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情的海洋续篇
1636800000015

第15章 满天灿烂星斗中,寻找一颗名为幸福的恒星(1)

七点整,我准时醒来。

惯于少眠后,到了固定时间,意识就会自动回笼,不再贪眠。

只是,没料到一向有著小小赖床习性的海宁,会醒得比我更早,早到我一睁开眼,就迎上一双清亮带笑的眼。

“早安。”她笑笑地对我打招呼。

反倒是我,清晨在她床上醒来,一时之间呆了下。

对,我想起来了,昨晚醉卧温柔乡,就在这张床上和她纵情缠绵。

惊觉自己的手还圈在她的腰上,我赶紧抽回。

她对我的反应不以为意,口气轻快地说:“醒了就快起来,我做早餐给你吃,不许赖床哦!”

她跳下床,毫不避讳地当著我的面穿衣,反而是我耳根发热,困窘地偏开头。

才一移开视线,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白疑,昨晚都摸光亲遍了,现在居然不敢看,装什么小家碧玉?

等她走出房门,我正要起身穿衣,一脚才刚跨下床,她冷不防又探回头,我差点失态惊叫。

“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浴室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就这样。”

确定她这次真的走远了,我才下床穿妥衣物。

进浴室刷完牙、洗过脸,我习惯性的抬手看时间──

“咦?奇怪。”我摸了摸空汤汤的手腕,回房找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的表。

经过书架时,一张半压在书本下的剪报吸住我的目光。

海宁几时有搜集文章的习惯?我记得她最懒了,一向看过就算,不会花心思去整理。

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作者及文章,值得她费心。

道德观敌不过好奇心,我抽出剪报,才瞄了其中一段就呆住了!

北海道的星星很漂亮,像米粒一样洒满整个天空,让人有种错觉,只要一伸手就能掬了满怀。

你们一定无法想像,它美得多么令人屏息赞叹。

但是我总觉得它不够亮,因为我曾经看过一双眼,比北海道的星星更美、更亮,更教我屏息悸动。

然而,它却不是恒星,而是一颗流星,划过我的生命,留下永恒的美丽与惆怅。

掬不住流星的幸福,所以,我来到北海道,眺赏挂在天空的永恒。

你也想一睹满天星斗吗?别忘了,带著你的幸福一起来,也许,由你们眼中看去的星星,会很亮。

这是我写的!

在国外的三年,我每到一处,就会写下当地的旅游日记,不定期的投寄回台湾的杂志社,意外的竟收到高度回响,另辟专栏,再后来,为回馈广大读者群,有出版社找我洽谈,将它集结成 ,更加意外的让我版税赚到翻。

其实连我都不懂,我的文章并没有太多的欢愉气息,旅游不像旅游,我一直很低调的在写,说得更明白些,字里行间,还带著抛不去的伤楚愁绪,为什么可以让我赚到在国外逍遥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顺著书架看上去,那本旅游日记,我并不陌生,迟疑了下,我抽出旁边那本厚厚的资料簿。

没错,掀开它,一页页全是我更早期在杂志社写的专栏。

这三年来,她没忘记过我,甚至,那么用心地搜集著我所写的每一篇旅游心情,就好像,她一直在我身边,陪著我去那些地方……

我停在其中一页空白,手中的片段是由这里遗落的,而她在下方的空白处,补上了几行字──

流星坠落后,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殒石,你又怎知,它不是也正眷恋著划过你生命时,所燃烧的刹那永恒与璀璨?

我合上资料簿,一时□不清涌上心头的千般思绪。

深吸了一口气,我回过身,才惊见海宁站在门口……

“……”我张口,发不出声音。

“予默,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我不由自主的跟在她身后,她在钢琴前坐下,盯了数秒琴键,才扬起手。指尖落下,不过才弹了几个音,我便知道她要弹的是什么歌了!

我脑海轰然一响,无以名状的震撼撞击胸口。

这首歌……我再熟悉不过了!

我曾经弹过它、唱过它,带著满怀对未来的期许,想将一腔疑狂的情,寄托在这串串音符当中,交付给她……

只是,她并没有听完它,也没有收下我一腔浓情,背身而去的决绝,是我唯一得到的。

这首让我甜蜜,让我酸楚,也让我心碎的歌曲……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一次揭开过往,撕开好不容易逐渐愈合的伤口,强迫面对曾经血肉模糊的疮疤,一幕幕难堪、屈伤的痛楚,涌回心头,不堪负荷……

那一瞬间,我本能地退开一步,下意识的转身逃离。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认为我在报复

不,不是,我只是没有办法,再去承受任何感情的冲击……

掀开防尘罩,指尖轻抚过墨亮光滑的琴面,带下一层薄薄的灰。

从我离家的那一天开始,这架钢琴就再也没人碰过了,听爸说,是怕见了触景伤情,才将它由客厅搬进视听室里。

我坐了下来,掀开琴盖,黑白相间的琴键,一瞬间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恍惚地回想起──我有多久没弹琴了呢?

似乎,也是从那天开始。

伸出双手,我试著回想记忆中的音符旋律,轻轻按下第一个琴键。很简单的一首儿歌,是我教海宁的第一首曲子──

咚!

十指压下,迸出一道突兀声响,我重重地合上琴盖,闭上了眼。

我没有办法!

只要碰触琴键,太多不堪负荷的回忆,就会像潮水般无边无际地潮涌而来:她聆听琴音时的专注与沈醉、她眸中的明亮光彩、甚至是她背身而去的绝然……

她曾说过,我的音乐很有感情,却不知道,其实她正是那个带给我音乐生命与光辉的女孩,我教她弹琴,也教她懂情……

而今,已然空了的心,不论是琴,还是情,我都没有资格再谈。

轻轻的敲门声传入耳中,我没有移动,目光落在同一处。

“我说我没胃口,你们吃就好,拜托让我安静一下好吗?”不管来者是谁,我实在疲于应付。

“为什么没胃口?心情不好啊?”

