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再醒来时,发现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芳菲正坐在床前望着她。
“妈妈呢?”她问。
“你哥哥在照顾她,对了,医生说你没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凌远的事……”
“不要再提他,”蔚蓝虚弱地说,“还有,看着点我哥哥,他个性耿直,不会饶了凌远。妈妈已经病成这样,我不想他再出事。”
“好,你多休息吧!我一有空就来看你。”芳菲望着虚弱的蔚蓝,心中纵有万语千言,也只能暂时封存。
那次医院探视后没多久,芳菲又回到了上海,再回来时,已是一星期以后。出差这段时间,她试着给蔚蓝打过几次电话,却永远没人接听。回到北京后的一天中午,她又抽空去了医院,却发现蔚蓝母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不识的人。她冲到护士台:“请问2号床的老人……”护士小姐摇摇头说:“三天前,去世了。”芳菲连忙拨打蔚蓝的手机,得到的只是关机的提示。芳菲没多犹豫,马上离开医院,打车去了蔚蓝家。
到了蔚蓝家,她把门敲得震山响,回应她的是同样震山响的狗吠。然后,门开了,蔚蓝一身素衣,抱着一只雪白的长毛狗出现在她面前:“这是爱爱,我家的门铃。”蔚蓝介绍着她的宠物。芳菲偷眼打量她,她消瘦了,可看上去并没想象中悲戚,一颦一笑间都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平静。
“伯母的事……”
“不必安慰我,人生路长,却总有终结。妈妈走得很平静,我想,这一刻是她盼望已久的。我已经在城北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陵寝,在那儿,她会睡得很安然。对了,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托付。”
“托付?你……”
蔚蓝的脸上绽放出意味深长的笑:“我对这座城市已深深厌倦,妈妈走了,更是了无牵挂。我已决定,后天将妈妈安葬后就和哥哥回东北。”
“你是说,我以后见不到你了?”芳菲问。
“可以,在这里。”蔚蓝指指心说。看着芳菲失望的脸,她心有不忍,说,“我保证,你会再听到我消息的。”
芳菲叹了口气,人间聚散,真比浮云起落还要无常:“你刚才说,要托付我……”
蔚蓝随手拿过桌上的一张名片,在背面写了一行字,说:“这是我的博,里边只有一篇文章,以后,我也不会再写。我离开北京后,把这个交给凌远。”
芳菲接过名片,很自觉地没有端详上边的字迹,直接插进了钱夹里。
“还有,”蔚蓝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芳菲看了不禁目眩。那个不起眼的袋子里,竟装着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的珠宝,全部是蝴蝶状的。它们一看就身价不凡,想必也曾令蔚蓝爱不释手,可现在,却像玩剩的玩具般被丢在这袋子里,“这些,替我还给他。”说完她又像呓语般念道:“‘复此从凤蝶,双双花上飞;寄语相知者,同心终莫违’,他全忘了。”芳菲看见蔚蓝脸上浮出一个比千行泪还令人心酸的笑。
“蔚蓝,你会幸福的!”
“当然,我心情好得很”,她突然拉开衣橱说,“昨天还买了新衣服。”蔚蓝托起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那宽大的袖摆,和神秘的蓝黑色,让芳菲突然想起了什么:“这衣服好像你在手机里给我看过的爱神蝴蝶。”
“凌远拍卖会上买的黑宝石项链?我把它扔在那个塑料袋里了。对了,最后一样东西就是爱爱。”
蔚蓝抱起爱爱,亲了一下,说:“我带她去东北不方便,你替我养吧,这东西,比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