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微微惊讶,随即了然。
早就听闻云太子妃武功高强出神入化,今日亲眼所见,才知世人所言非虚。
自那晚过后,凤君华未曾出现,顾府的施粥还在继续。
朝廷派遣前来赈灾的韩亦,也正往善之城而来。
“宫主。”
乐枫急急而来,“刚得到消息,韩亦在路上遇刺身亡。活抓的刺客一口咬定买通杀手的幕后之人是顾大人,证据确凿。现在监察官已经派人将顾大人抓了起来。”
凤君华眯了眯眼,“在何处遇刺?”
“十里之外的破庙中。”
“什么时候?”
“昨天酉时三刻,您去顾府的时候。”
凤君华悠然回头,目光凌厉。
“昨日就已经死了,为何今天才得到消息?”离恨宫消息遍布天下,如此近的距离发生这样的事,居然现在才得到消息,她如何不怒?
乐枫立即单膝下跪,“宫主息怒。”
凤君华面色沉冷,“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乐枫面色有些白,目光里闪过惭愧。
“自两年前大战开始,离恨宫分布在各国的人马都分别调动,除了重要的各个州县,其他地方眼线不多。此次宫主秘密前来善之城,也对这里的所有消息知晓通透。由于宫主之前下令不许打草惊蛇,那幕后之人又十分小心。属下等人怕惊动她而坏了宫主计划,故而未曾派遣众多人手看紧韩亦,以至于他死于非命。”
她说完后请罪道:“属下大意,请宫主责罚。”
凤君华沉着脸,眸光阴沉,随即冷笑。
“看来我的行踪已经不再是秘密,她倒是好本事。”
乐枫低着头没说话。
凤君华默了默,挥挥手。
“这事儿不怪你,起来吧。”
“是。”
乐枫规规矩矩的站起来,请示道:“宫主,可否要派人救顾大人?”
凤君华眉间冷意笼罩,“韩亦都死了,检察官还活着干什么?她不是要闹事儿么?好,本宫就成全她,闹得越大越好,看谁玩得过谁。”
绮扇这时候又走了进来,面色沉重。
“宫主,如今外面都在流传数年前顾大人和韩亦有过节,一直暗恨在心,这次刚好找到机会蓄意报复,这才派人暗杀。不过半日的功夫,流言已经传到了国都。朝中大臣一致请求斩杀顾大人以儆效尤。”
乐枫忧心道:“如果顾大人死了,善之城之灾又要耽搁,到时候死的人更多。届时民心不稳,只怕对边关战事也有影响。而且这种事可大可小,他们既然安排了这样一出戏,只怕目的远不止于此。”
“当然不止如此。”
凤君华眼中划过森然之色,“流言伤人无形。善之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城的,但顾言简为官清明,向来得民心。若他无辜被冤死,百姓会愤懑,朝中清流官员会对大哥失望。人心惶惶,再加上此刻前线还在打仗。若真闹大了,就是祸国之危。”
她眯了眯眼,“而且如果稍有耽搁,善之城的百姓因此得不到及时的救助,到时候全城百姓死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这是要让大哥先失民心,再失军心,最后成为众矢之的。国之大祸,源自于此。”
乐枫和绮扇相视一眼,面色都十分沉重。
“宫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凤君华抿了抿唇,“雪灾过后很可能出现瘟疫……”
话还未说完,便有暗卫落下,道:“启禀宫主,城中百姓感染疫病,好多人已经死亡。大夫检查出原因,乃是顾府施的粥。赈灾的官队已经来到善之城,听闻此事后,监察官吴越已经下令将顾府一干老小全都抓了起来,并且上报朝廷,请求陛下圣裁。”
乐枫倒抽一口冷气,“来得好快。”
凤君华冷笑连连。
“派人去稳住疫病,死的人烧掉,不能让瘟疫流传到周围其他城市。”
“是。”
暗卫领命而去。
“乐枫,通知离恨宫分布在西秦的暗线,立即将朝廷上那些主张杀顾大人的官员资料全都送进他们府中。记得,越隐私越好,务必要让他们劝谏大哥‘圣裁’。”
“是。”
乐枫立即走了出去。
凤君华负手而立,“赈灾的官银调换了?”
“是。”
绮扇点头,“不出宫主所料,那韩亦贼心不死,将赈灾的银子私吞大半运往城外别院之中。那吴越是他的走狗,听从他的命令,原本要将剩下的赈灾银两全都送入顾府,冤枉顾大人贪污灾款。就待朝廷指令下来后抄家,事后大可诬陷顾大人贪污了全部赈灾银两,查无可查。而韩亦,便可左手渔翁之利,还能敲山震虎打压殷丞相,此为一箭双雕之计。”
“何止一箭双雕?”
凤君华嘴角噙起淡淡冷冷的讽刺,“历来这种自然灾患若是处理不好,便会引得人心动摇。韩亦那个蠢货,为一己私利竟置西秦于万劫不复之地,当真是昏聩过头了。”
她深吸一口气,“等朝廷传来消息以后你让人将韩亦所有罪行全都送到皇宫。大哥大约应该也有准备,但还是有备无患为好。”
“那宫主您呢?”
凤君华看着窗外残破的街道,目光深邃。
“蛇已经出来了,接下来,该是关门打狗了。”
是夜,暮色沉暗,皎月如水。
与城内破损不堪的景象大相径庭的是,一座寂静的院子内,某个屋子灯火朦胧,传来低低喘喘暧昧的呻吟和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