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辞完毕,依云因为电视台还有节目要做,匆匆离开了现场。凌远开始例行公事地到每一桌敬酒。当他来到工程部餐桌旁,不禁一愣,问芳菲:“你怎么在这?”
“我?四海为家的。”
凌远四下张望:“蔚蓝没和你一起?”
“她呀,刚才你们唱歌时,像箭一样飞出去了。”
凌远脸色一变,不经意间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心不在焉地和桌旁其他人应酬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联欢会在下午四点左右结束,此时回家还早,芳菲索性给老同学宁冰拨了电话。不知为什么,她想约人去唐韵。自从阿峰在这家紫禁城边的雅致茶楼请过她后,芳菲就成了那里的常客。
“我当然愿意和你梦回唐朝,问题是咱从没听说过那家茶楼。”宁冰在电话那端嚷道。
“那我在故宫角楼前等你。”
“不见不散。”
一小时后,芳菲在角楼前的护城河边,等到了一身艳红的宁冰。
“你倒是慢点,乍一看,还以为一鞭炮崩过来了呢!”芳菲心情好的时候,想象力特别丰富。
“那也是一臭炮,不然怎么只满地乱跑,不爆炸。”宁冰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频率之快不亚于鞭炮连发。芳菲一向喜她爽直。
“今天暖和,不如我们沿河边走走再去茶馆?”宁冰提议。
“英雄所见略同。”
两个女孩子边走边聊起闺中秘事。
“那你和小建分手后,有没有难过呀?”宁冰漫不经心地问着。
芳菲说:“一点点。”
“瞧你那洒脱样,一定是又有了。”
“你少来,哪有那么快。你呢?你和那个‘大高个’?”
“吹了,我吹的他,因为我要结婚了。”
“什么?你抛弃了糟糠之‘夫’?”芳菲错愕。要知道宁冰和大高个的恩爱,曾羡煞旁人。
“别说得这么难听,是择优录取。”
“德行,你准老公是什么人?”
“澳籍华人,我很快就要去澳洲了。”
芳菲带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这是你甩了‘大高个’嫁给他的重要原因吧?”
“那怎样?谈恋爱找谁都行,谈婚嫁要综合考虑。你别嫉妒,将来姐姐把你捎过去。”
芳菲哼了一声,说:“‘一方水土一方人。’要我在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空气、不同的语言中生活,想想都不自在。”
“别把话说满,人活一世……喂,喂,你怎么了?被速冻了?”
“没,没什么,”芳菲如梦初醒,“你有没有看见刚才走过去的一男一女?”
“符合你搜索要求的人太多了,不知说的是谁?”
“算了,八成看错了。”说完这句话后芳菲沉默了。刚才她们和一对情侣擦肩而过,女孩好似正依在男友怀里啜泣。他们的背影,像极了凌远和蔚蓝。她知道,这不太可能,只是女孩隐约可闻的抱怨声,男人低沉的嗓音,似曾相识。只可惜当她想细看时,那一对已拐了弯,无迹可寻。
宁冰还在说什么,芳菲的心思却已游走远方。她愣愣地望着眼前气势恢弘的天子家,白天,它傲然矗立如威武的帝王享受万众景仰。现在,落日余晖之下,它像久经沧桑的男人,无意中展示了落寞。一座建筑尚有两种面相,何况人?
这天深夜,芳菲对着电脑发呆,想写几行日记,却一个字也敲不出。电话铃响了,是阿峰。
“刚才开车路过你家,发现你窗户还像灯塔一样亮着,怎么不睡?”
“睡不着。”
“那给你讲大灰狼、小白兔的故事催眠吧!”
芳菲哑然失笑:“还是我讲吧,只是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我喜欢猜谜。”
酒店几百人,芳菲最信任的莫过于阿峰,于是她把看见了一对“可疑”恋人的事,和盘托出。
“芳菲,你的猜测可能对,我早就看他们不对劲。凌远啊凌远,他如果真这样,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再说,那对恋人也未必是他们。”
“不早了,睡吧。”
“阿峰,你,没事吧?”他刚才提到凌远时的语气与平时大异,令芳菲凉气倒吸。
“没什么。睡吧,晚安!”
芳菲挂了电话,不安涌上眉头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