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云层翻滚,蓦地一个响雷惊了晓晓,手一哆嗦,薄薄的草纸飘飞出去,落在伞边的一小滩水上,浓墨的字迹立时乌成一片。
“厄。”晓晓俯身用两根手指拎起来,翘着小嘴,抬眼看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瞄瞄那张字,“好像还,不错不错。”
“你看见了?”
“有那么几眼吧……”
白日无奈,“我研墨,你就好好练吧。”
“生气了?”晓晓簇起唇瓣,“大不了,大不了,我写好之后赔你咯。”
“就你的水平?”白日看一眼桌子上摆着的“神来之笔”,见晓晓的腮帮又有了鼓起的趋势,挑了眉梢,“真想赔?”
晓晓怎么看他怎么像不良分子的坏像,扮个吊死鬼,“本来是我不小心掉了,出于礼貌也该表示一下。”瞥他一眼,“我可没钱赔,你心就放肚子里吧。”
“切,我就那么重的铜臭味?”
晓晓凑过去皱起鼻头使劲闻了闻,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还好啦,不细闻也不是很重。”拼命抿着嘴角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白日想要反驳,一时也没想到太好的措辞,嘴唇扭捏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大道理。
“罢了。”晓晓故作大度的看看他,“你这种富家子弟没试过钱包响叮当的境况,有点庸俗之气也是正常,我就不笑话你了。”
白日颇为黑线的点点头,“谢谢……”
晓晓笑的更甜,点起脚尖拍拍他肩膀,“不用这么客气哒,都是兄弟。”眼见他额头黑线多了一倍,得意的哼起歌。
白日坐在一边,看她认真的一笔一划练习,落笔之处残花败柳满目疮痍。他抿嘴偷笑,视线上移,她白净的面颊透着点点微红,水灵的粉唇翕翕合合哼着他从没听过的调子。
“你在唱什么?”
晓晓眨眨眼,随手写下“五月天”三个字,勾勾嘴角,起码这几个字能认出来,没有乌成一片,“私奔到月球啊。”
“私、私、私奔??”白日的大眼瞪成了大眼蛙,干干咽了几下,不可置信,私奔就是大大的叛逆,怎么还能到月球?月球又是什么,难不成是月亮?
“#&‰……”看他脸上复杂的表情,晓晓紧紧抿上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是说,歌的名字,厄,私奔到月球。”指指写下的字,“那,就是这个乐队唱的。”
“乐队?”
“呵呵,这个,这个,就是在我们国家流行的东西,就像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唱戏一样。”晓晓打哈哈,额角挂着颗豆大的汗珠子,忽上忽下的坠悠。
“哦。”白日稍稍安定下来,拿起晓晓写的字,“你们国家的字也和这里不太一样啊?”
汗……这里用的都是繁体字,认还勉强可以,自己的名字还是最近才学会的。
“对,对啊,我们那里也不用毛笔的,好难用!”晓晓将计就计,把自己烂到一个境界的书法也圆满解决掉。
白日听到后面的一句,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也许吧……”
什么也许,明明就是一点都不信。
抬眼看看外面的雨,倒是没有再变大,却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天已经黑了大半,空荡荡的大街偶尔有一两个路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到了回家的时辰吧。
“白日,你要看的戏几点开始?”晓晓皱皱眉,不知道陆羽忙完了没有。
“未时一刻,现在差不多该结束了。”白日看出她的心思,“你在担心你表哥?”
“恩,下雨路上一定不好走,他说今天的客人来头大,要是再喝点酒,晚了怕是连车都叫不到。”古代就是落后,交通太不方便。
收回目光对他笑笑,“不早了,你也回吧,我手也不方便做饭,不留你了。”
“你一个人不怕吗?”
晓晓摇头,“我都习惯一个人了,你快回吧,这里连路灯都没有,走夜路不安全。”
路灯?一个下午数不清听到了多少奇怪的名词,白日细致的打量她,“你们那里真有趣,有机会真想去看看,中国……我已经托朋友在查那个地方了。”
“先谢谢咯。”打听的来才怪,就算打听的来也不可能是她的家。
晓晓拎起那张“五月天”,“就把这个赔给你好了。”
白日触了触眉头,犹豫着接过来,“这样吧,你明天陪我吃饭怎么样?如意居,我做东,反正都是赔。”
这不是变相的约会邀请吧?晓晓颇为狐疑,“等我手好了来家里吃行不行?”拉拉绷带,“反正也没几天了。”
“你做给我?”
