现在吗?我看看。九点,刚刚好。”她边将奶茶罐塞进置物袋内,边回道。
“噢……你是说,你这早餐吃了一个多小时,而且就快到台中了,是吗?”
“这个……这个.
.好像是吧,可能是奶茶喝的太慢了。你睡得好不好?”丽洁露出尴尬的笑容。
“好,当然好。谢谢你让我多睡了一个小时。"我说道。
“啊,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更不好意思。"
“其实,更想和你好好聊聊的……”
“聊什么呢?”
“你知道的……”
“......”
又来了!这该死的沉默。我不会又在一开始就把事情给搞砸了吧?我是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呀!
放轻松,放轻松。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是该慢慢来的,若不顾一切地冲到最前线,那不叫勇敢,那叫愚蠢。如果我硬逼着她面对这种问题,真把她给逼急了,即使她心中仍有我的空间,却也只会像上次一样,变得如此地失望、那么地决绝。
心绪纷乱、又被硬赶鸭子上架的人,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真的都很难预料。
不知不觉中,火车在我们两人都不再有任何言语的情形下,悄悄地进入了台中火车站。
星期日早上九点半,这时间台中市的热闹是不言而喻的。
人潮!车潮!我俩下火车的那刻开始,便不断地被这一波波的人潮不断地推进。走出车厢,挤过出口,穿越马路,拥挤在窄小的楼群里,我们身不由己地随着人群的涌动而前进着、前进着。
却依然是那该死的沉默。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随着与火车站的距离成反比,人们渐渐向他们该往的地方而去。茫然前进之间,不觉我们已来到了台中公园旁,漫步在公园外的人行道上。
“你知道吗?我曾经为这人行道上的图案所代表的意义,花了三年的时间去想,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着地上的图案,脱口而出。
“啊!你输了,你输了。"丽洁笑着叫道。
“噢?什么输了?”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你先开口说话,你不就是输啦。”有这回事吗?
“等等等,什么我先开口说话,我就输啦?”还是搞不懂。
“因为你刚刚一直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你……”
“你还以为我在跟你玩,对吧?”
“啊!对呀!对呀!”
说真的,对于她的天真,我只有投降。
“喔……这样呀。那输的人有没有什么惩罚?”我问道。
“这线条好有趣,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噢,怎么突然转了话题?
循着地上的线条,丽洁踮起脚跟、双手平举,在图案上颠起小步子跑着,显然她的注意力已全被吸引了去。我停下脚步,身子斜倚在一旁的榕树上,就这样望着她,望着此刻呈现在她脸上,那纯真童稚的笑颜。
“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想了三年想不出来,便不再去想了。”我答道。
“我觉得,其实,这可以有很多的意义,也可以不必有任何的意义喔!”一样的举动,一样的表情,她回道。
“喔......!”
“你还记得我的昵称吗?bbs上的昵称。
“恩,你没有昵称……正确一点来说,是空白。”
“对啦!就是空白。空白给我的感觉,你还记得吗?”
“嗯....自由与包容、永不被拒绝的感觉,没错吧?
“对,在空白之内,我给予它什么样的生命,它就该有怎么样的活力。就如同这地上的线条,你觉得它该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既不侵扰到别人,又何须在意它原本所代表的意义呢?’
“嗯,说不定它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反而是我多想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呀!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啊!快走了啦!都快十点了!!
听到她这番话的同时,除了对这三年不解之谜有了新的认识之外,在我俩之间的关系上,似乎还代表着某一层的意义,对于这样一位喜爱空白涵义的女人,我应该要……
“嘿!该走喽!你再不走我可要先走喽!”已迈出了几步的丽洁回过头来喊道。
“喂,等等我。"我急忙地赶了上去。
至于刚刚那个问题,我看就留到哪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再一个人好好地想吧。
又约莫十分钟的时间,我们终于经过热闹的尊贤街,进入育才街,来到了台中一中大门口。
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我们竟然就在大门口,遇上了他们。
★★★★★★★
“仕伦?你们怎么也来啦?”
