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茼又习惯了每天早晨只买一份早餐,那些想着温柏言的时间里,她完全忘了自己是谁。而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把自己的情绪藏在心里,工作是为了生活,不是为了任性。
西悦知道舒茼现在的工作内容后,说道:“真没想到你成了那厮的助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敢对我怎么样?我现在是真想通了,什么爱情全是假的,还是人民币最好,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西悦狠狠白了她一眼,“舒茼我发现你越来越俗气了,眼里只剩钱了?你那个儒雅温柔的上司后来就没找过你了?”
舒茼耸肩点了点头,“大概跟前女友约会去了吧。”她一直记得那张信纸上的内容,关颖约他,他一定会去的吧?况且如温柏言这样的人,是不会拒绝曾爱过的女子的要求的。
“你就没想过丛中作梗阻碍他们什么的?”
“你觉得我应该扮成巫婆去阻止他们浪漫的约会?得了吧西悦,这事是两情相悦的,我还能阻止他们一辈子?”即便阻碍得了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她能一直盯着他而活吗?那样的生活太卑微了,她绝对不要。
西悦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表情忽然很严肃,“你不是说那女的已经结婚了吗?难道他们搞婚外情?太可耻了。”
西悦的说法她听了感觉很不舒服,忍不住反驳了句:“其实也还是朋友,应该没到婚外恋这种地步吧?”
“你真相信这世上有分了手还能成朋友的情人?反正我不信,也没见过。”西悦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个情感专家。
也许西悦说得对,分手了极少有能成为朋友的,但舒茼相信温柏言会是个例外。她也相信即便他心里还爱着关颖,他的原则也不会允许他回头。他是那样骄傲的人,绝不屑去做破坏别人生活的人。
西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舒茼无奈地摇头,“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都不管用,你心里喜欢他,只会觉得别人说的都是废话。但是舒茼你别忘了,他可比你多吃十二年的饭,真要玩,你绝对搞不赢他。姐奉劝你,凡事多留点儿心眼,别喜欢就喜欢了,闷着头以为勇往直前就是勇敢,那不叫勇敢,那叫傻。”
西悦的分析句句见血,舒茼忍不住反击:“你这损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你那男朋友跟你相处后得被你气得半死吧?”
“你以为我跟谁都是这德行?”西悦挑眉。
Chapter 5你用无所谓的态度践踏我的喜欢舒茼不置可否,她知道西悦是为她好。可与西悦聊过之后,心口隐隐的伤还是没法痊愈。那块伤是谁给的,就只有那人能治好。
鬼使神差地穿过两条街道,走过大半个城市,最后停留在一个地下室不起眼的入口处。舒茼一瞬间觉得无比悲哀,因为她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曾经来过一次,被温柏言称为是他秘密基地的地方。
这个地下画室,曾是温柏言用来缅怀他与关颖的过去的吧?他曾有多爱关颖,就有多珍惜这个画室。他和关颖共同度过的漫长的岁月,足以让舒茼感到绝望。
舒茼在阴暗潮湿的门口蹲下来,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也许是到发现自己傻的时候,但即便这样的执念很傻,她也要坚持一回。
温柏言就像夜空的月亮,有适当的光亮,不张狂,也不低调,吸引着周围渺小繁多的星星,她只是千万颗星星里的一颗,又该怎么引起他的关注?
