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的咖啡厅布置得极优雅,绿意盎然,流水潺潺,让人一见而忘却尘嚣。凌远和芳菲在湘竹编成的屏风后落座了。
“答应老蔡吧!”
凌远说的第一句话让芳菲震惊。要知道,这些年凌远和老蔡的矛盾之所以深比鸿沟,实在与他咄咄逼人,永不退让的个性有关。
“这话听来不像凌总的口吻了。”
凌远喝了一口侍者递上来的卡布奇诺说:“这次美食节,是你做经理后的开山之作,我不想横生枝节,更不想让你刚一上任就左右为难。记得我在上海对你的承诺吗?”
“可,退让了这一次,那以后呢?”
“且战且看吧!”
芳菲点点头,叹道:“如果这不是一间咖啡厅就好了。”
“你说什么?”芳菲跳跃的思维令凌远如坠五里雾。
“有时,我真觉得活得太累,真渴望在幽林中做回隐士。可惜,我们只能坐在咖啡厅里,在钱堆出的假清幽中,假装忘却烦忧。”
凌远笑笑不答,眼神中,却有一种认同。
“在想什么?”芳菲问。
“告诉你个秘密,我今天也是来躲清静的。”
“我躲老爸,你躲谁?”
凌远不答,只是望着芳菲。
“哦,明白了,是依云。”芳菲嘴角含了半个笑,想,那个霸气十足的大明星定是难以伺候。
凌远看穿了芳菲的心思说:“蔚蓝走后,她好似变了个人。霸气、锐气,一夜之间都没了。”
“那你不是很清静了吗?”芳菲揶揄道。
“我们之间无架可吵了,也无话可说了。其实,很多话,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碰。这样一来,家虽宁,心却不静,不如索性来酒店。”
芳菲静静地注视着凌远,他在浑然不觉中,居然已打开了心门,而自己似乎饶有兴致地想一探究竟。
“你在梦里,活得好吗?”她幽幽地问。
凌远望着她的眼说:“蔚蓝说,你像个精灵。精灵的心思,凡人难猜,你到底想问什么?”
芳菲的脸上,有一个飘忽的笑,说:“在上海你说过,我要的不是名利,而是一个可以挥洒的舞台,好让我把脑子里的梦一个个变成现实。从前,我认为你功利,但自从你说过那番话之后,我想,那应该也是你的心之写照吧!”
凌远的姿势没有变,可他却感到自己颤抖了一下,也许,颤的不是身,而是心。
“我父亲曾是某高官的下属,他自己无权无势,却让我从小见识了有权有势人的生活。我知道,在我眼中的风雨人生,在某些人身上,就是呼风唤雨,甚至翻云覆雨。那时,我就把成功当做最神圣的梦来膜拜,并发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绝不像许多人那样只谋一己之私,而是要彻底改变些什么,让更多人的世界里无风无雨。”凌远停了一下,自嘲地说,“年少轻狂,不提也罢。”
芳菲说:“你现在的生活已是许多人的梦了,财富、地位、倾城之妻……”
“但,我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改变不了帝豪,甚至改变不了自己,我非但不能让别人的世界风和日丽,反而为了一己之梦,把风雨给了别人……”
芳菲望着凌远,有些痴了,他在做什么?他在亲手摘掉自己的面具,把内心世界的斑驳,一点点揭给他看,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这颗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星,在他面前竟卸去了防卫。她的心开始颤,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男人,把蔚蓝推入了另一个世界,让本该绽放的红颜,瞬间飘似落花,她该恨他不是吗?可,为什么,她会随他眼中的痛而痛,因他心中的苦而苦?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