“妈?”我愕然,看著朝我走来的母亲。

“要不要谈谈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更意外了。

从小,与妈就不亲,除了妈只忙著和爸吵架外,也因为价值观的不同,很难与她谈心。

所以她现在一副想促膝长谈的态度,才会令我惊异。

“我曾经心情好过吗?”我直觉的冒出这句话回她,想起了海宁的话。她说,我不快乐……

“你呀,只要一扯到海宁那丫头,心情几时好过?”

我苦笑,没有反驳。

“又是因为她吗?”妈再问。

“什么?”

“我说,你最近的失魂落魄,又是因为她吗?”

“很……明显吗?”我以为,我掩藏得很好,那些复杂纠葛的思绪,都被压在心灵最深处……

“整天说不上三句话,每天除了工作,回家就是睡觉,死气沈沈的,没事就只会盯著墙发呆,表情已经空洞到不知道要怎么笑了……你说明不明显?”

“……”我无言以对。

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她对你真有那么重要,那就去吧!”

我震愕。

任何人说这句话我都不奇怪,只是……妈一向最排斥海宁的妈居然要我去找她我有没有听错?

“为、为什么”我反应不过来。

“我儿子都不能没有她了,我不妥协行吗?”

“可是……妈不是不喜欢她吗?”

“问题是,只有她能找回你笑的能力。你以为看你这个样子,妈会好过吗?我儿子已经够忧郁了,我不想看他更加不快乐。”

“妈……”我的母亲为了我,愿意敞开胸怀,试著去接受她排斥了一辈子的人……除了感动,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那,你让海宁搬回来,好不好?”我把握住机会,只要妈同意,海宁会愿意回来的。

“那要看是以什么名义了。”

我很想假装天下太平,可惜我不够笨,无法装作听不懂。

“妈,你这是变相逼婚。”

“逼不得啊?看看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人家像我这把年纪,好命一点的早就当奶奶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让我抱孙?枉费我把你生那么帅!”

我简直哭笑不得,现在就连我帅不帅,都可以列入罪状来数落了。

“我都已经答应让你们在一起了,你还在别扭什么?”

“不是那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不是。

也许这样说很不孝,但是妈反不反对,从来就不是我的顾虑因素,三年前我就有家庭革命的魄力了。

那么,当初可以义无反顾,而现在,我既不恨她,又明知她对我还有心,却无法再次接受她,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很矛盾?

身边的人,总是问我还爱不爱她?

或者我该这么说,一个曾经爱海却差点溺水的人,不会从此怨恨海洋几乎夺去生命,但却会从此戒慎惶惧。

对我而言,她就像海,有令我眷恋的温柔静谧,却也有将我吞噬的波涛汹涌,而这一回,我无法预期,我还承不承受得住再一次灭顶的痛苦。

我承认,我是懦弱的。

三年前伤得太重,心已不堪一击。

说穿了,我不是不再爱她,而是不敢爱她。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从小你就是很有主见的孩子,我一向干涉不了太多,我来只是要告诉你,如果你还是只要她,那我不会再反对,就这样。”母亲拍了拍我的肩。

“嗯,我知道,谢谢妈。”

“对了,这是你的信。”她把信交到我手中,将独思的空间还给我。

我又独自静坐了许久,不想什么,就只是让脑子完全放空,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概念。

不知又过了多久,窗外只听得见夜里的虫鸣声,我才低头看著手中的信。

是海宁,我回来之后,她的信也始终没间断过。

我起身回到房里,取出台灯下的钥匙,开抽屉,在将信放进去时,我停顿了数秒,脑中浮现的,不是过去的伤痛,而是重逢那一刻,她眼中的酸楚思念;这些共处时日,她的笑语娇嗔;她吻我时,不容错辨的疑狂深情;还有那晚,她说著只要一夜的我时的绝望哀伤……

我没将信放下,而是取出所有的信,开启了第一封──

予默:

不敢去想,你会有多恨我,因为连我都无法原谅错得如此离谱的自己。

那一夜,我一遍遍回想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得心好痛,哭了一晚。你的心意那么明显,我怎会看不到呢?我好笨!

难怪你会气得远走他乡,不想再看见我。

我明白,你需要时间,去疗伤止痛。这伤痕是我亲手划下的,我只能用时间去等待,不论得花多久,不论思念有多难熬,这些都是我该受的。

虽然,你还是走了,但我决定只要一有空就写信给你,把你不在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告诉你,就像你还一直参与著我生命中的每一天一样。

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第一个迎接你的,会是满满、满满的等待,以及一封封数不清的思念……很棒对不对?

我决定回台北,因为──你在那里。我希望你一回来,我会在离你好近、好近的地方等待著。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对吗?

这是第一封,字迹凌乱,内容也不多,可见她提笔时心情很乱,字里行间还有多处被水渍漾得模糊的字痕,我知道,那是她的泪。

予默:

我把头发留长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发吗?因为我眷恋著你轻抚我的发时的温柔,我想把它留得长长的,去感觉你修长的手指,穿梭其间的温存,就像在高雄那段时间,每回缠绵时,看著我的发散落在你的胸膛,那种无可言喻的亲匿感觉……

唉,我又得再说一次,我真的好笨。为你留发的念头,是在十八岁那年萌生的,直到后来和童圣阳交往,下意识里都还在为你留发,把你藏在心里,这样居然还有办法欺骗自己……啧,笨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