一道阴影突然完全盖住舒茼蹲着的瘦小身躯。她微微心惊,欣喜地抬头,入眼的却不是她以为的温柏言,而是一名看似温婉的长发女子。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人一定是关颖。
“你找温柏言吗?怎么蹲在这里呢?”女子面对舒茼微笑,那笑容看不出任何虚假和伪装,从容美好,的确是温柏言会喜欢的女子。
在这个女子面前,舒茼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她定在原地,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我脚麻了……站不起来……你不用管我,我蹲一下就好……呵呵……”到最后居然傻笑起来。
她懊恼地在心里骂了自己十遍脑残,舒茼,第一回合你完败。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温柏言的声音跟着响起,那语气柔腻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舒茼第一次察觉到,她也许永远也无法走进温柏言的心里了,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过话。
关颖笑着回头,指了指坐在地上的舒茼说:“一个小姑娘蹲在这里,腿麻了站不起来,应该是来找你的。”说完她还朝温柏言调皮地眨眨眼睛,仿佛一个二十几岁的可爱女孩子。
舒茼窘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忐忑地等待温柏言开口,骂她或者鄙视她她都认了,因为连她都鄙视这样的自己。
两只手穿过她的胳膊,将她一下子扶起来,温柏言皱着眉,看到舒茼惨白着的脸,轻轻一声叹息,“还在跟我生气?”
舒茼蓦地抬头,正对上他望着自己的眼睛,她鼻子一酸,终于委屈地哭了出来,“谁跟你生气了……”
舒茼抽噎的样子逗乐了一旁的关颖,她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又忽然想起自己与温柏言第一次拥抱的场景,那时他们都还是生涩的高中生,一个拥抱都能在心里甜蜜好久。现在这个女孩子在温柏言怀里嘤嘤哭泣,让她顿时觉得,这个年纪是多美好的年纪,难过的时候哭,快乐的时候笑,如此简单而纯粹。
关颖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画室,她只环顾了一周就知道这个画室与他们从前的画室如出一辙,所有的小细节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来这里。她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忽然迷茫了。他曾经究竟有没有想过要与她一辈子在一起?
“关颖,你要的书大概都在那边的书架上,你自己找找,时间太久我也不大记得了。”温柏言安顿好舒茼才回过头对关颖说道。
关颖叹息着摇头,真是不一样了,从前的温柏言,哪里会对一个小丫头如此上心?她知道这些年在温柏言身边的女孩子并不少,这却是第一个让温柏言再次变得温情起来的女孩子。
她在书架上搜寻一遍,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书,扬了扬手说:“找到了,那么我先回去了,小冰还在家里等我煮饭给她吃。”
温柏言抓起车钥匙朝门口走,“我送你。”
关颖却及时拽住了他,笑眯眯地道:“我打车回去,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你们之间应该还有话要说吧?”
温柏言立刻顿悟,只拉开门把手,“那你一路小心。”
关颖出门的最后一刻,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个孩子很可爱,但是心思很敏感哦。”
温柏言摇头轻笑。连关颖都看出舒茼心思敏感,他又怎么看不出呢?那时决定将她安排到时景维身边时就知道她必然会跟自己生气,但没想到她的气这么长,足足半个多月没有理睬自己。他自认不是会哄别人开心的人,只能等着她来找他。如今,总算是等到了。
温柏言抬起舒茼的下巴,她脸上仍挂着眼泪,眼睛红红的,看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他自是知道她不愿意到时景维身边去,但这个社会很多时候需要人妥协,他只是在教她如何生存,如何长大而已。她不能总将自己当成孩子,任性已经不是她这个年纪的专属了,她该学着成熟。
“你气我把你送到时景维身边?”温柏言柔声问道。
舒茼睨了他一眼,不言,仍在抽噎,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他首先是她的老板,他是商人,不是陪着她玩过家家的慈善家。
“舒茼,你知道,世界很大爱情很窄,我们都该学着长大。你不该太过意气用事,生活有时候需要妥协,在我这里吃亏总比以后在别人那里吃亏要来得好很多,你说呢?”
舒茼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脸往他脸上蹭了蹭,他微微僵硬,直到她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他才渐渐放松下来。她温暖的气息包围住他,让他忍不住想要离她更近。
“我不气你把我安排到谁身边去当助理,我是难过你不在意,你用无所谓的态度狠狠糟蹋我对你的喜欢。温柏言,我讨厌死你了。凭什么我的喜欢就这么不值钱?”她赌着气,忽地一噘嘴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咯咯笑起来。
温柏言难得好心情地开起她的玩笑,点点她的鼻子,“讨厌我还跑来蹲点到腿麻掉?”
