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渐渐有了光亮。
熟悉的笑脸迎面而来,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手指轻揉的捏着胛骨。
“你要相信我。”
它在他耳旁低语。
白先生推醒了身旁的人。
“做噩梦了?”
“没有。”
年坐起身子,平静地回答,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相信谁?”
显然刚才的梦对产生了一些后果。
“好好休息。”
白先生知道对方不会说太多,径自躺下了,比起探讨一个怪异少年的秘密,他更喜欢睡觉多一点。
年走下木板床,来到窗边,月光下他的眼中像是有什么在流动,他就是那个在边界被带回来的人,终究白先生还是留下了他,当然其中是因为老掌教余秋山的极力推动。
白先生无法拒绝对方,为了这块地界,余秋山付出了很多。
最终他妥协了,但是要求将这个可疑的年轻人带在身边,方便监管,以防万一。
恐怕是为了找个机会一巴掌拍死吧。年这么想。
“你就放心的呆在管事身边吧,没事了。”老掌教一眼就看穿了少年心里想法。
事实证明,白先生确实只是单纯的“不放心”而已,除了要求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之外,其他事情并没有多加干预,中间哪怕是自己将一些不懂事的小孩打翻在地他也没有干预。
每当年跟着白先生出去,那些五六岁的小孩子就纷纷围着他看,指手画脚,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品一样,年不甚其烦。
“半妖。”
有一天一个刺耳的词传到了耳朵里,年停下脚步。
“家里人跟我说,这样的人都是半妖,看那双眼睛,那是人的眼睛吗?”
年转过头,说话的是个小胖子,此刻他正向身旁围绕着的同龄人尽情卖弄着自己的“学识”。
“半妖都是低劣的,妖族不认它们,人也不接纳它们。”
小胖子再度开口,看着周围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他体会到了极大的满足感,然后他瞟到了不远处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亮的像个小灯笼。
他缩了缩脖子,感到有些害怕,随后他看到了对方身旁的白先生,他感到底气又足了。
“白大人,这只半妖是您抓来的奴仆吗?”
小胖子用糯乎的嗓子喊道。
“吗”字才刚出口,年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前,在小胖子反应过来之前,一巴掌甩在了他肉乎乎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小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的有些发懵,连同的还有他身边的人,一群小孩一个个都呆滞在原地。
他动了动嘴唇,左脸又挨了一下。
这一下让小胖子清醒了一些,他张大了嘴巴,似乎要哭,然后他的右脸又挨了一下。
这一下让将他的哭声拦在了喉咙里,他抬起头,呆呆看着眼前的人,又看向了不远处的白管事。
年的右手抬到了空中。
“唔....”
小胖子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他强迫自己低下头看着地面。
年放下手掌,走回白先生的身旁,不再看其他人。
“走吧。”
白先生转身,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跟往常一样向着山顶走去,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年跟在他的身后,踩着影子。
“你是这里的管事。”
“我是管事,不是乳娘。”
年将头探出窗口,正是由于那天的事情,他开始接受在这里定居的事实,不过他开始在人前隐蔽自己。
“妖人!”
一声凄厉的哭喊从远处传来,平静的夜晚被打破,年回过头,白先生已经起身。
“现在能看到什么吗?”白先生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
“什么也看不到。”
年摇摇头,外面只有豆子大的烛光。
白先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年终于反应过来,浮到屋子的上空,原地转了一个圈,眼睛里的光几乎要在空中拖出一条残影,最后停留在了一个点。
“看不透。”
“什么?”
“有人对着一个地方大叫,不过那里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年指着一处。
“那我过去看一下吧,你就留在这里。”白先生匆匆而去,年回到房间,心跳开始加速。
这里只有他一个了,其他的人应该都去到了那个地方。
确认周边没有其他人了,他走到床边,将左边的袖子挽起,露出瘦弱的手臂,右手食指指尖在臂弯处划过,几滴血液掉在了白先生的枕头上,血迹很快消失,枕头看起来没有变化,他抽了几下鼻子,也没有什么味道,他还用手在枕头下抹了几下,如果有人在正面看到他的脸,会发现那上面有着诡异的笑容,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在确认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后,年稍稍愣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正好看到跨门而入的右使者范愁。
“你一个人?”右使者的眉头紧皱,实际上他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嗯。”年捏了捏有些发僵的手指。
“你这是什么态度?”右使者眉头又紧了一些,“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做什么?嗯..似乎有什么味道。”他抽了抽鼻子。
“他让我留下来的。”年对这个矮胖的眯眯眼没有任何说话的想法,可眼下却不能不回答,他只希望对方赶紧走。
“白管事?”范愁故意拖了一些尾音,“我看他也许是盼着你趁着这机会跑到界外呢,嘿。”
年在心里对这个人更加不待见了。
“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路过而已,既然他已经去了,我就没必要了。”范愁转身出门。
年松了一口气,他环视周围,确认没有什么变化的地方后,松了一口气。
白先生直到第二天正午才回来,他的眉头几乎是拧在了一起。
“你跟我来一下。”
年忐忑的跟在他身后。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先生没有理睬,年更加紧张了,他开始想昨晚的事情,或许那个矮胖子看到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松了口气,白先生将他带到了一处民房,他认得这是昨天出事的地方。
“有件事要你帮忙。”白先生在门口处回头,“这里面有一个人,你去看看她。”
白先生说话跟往常一样平淡,年却感受到一丝特别的味道。
他走进门,便感到几道极不友善的目光从右手边传来。
在靠近壁炉的地方三个人正紧紧盯着他,中间的小胖子眼神里满是怨恨。
年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
房子不大,仅仅是作个容身之所用,所有的东西都在一个房间里,这个大厅最右处是厨房,左边就是卧室----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破烂的褥子,上面什么都没有,被窝却隆起出一个人的形状。
年瞪大了双眼,他知道让自己来做什么事情了。
慢慢地床上出现了一个穿着奇异的女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同样是一脸惊愕的却在慢慢走进的年。
终于她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掏出一面镜子握在手中冲年大喊,
“你别过来,我有note7!”
年愣在原地,什么是闹腾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