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望着萦绕在肥皂泡中的芳菲和她孩子般清澈的眼神，突然愣住了。
芳菲把他的沉默，当成了责备。
“对不起，我……”
凌远问：“昨天病了？”他声音依然很冷。但，当芳菲接触到他眼神时，却心头一热。他目光里，居然有一丝暖暖的东西。
“我……”芳菲不喜说谎，却又无法对他说，她的缺席是因为他们前晚的倾谈、是因为她席间流出的泪，是因为他后来送出的琴，是因为她六神无主、心绪烦乱……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芳菲虚晃一枪。
凌远点下头，说：“前晚，你落下了一份策划方案，我给你拿来了。”
芳菲说：“你让我去取就行。”
凌远望着满屋的泡泡说：“刚才秘书打电话来，你说很忙，我就顺路给你捎来了。”
芳菲脸红了，低头浅笑。
“听说你和马克、老蔡刚碰过头？”
芳菲倒吸口凉气，这酒店中的消息仿佛是柳絮，只微风一吹，就满天飞。
“是……”芳菲双眉微蹙，把刚才的会面的内容描述了一番。
凌远棱角分明的脸上又隐去了表情，芳菲怕看这个时候的他。
“叔叔吹泡泡。”小丽丽仰头望着凌远说。
“这……叔叔很忙。”
“吹泡泡，吹泡泡。”丽丽的小手拉着凌远的裤腿，狠命地摇，眼里含着泪，似乎凌远再不答应，它们随时会簌簌而落。
终于，凌远为这个小女孩弯下了腰，他单膝跪地，接过女孩手里沾满肥皂水的镂空小勺，缓缓地吹出了一个硕大而轻盈的泡泡，他的神情是那么专注，仿佛在做一项最重要的工作。
芳菲看过会议上辩才无碍的凌远，看过办公室中全神贯注的凌远，也看过夜色中心碎憔悴的凌远，却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如赤子的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凌远站起身说：“我还有会，得走了。”
芳菲问：“那老蔡和马克……”
“你现在的工作是……继续吹泡泡，我会告诉你的助理，不让人来打扰。”
“这……”芳菲以为凌远在嘲讽她，抬起头，却发现他的目光很坦诚，而且，居然很温柔。
“这些头疼的事……”
芳菲还没说完，凌远便接过话头，说：“把所有的乱麻都丢给我吧，如果非有人头疼，也该是我。”他的声音一贯冷冷的，可这次，却例外地柔和，芳菲直视他的双眼，看到的是如海深的眸子，不经意间，她的心淹没在那片海中，然而同时，她又听见心底另外一个声音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