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忘记了,许多人之所以功业未成,便是败在细枝末节之上。
前世她在他身边呆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没学到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她好恨。
云墨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你能千里控魂,我为何不能千里锁魂?”
洛水兮浑身一震,目光悠然睁大。
“你……”
“玉晶宫圣女的贴身婢女也是有神石选定,且每隔五年都要沐浴神石,那时候是她最为脆弱的时候。十八年前,朱雀入玉晶宫之时刚好是五年之期。”
洛水兮开始颤抖。
“颜家有血咒有巫蛊,玉晶宫有控魂,有无数秘术。我为何不能有锁魂之术?自古压胜之术在皇宫中并不少见,再加上腐尸魂灵,要研究出千里锁魂,并不困难。”云墨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你说得对,朱雀只是投石问路的一颗棋子而已。但虽然是棋子,但也得是有价值的棋子才行。不舍四灵卫其一,怎能取信于你让你放下心防从而未曾怀疑衡妩?还是你当真以为,区区一个颜如玉,值得我用精心训练的灵卫?呵……真是幼稚。”
洛水兮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泼来,她浑身从头冷到脚,心中的恐惧无限蔓延,将她的每寸血脉都冻结成冰块。
“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是魔鬼……”
她自以为在背后操控棋子的那个人是她,却没想到早就入了人家的圈套。她步步为营精心算计,却不知道,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挖了陷阱。等她喜滋滋的以为收获成功,却已经跳入他的陷阱之中,摔得骨肉分离,痛不欲生。
云墨还在慢悠悠的说着,“我明知你大婚捣乱为一石二鸟之计,为何还要容许云依逃走?你想过吗?”
她想过,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答案。如今,她总算明白了。
“你早就知道。”
云墨轻柔的将凤君华脸上的发丝拂到耳根,淡淡道:“云依从小未曾有武功基础,更别说要练你玉晶宫的禁术。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将自身灵元渡给她助她修炼。既可助她早日神功大成,也可控制她。你想利用她来挑拨离间,我为何不能利用她逼你现身?她伤一分,你灵元便退化一分,何乐而不为?”
洛水兮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落入这般境地,到头来发现从头到尾败得那么惨,那么惨。
呵呵……
她瘫软的坐在冰冷结界上,似又想起了什么,笑得十分诡异。
“你别高兴得太早,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给她解的梦相思。但冤有头债有主,因果循环,前世今生,你欠我的,终归是要还的。你应该已经想起来一些事了吧?可是还不全面,对吧?你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杀我,就是想从我口中得知你忘却的那些事,对吗?哈哈……”她忽然目光森然冷酷,似掺了冰雪的刀子,一寸寸将人血骨割裂。
“你就慢慢猜吧,任你千般手段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最好祈祷她一辈子疯疯癫癫,否则等她想起了一切,我倒是想看看,她还会不会留在你身边。”
云墨面无表情。
洛水兮还在笑,笑出了眼泪。
“三世姻缘,哈哈,这是最后一世,最后一世。如果这一世你们不能白头到老,生生世世你们都别想在一起。”她咯咯的笑个不停,他可以不爱她,凭什么那么折磨她?她已经决定断情弃爱安然度过凡尘两世,从此历劫归去,不再有他想,可他偏偏逼得她走投无路。
好,既然要痛,那就大家一起痛。
“是,我是输给了你,可那又如何?如今你看着她疯癫成魔,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呵呵……你解得了她的梦相思,解不了她的心结。一旦她恢复正常,她还是会寻死。她死,你也死。我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哈哈哈……”
云墨冷眼看着她,眼神森然似掺了冰雪。
洛水兮趴坐着,大仇得报,她却只觉得心底哀凉疼痛。
这世上最伤人莫过情爱二字,她那一世不就如此么?原本以为报了仇她便可无牵无挂的消失在这世间,可老天爷不放过她,偏偏让她想起一切。爱和恨在血液里交织成泪花,一滴滴坠落。
她已经不知道那到底是因为前世之痛,还是三世爱而不得的嫉妒不甘。
嫉妒?
那已经是上上辈子的事了,不是吗?
曾经她想方设法要得到他的关注,他却连看她一眼都不愿。
爱得累了,也就不想再爱了。
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终究是不会放过她的。
“你们不会幸福的,不会,永远不会……”
云墨已经不想再听她的疯言疯语,一挥手,她啊的一声,随着金光消没无踪。察觉身旁有异动,他回头,凤君华眼睫微颤,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她虽然神志不清,但武功还在。体内真气自行运转,自然解开了穴道。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她眼神空茫的看着他,而后又露出一脸惊怕,猛然坐起来,身体蜷缩着靠在床最里侧。
“走开,别碰我,走开,别碰我……”
她又发病了。
云墨蹙眉,想要再次点她穴道,她却突然捂着耳朵失声惊叫,浑身颤抖得厉害。
“血……不要,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不要……”她双脚并用,不停的踢着被子,好似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云墨知道,她又想起刚出生之时那个死在玉无垠手上的产婆以及普济寺那三百多条人命。
那些事情虽然早已过去,但一直是她心头的伤。如今她因弑母冤杀玉无垠而疯狂,最受不得的刺激便是血腥和人命,否者就会崩溃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