“我犯贱,行不?”舒茼哼了一声,放开他。
“舒茼,你我毕竟相差十二岁,情感表达方式必定不同,你要谅解我,我这个年纪已经没法像你这样直率地表达自己的心思,不说不代表我不在意。”温柏言抱住了她,把她揽到自己怀里圈紧。
也许已经多年没有人像舒茼这么在意过自己,温柏言觉得这个女孩子在自己心里的位置竟比想象的还要重要。舒茼是个简单的孩子,那份率真和单纯,曾是他失去后再也找不回的,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够留住这份美好。
时间仿佛静止了。舒茼的心脏跳得快从喉咙跳出来了,脸贴在他的胸口,他呼吸平稳得让人心安。她微微仰起头,望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容,这么多日子以来心头的郁结终于慢慢消散开来,她忍不住嘟哝道:“难道你都不会紧张吗?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手足无措呀?”
温柏言挑了挑眉,“你不喜欢沉稳的男人?”
“可你沉稳得像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她脱口而出,然后愣住,感觉到他瞬间僵硬的双臂,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我口无遮拦,你不要放到心里去好不好?对不起……”舒茼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挖个坑把自己往下扔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他面上仍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弯着眉梢,仿佛未受半点儿影响。
可是这样的温柏言,当真如她所说像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一般。他从来都不会受任何人、任何事干扰,让她怎么知道他的情绪起伏究竟是怎样的?忽然便讨厌起了他总是面带浅笑的姿态,难道他就没有失态的时候吗?
“舒茼,你有时候真该把自己的尖锐藏一藏。”温柏言拍拍她的头,他就像对个孩子似的对待她,仿佛与她这样的亲密再自然不过。
“我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怎么能用尖锐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呢?”舒茼凝着眉,任他捏捏她的脸颊,然后叹息她脸皮真厚。
温柏言,我只在你面前厚脸皮,那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愿让你知道,你明不明白呢?
这样算不算是恋爱呢?
舒茼会整天对着手机发呆,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短信,常常走神,思忖着温柏言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份文件突然重重地甩在舒茼面前,将神游在千里之外的她狠狠拉了回来。她心里暗叫不好,又是时景维来找自己麻烦了。
果然,时景维双手撑在她办公桌上,俯身盯着她,讽笑道:“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像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舒茼没好气地回答。从这个人嘴里听到一句好话太难了,不如不听。
但时景维可不依,冷笑说:“就像个思春的小娘们,等着男人来宠幸。”
舒茼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手握成拳头,因为速度迅猛,后面的椅子倒地时发出的巨大响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时总监,我虽然是你的下属,但公司好像没有规定上司可以侮辱自己的下属,请你收回刚才那句话。”舒茼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连这么点儿小玩笑都经不住,怎么做温柏言的女人?你要真想和他在一起,这可只是配菜的程度,这要等上了主菜,你不得气得七窍流血?”时景维嬉皮笑脸地道。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儿,时总监。”
两人死死盯着对方,僵持许久。时景维见她果真当真了,这才摇了摇头,“不刺激你了,舒茼同志,我为刚才说了不尊重你的话感到十分抱歉。现在麻烦你低头,仔细看一下自己手边的这份文件,是不是昨天我叫你送去给艾玛的那份。”他特意加重了仔细两个字,舒茼听得心一颤。
她打开来,只一眼就分辨出那根本不是昨天时景维交到她手上的资料,再一翻被压在最底下一模一样的文件,天啊,居然送错了。
“这……我……送反了……”舒茼完全没了刚才理直气壮的样子,声音低得让人几乎听不见。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被爱情迷昏头了,工作都不要了?恋爱可以,但舒茼,可不可以麻烦你稍微花点儿心思在工作上?今天幸好是艾玛,如果是合作公司的客户呢?温柏言的脸都会让你给丢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