偶然看到了十米外的仕伦和柔君,我惊呼出来。但还是蛮佩服自己眼力的,就“能够从挤了数千人的校园内,认出他们两人这件事”来说。
“她说想来看看,我只有跟着来喽。”他们两个走近,仕伦指指柔君,说道。
“我想起来了,柔君以前也是读台中女中的。”丽洁说道。
“哦!那怎么人家想来,你就得跟着来呀?”我问道。
“因为……因为她找不到人陪她来,所以...所以...”仕伦咕哝地回道。
“才……才不是呢!人家我可是一开始就先找你的,我才没找过其他人,因为人家我……我……”柔君急急帮着解释道。
“因为你觉得我们仕伦人很可爱,个性温和,和你很聊得来,与你蛮合得来的,没错吧?”我看她不好意思说下去的感觉,接口说道。
“我我……唉唷!不理你们了啦!”柔君嗔道。
“啊...别再说人家了,你看他们两个都已经脸红喽。”丽洁笑道。
“哈……….”
“那你们呢?怎么会一起来呢?”换仕伦问道。
“噢……恩,这个问题问得相当好……小妹!小妹!这里这里。”哈哈!救星出现!
远远地瞧见小妹正站在中廊里,我随即叫了她数声。听见我声音的她面露喜色,笑嘻嘻地边挥着手边跑过来。
“学长学长,你终于来啦!我们都等你很久了啦。”小妹拉着我的手,说道。
“抱歉抱歉,我现在不是来了吗!对了,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社团学妹,叫她小妹就好。我身边这位是……我网友,那这家伙呢,则是我现在的大学室友,他旁边这位是……”我稍稍停了一下,眼睛瞄向仕伦。
“我是他的网友,你好,我叫柔君,你呢?”柔君主动开口问候道。
“大姐你好呀,我叫筱虹,叫我小妹就好了,这位大姐姐呢?”对喔!我好像都差点要忘记小妹姓啥名啥了.
“你好你好,我叫做谢丽洁,谢谢的谢,美丽的丽,洁白的洁,很高兴认识你喔!”丽洁也自我介绍
“丽洁姐姐你好,这位大哥你也好呀,怎么都不说话?”
“嗨……小妹妹你好,不是我不讲话,只是我都来不及讲……”仕伦总算开口说道。
“嘻嘻嘻。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看我们的社团,其他人看到学长你来一定很高兴的。”
置身在这人声鼎沸的一中校园内,我们一行四人,随着小妹的步伐,穿梭在这社团成果联展的活动中。放眼望去,有热血奔放的重金属音乐,有柔情似水的口琴呢喃,易研社处有一长串人等着算命运财问未来,漫研社则正播放他们的镇社之宝《幸运女神》卡通,其他吉他社、说研社、图书馆社……等等数十个社团的摊位也散布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各自进行着各式各样、突显自我特色的活动。
而在康乐馆内,表演节目更是从白天排到晚上,有二十个社团轮番上阵,有文有武。根据以往的经验,其精彩的内容,更是值得所有人的引颈企盼。
“瑞恒,帮我问问吉他社什么时候表演好不好?”丽洁问道。
“我来之前看过节目表,就排在我们社团的表演之后,应该还有一个半小时吧!”我回忆着在网站上看到的内容,回道。
走走停停,对于经过的其他社团,我们都只能走马看花地带过。费了好一番工夫,我们才来到了目的地,来到这留给我多少美好回忆,却已离开她两年的话剧社社团。
“我想先跟我的学弟妹们叙叙旧,仕伦,你们先四处去逛逛看看,咱们半个小时后康乐馆门口见,没问题吧?”来到社团门口,我回头跟他们俩说道。
“也好,你说了算。那就十点半见喽!”说完,他们一齐离开这儿,朝篮球社的方向走去。
“那……那我呢?”丽洁紧张地问道。
“看你是想先跟他们一起逛逛,还是想陪我留在这里喽!先说好,我得帮忙他们等一会上台的事情,你一个人可能会有些无聊喔!”我据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