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笑着,道:“现在还苦么?”
她笑眯眯的摇头,“很甜。”
他眼神里全是宠溺,摸了摸她的头。
“累吗?累了就睡……”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堂堂一国太子,天下五君子之一,却窝在家里照顾一个疯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啪——
凤君华忽然一把打翻空空的药碗,神情十分凶狠。
“女人,你在这里藏有女人。”
不等云墨反应,她立即推开他,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回头对要追上来的云墨大喊,“站住,不许碰我。”
她脸上满是被欺骗后的愤怒,胸口因为怒气而上下起伏。
“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你……”她忽然身体一软,倒在不知何时已经够悄然靠近的云墨怀里。云墨低头看着被他点了睡穴昏过去的她,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去,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
“还有精力在这里大喊大叫,看来你是不想要残存的魂魄了。”
洛水兮在痛苦的挣扎,九转书和九曲卷再加上缚魂绳,便纵然她魂灵再强大再不受拘束,也难免被消磨寸寸血粒。若非有明月清这副肉身在,她灵魂早就没了居宿地而四处飘散。届时就会被那些金黄色的字符穿透,灵魂不全。虽然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这具身体,似乎比她从前的肉身更加适合她的灵魂。
呵呵……
原本就是一个人,自然合适。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控制了朱雀的?”知道他疑心病严重,知道一旦他发现她对他怀着两世的仇恨定然会首先调查朱雀。所以那年玉佛山上,她不惜让朱雀助他颠覆颜家也要取信于他。龙城沦陷的消息传来以后,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有这么一个卧底在,在加上明月殇时时给他下绊子,她就不信他还能统一天下。
云墨依旧看着沉睡的凤君华,淡漠道:“你能不惜用一个玉佛山在我身边安插反卧底,我为何不能以一城相博而将计就计?”
通过缚魂绳,他能看见她的表情。
冰冷,愤怒,扭曲而仇恨,眼角深处还有微微不可察觉的悲凉复杂。
“呵呵……”她轻笑,“早该知道的……果然亏是云墨,我还是小看了你。”
只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毕竟朱雀在玉晶宫呆的时间不长,而且当时的我,并不一定能发现她是你的探子。”
这是她一直疑惑的地方,在此之前,云墨压根就不认识她,更遑论了解她了。而她却有上辈子十多年的记忆,对他的了解可谓深入骨髓。她知他多疑且自负,那么早就设下的暗线,而且为了确保无人察觉,朱雀在玉晶宫呆了不过短短三年就离开。那个时候她忙着应付玉无垠,云墨应该知道,如何会怀疑她操控了朱雀?
她想不通。
云墨依旧没看她,忽然道:“你怎么不想想,玉晶宫早就倾覆,我为何会知道你还活着?”
洛水兮一惊,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怀疑过。但前世所经历的那些事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潜意识里认为,这世上但凡是云墨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他几乎不所不能,无所不知。所以这个问题并没有十分困扰她。毕竟,他们都没有见到她的尸体,玉晶宫又那般神秘,有什么灵魂附身的事儿也不奇怪。
如今听他说起来,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朱雀。
朱雀那时候年幼,早就被她所控制。玉晶宫倾覆之前,她便通知了朱雀,让她不要妄动。云墨心思缜密,稍微有一点异动都会被他发现。在世人眼里她已经死了,所以朱雀不能知晓她还活着,自然也不能为了取信云墨告诉他这件事。所以不可能是朱雀。
玉晶宫倾覆那一日,她借用衡妩的肉身逃离。
等等……
她突然睁大眼睛。眼前划过衡妩临死之时嘴角那个诡异的笑容……
衡妩,衡妩……
她蓦然眼眶充血,咬牙切齿道:“衡妩,朱雀不过是你投石问路的棋子,衡妩才是你真正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
她又惊又怒又骇又怕,突然发现她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个男人,他远比她想象的更为深沉更为可怕。
云墨终于抬头看向她,神情无波,依旧是那等纵然天崩地裂也毫无动容的淡然之色。
“你总算真正聪明了一次,虽然有点晚。”他微笑,“不过好在没有把疑问带到阎王殿,也不辜负你死了这么多次还没死绝了。”
他又开始发挥他毒舌的本性,气死人不偿命。
洛水兮深吸一口气,“衡妩是我的贴身侍女,与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同浴神石之下,她不可能是你提前就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你是怎么操控她的?”
她想不明白,玉晶宫的人个个灵元护体,无人假扮。便是要控灵,也得玉晶宫宫主长老以及她这个圣女才有这个本事。
云墨一个凡人,如何有这等能耐?
云墨不回答她的话,话音又是一转。
“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何会隐身术?”
“玉自衡……不,不对,不是玉自衡,是……是凤君华……”
云墨不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她越发扭曲的脸,神情无波。
许是挣扎得累了,洛水兮渐渐安静了下来,怔怔道:“是衡妩,是衡妩对不对?”
上辈子,他可不会隐身术。这辈子他身边有凤君华,没什么不可能的。所以,这些细节,理所当然的被她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