面对某极品男显然因为误会而闪闪放光的眼神,晓晓尴尬的不置可否,含糊着回答:“厄,我在家一直做饭。”请他吃饭一是省的出去抛头露面再生事端,二是上次收了他的玉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
白日沉浸在某种让晓晓不安的幻想中,似乎忽略了她的话。倚在门口看他慢慢走出自己的视线,转身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摸出他送的那块玉,“这个家伙不会是想追我吧?或者,已经在追我了?”晓晓摇摇头,觉得自己是因为没事可干才会胡思乱想。
点了灯,无聊的翻看古书,天幕暗下来,雨声像是被放大了几倍,淅淅沥沥的惹得她心烦。晓晓又一次开门张望又失望的时候,负气的躺到床上,“这个家伙,一点不知道会有人担心!”
不知到了几时,睡着的晓晓听见一阵粗暴的叫门声,一下惊醒,陆羽回来了。
拉开门帘,只见一个身穿锦缎绣花长裙的貌美女子吃力的架着酩酊大醉的陆羽,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撑着油纸伞,正在敲门,“姑娘,快开门。”
愣住的晓晓忙拉开门闩,让他们进来,朦胧的雨帘中,大门口似是停了辆马车。
“开个门都这么慢!”貌美女子老实不客气的夺门而入,就把晓晓训了一句,直接训傻了,眨巴着眼看她,昏昏沉沉的脑子显然还有一半停留在睡梦里,运转的慢了好几拍。
貌美女子见她反应着实慢,光火的白她一眼,扶陆羽到床上躺下。
那丫头收了伞,大半边身子都湿了,不好意的向晓晓行了个礼,“这位是我们家小姐,陆公子多喝了几杯我们送他回来。”
“哦。”晓晓转身拿了毛巾给她,“擦擦吧,麻烦你们了,时候不早,我就不留客了。”她反应过味来,直觉告诉她,这位小姐,怕也是陆羽万千野花中的一朵,还是快点打发掉的好。
微笑颔首,伸手,“小姐,请吧。”用客气的方法将不客气的人驱逐出境,这就是风度!
那小姐坐在床边帮陆羽盖被子,头都没抬,“你是谁?”
晓晓一手拽住她手中的被,酒窝圆润的醉人,冒坏水之前的特有表情。“姑娘是不是忘记这是我家?”
那小姐一愣,这才正眼瞧瞧晓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的知道是你家?”
好吧,晓晓深吸口气,依然微笑,紧紧拽住被子不被她拉走,“小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那小姐睨她一眼,嘲笑道:“我以为你只是反应慢,怎的脑子还有问题?”
这时陆羽缓缓睁开眼,“晓晓……”
晓晓忙拉住他伸过来的手,“哥,你睡吧,我先把这位小姐送出去。”将他的手放好,掩上被子。
先礼后兵,没见过到别人家来撒泼的大小姐!晓晓沉了眸子,冷笑,“真不好意思,我只听得懂人话,请问小姐说的是鸟语还是猪语?”
旁边的丫头怔了一下,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你!”那小姐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晓晓佯装惊讶,“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跟你说话?”
“放肆!”二字还没落稳当,不知她从哪抽出的匕首,直刺向晓晓,好在她躲得快,刀锋划过胳膊拉出一道血痕。
乖乖的,血光之灾还不断了!
那小姐目露凶光,冷哼,又刺过来。那个貌似无害的小丫头,安静的站在安全地带,显然是看出自家小姐不会吃亏,才不动声色。
陆羽惹上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晓晓顺手抄起鸡毛掸子抵挡,才几招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眼看着明晃晃的利刃就要刺进胸口,晓晓下意识的闭上眼,反正都多活了一个多月,就是这死法有点憋屈,不对,是相当憋屈!晓晓不忿的睁开眼,就算当了鬼,也要把这三八的脸记住,女子报仇来世不晚!
只听“叮”的一声,那小姐握住手腕,匕首莫名其妙的掉在地上,匕首边有块不起眼的小石子。
“蓝小姐,这是在下的朋友,还望手下留情。”站在门口的向斌不愠不火的说,语气里自带一种不容违逆的气势,与温文尔雅的笑意无关。
蓝依依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匕首,“算你走运!”
“向斌,你们认识?”晓晓哪里受过这种奇耻大辱,看见个稍微熟悉点的人,眼底顿时水光泛滥。
向斌看了蓝依依一眼,点头,将晓晓拉到身边,“上次我送你的纱布还有没有?”
“恩,在抽屉里。”晓晓抹抹滑下的泪滴,将纱布拿出来。
“哟,原来是……”蓝依依挑了腔调睨着二人,“罢了,你们去其他房间,不要吵了羽休息。”
“这是我家,不欢迎你!陆羽我会照顾,请你马上走!”晓晓甩开向斌的手,尽量控制着音调,不让自己哭的太狼狈。
“你有本事让我走吗?”蓝依依得意的娇笑,“让你跟情郎单独相处还不乐意了?”
“蓝小姐不要胡说。”向斌板了脸,碍着飞刀门的势力也不好过分干预,揽住晓晓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有房间吗?她会好好照顾陆公子的,不用担心。”
晓晓紧咬住唇,吸吸鼻子,“去旁边的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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