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历代赋评注·宋金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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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浯溪赋(2)

[26]雄狐:典出《诗经·齐风·南山》:“南山崔嵬,雄狐绥绥。”毛传:“《南山》,刺襄公也。鸟兽之行,淫乎其妹。”齐襄公与其妹文姜通奸,时人讥其为淫邪之雄狐。此指与其妹虢国夫人通奸的杨国忠。天宝十一年(752),李林甫死,杨国忠代相,兼吏部尚书等四十馀职,又与安禄山争权,致安禄山以“讨国忠”之名起兵叛唐。明堂之柱:喻指国家栋梁。明堂,古代天子朝会及举行封赏、庆典等活动的礼堂,此指朝廷。

[27]邦经:国家法度。蠹(dù):蛀蚀。

[28]水蝗税民之亩:此指水灾和蝗灾侵害农田谷物。《急就篇》颜师古注:“敛财曰赋,敛谷曰税,田税曰租。”

[29]融坚椎民之髓:此指玄宗时宇文融和韦坚残酷盘剥百姓。椎民之髓,即剥肤椎髓,形容残酷搜刮。宇文融,开元初任监察御史。建议检括逃亡户口和籍外占田,并自任劝农使,率判官二十馀人出使各地,清出客户八十馀万和大量土地,致使官收其利,百姓困弊。韦坚,天宝时任陕郡太守、水陆转运使。见宇文融以盘剥财物争行进奉而致恩顾,遂开凿渭河转运江淮租赋以邀宠。用工亿万,兴役不息,岁益巨万,剥敛不止。(见《旧唐书·宇文融韦坚列传》)[30]天人之心:上天的佑护和百姓的拥戴。去:离弃,散失。

[31]微:无,没有。禄儿:唐玄宗时宫内对安禄山的戏称。《安禄山事迹》:“贵妃与禄山作三日洗儿。玄宗就观之,大悦,因赐贵妃洗儿金银钱物,极乐而罢。自是宫中皆呼禄山为禄儿,不禁出入。”

[32]独:难道。陨(yǔn):坠落,灭绝。厥(jué):其。绪:统系,世系。

[33]马嵬(wéi):马嵬坡,在今陕西兴平县西。玄宗入蜀避难途经马嵬坡,扈从部队因怨愤而哗变,杀杨国忠并逼玄宗处死杨贵妃,史称“马嵬之变”。威垂:君威萎靡困顿。

[34]涣:涣散,离散。七萃:七萃之士。《穆天子传》卷一:“赐七萃之士战。”郭璞注:“萃,集也,聚也。亦犹传有七舆大夫,皆聚集有势力者,为王之爪牙也。”本指周穆王禁卫军,此指扈从玄宗西行的将士。唐代军队出征,中军一军、左右虞侯各一军、左右厢各二军,共七军。

[35]殪(yì):杀死。尤物:此指杨贵妃。说(shuì):说服,劝说。此指玄宗赐贵妃自尽以平息众怒。

[36]平达:平安抵达。巴西:此指绵州金山郡,郡治巴西县(在今四川绵阳市)。《新唐书·地理志》:“绵州巴西郡,属剑南东道,本金山郡,天宝元年更名。”《资治通鉴》卷二八:“庚午,上皇(玄宗)至巴西,太守崔涣迎谒。”

[37]齐则失矣:语本司马相如《上林赋》:“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意即楚之言论有过失,齐之言论也不正确。此谓人们对肃宗登基的议论都未必正确。

[38]灵武:唐郡名,治所在回乐(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灵武市),肃宗李亨在此登基。履九五:指登上皇位。《周易·乾》:“九五,飞龙在天。”《周易·履》:“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孔颖达疏:“以刚处中,得其正位,居九五之尊。”

[39]亟(jí):急切,匆忙。

[40]宜:当然,无怪。

[41]寄春秋之二三策:指元结以“春秋笔法”撰《大唐中兴颂》,对肃宗擅自登基一事,寄寓微言大义,曲笔褒贬,委婉讽喻。

[42]虽然:即使这样。

[43]不易于处而不难于议:自处其事不易,空发议论不难。

[44]使:假使,如果。夫:代词,指肃宗李亨。谢:辞谢,谢绝。奉册:臣下所献劝登帝位的册文。高邑:刘秀登基之地,此借指灵武。《后汉书·光武本纪》:“行至鄗(赵州高邑县),光武先在长安时同舍生强华自关中奉《赤伏符》。”刘秀在群臣拥戴下于高邑登基,定都洛阳,史称东汉。

[45]重巽(xùn):借指帝王的诏命。《周易·巽》:“《彖》曰:重巽以申命。”孔颖达疏:“上下皆巽,不为违逆,君唱臣和,教令乃行,故于重巽之卦,以明申命之理。”西帝:指避难西蜀的唐玄宗。句谓假使太子李亨不登帝位,谨守君臣之礼,按玄宗诏令行事。

[46]违人欲以图功:违背众愿而欲建功。

[47]犯众怒以求济:触犯众怒而求成功。《左传·襄公十年》:“众怒难犯,专欲难成。合二难以安国,危之道也。”

[48]明皇:唐明皇李隆基。致死:舍命,效命。

[49]厌:厌弃。《左传·隐公十一年》:“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复祈:再次祈求护佑。

[50]复支:重新加以支撑。《国语·周语》:“《周诗》有之曰:’天之所支,不可坏也。其所坏,亦不可支也。‘”

[51]哥舒:唐名将哥舒翰。因抵御吐蕃有功,擢授右武卫将军、陇右节度使,晋封凉国公,加河西节度使,封西平郡王。安禄山攻占洛阳,唐玄宗任哥舒翰为兵马副元帅,加封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率兵二十万扼守潼关。天宝十五年(756),因宰相杨国忠进谗,唐玄宗促其出战,兵败被俘囚于洛阳,至德二年(757)为安庆绪所杀。

[52]李郭:唐名将李光弼和郭子仪。至德元年(756),肃宗在灵武即位,先后任李光弼为户部尚书、北都留守、朔方节度使、天下兵马副元帅等职,任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关内河东副元帅、天下兵马副元帅等职。至德二年(757),李光弼在太原以不足万人之兵力击败史思明十万大军。郭子仪在河东(今山西永济市)击溃安庆绪叛军收复长安和洛阳。肃宗召郭子仪等还京,曰:“虽吾之家国,实由卿再造。”乾元元年(758)肃宗调遣李光弼、郭子仪等九节度使进讨安庆绪,于代宗广德元年(763)剿灭叛军,长达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至此平息。

[53]榷(què):商讨,辩论。

[54]从吾君之子:指跟随太子李亨。

[55]附龙凤攀日月:语本扬雄《法言·源骞》:“攀龙麟,附凤翼,巽以扬之,勃勃乎不可及也。”原指孔子弟子因孔子得以立名,后喻指攀附帝王以建功立业,封侯拜爵。此处以刘秀暗喻李亨。《后汉书·光武帝纪》:“耿纯进曰:’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其计固望其攀龙鳞附凤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功业即定,天人亦应,而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纯恐士大夫望绝计穷,则有去归之思,无为久自苦也。大众一散,难可复合,时不可留,众不可逆。‘”

[56]践台斗盟带砺(lì):登上宰辅重臣职位,誓与皇帝永享荣华富贵。台斗,指三台星。古人认为“贵人上应天象”,宰相是应三台星而生。带砺,指衣带和砺石。《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砺,国以永宁,爱及苗裔。‘”裴骃《集解》引应劭曰:“封爵之誓,国家欲使功臣传祚无穷。带,衣带也;砺,砥石也。河当何时如衣带,山当何时如砺石,言如带砺,国乃绝耳。”

[57]一复莅以耄荒:指一旦玄宗复位。莅(lì),莅位,执政。耄(máo),年老。《礼记·曲礼》:“八十曰耋,九十曰耄。”《礼记·乐记》:“武王之志荒矣。”郑玄注:“荒,老耄也。”

[58]一呼万NFDC3(yú):一人呼万人应。元结《大唐中兴颂》:“独立一呼,千麾万,戎卒前驱。我师其东,储皇抚戎,荡攘群凶。”指响应肃宗李亨的将士。

[59]掉臂:甩臂走开。句谓一旦玄宗复位,又怎知响应肃宗的众将士,不会掉头转向去拥戴玄宗。

[60]投机之会:切中时机,适逢其会。

[61]间不容穟(suì):间隙不可容麦芒。形容机会稍纵即逝。穟,禾穗上的芒须。

[62]当是之时:指叛军攻陷潼关,玄宗避难西蜀,国无君主的危急时刻。

[63]退则七庙忽诸:谓太子李亨不登帝位,则国家社稷绝灭。七庙,天子的宗庙。《礼记·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也。”贾谊《过秦论》:“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忽诸,忽然灭亡。《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五年》:“轻虑浅谋,挑怨速祸,使召公之庙不祀忽诸,罪孰大焉。”胡三省注:“忽诸,言忽然而亡也。”

[64]进则百世扬觯(zhì):谓太子李亨登基,则又遭受世人讥议。扬觯,举起酒器。觯为古代青铜酒器,似尊而小。《礼记·礼器》:“尊者举觯,卑者举角。”古时饮饯礼节,或举杯评议是非,或举饮以示自罚。《礼记·射义》:“公罔之裘扬觯而语。”此谓受到世人非议。

[65]其实难为之:谓其确实进退两难。其,代指肃宗。

[66]九思:反复思量。计:计谋,办法。

[67]告行:告知要启程。

[68]晏:晚。

[69]太息:深深叹息。

[70]NFDC5(jué):轻捷快速。

评此赋首段叙写浯溪景色,自然灵动。重点刻画一如仙客出世,一如忠臣赴难的奇峰,景中寓意,寄托仕途失意而矢志为国的情志。二段就唐人元结《大唐中兴颂》碑文抒发议论,措辞凝重,寄慨良深。以唐玄宗昏庸误国,终致安史乱起,大唐中衰,暗责宋徽宗荒淫无道,引致“靖康之难”,大宋沦亡。通过对唐肃宗灵武擅立功过是非的分析评议,委婉为宋高宗南迁登基辩解辩护。并对当政者未能把握“投机之会”,驱除外敌复兴大宋,深为嗟叹。尾段以凄冷苍茫情境收束,回应篇首,寄慨言外。

(赵红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