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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动荡着 不安着 (2)

电梯里面居然空无一人,始终无法适应这种幽闭的小空间和失重的感觉,所以一般低的楼都愿意步行上下,不过这里是二十层,只能选择电梯了,按下B2的时候,冲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Hi,Michael!”原来是韩瑜,也是一个刚进公司的小女孩,原本是叫不上名的,但一起去北京出了趟差,便熟悉了。“刚加完班吗?够勤奋的啊。”我看她抱着一个档案袋,猜测道。“不是啊,原本约了同学在公司附近K歌来着,结果被我们方总的夺命连环Call给叫回来拿文件了,还要赶紧送去西城,好命苦啊!”韩瑜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抱怨。恍惚中,另一张也曾皱着眉头的脸在眼前闪过:“我刚好要回家,顺便送你过去吧。”“太谢谢你了!”表情瞬间转化,笑得“一脸谄媚”。我暗自叹口气,自己还真是能揽活呢。路上略有些堵车,只能耐心地随着车流慢慢往前挪,无聊地打开广播,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免得自己犯困。“Michael,你还记得上次汽车论坛的主持人吗?”韩瑜突然问了一句。“嗯……好像有点印象。”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因为她毫无预兆的问题。“她好像对你很有好感哦,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韩瑜似乎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哦。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随意调了个台,假装用心地听广播,有些后悔自己泛滥的好心了。大概是我的沉默感染了她,她没有再深入问下去,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放下她后就飞快地一踩油门走了,我可不想也被方思贤拉去做壮丁陪客户吃饭。一进家门便直扑卧室睡了个天昏地暗,迷糊中听见座机在响,翻个身继续睡觉,希望打电话的人自己放弃,没想到座机停了,手机又开始继续,无奈之下只能爬起来去接电话。“林?”原来是欣怡,“刚给你家打了电话,我还以为你在家呢。”“我在家,刚才睡着了,没有听见。”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我知道对于欣怡这样聪明的女人,还是说实话比较直接一些。“哦,我妈妈想让你明天来家吃午饭,你有空吗?”欣怡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好的,明天我早点过去。”终于摆脱刚被吵醒时的迷糊,头脑开始清醒,“你妈妈不是最爱吃桂花拉糕吗,我从绿波廊打包带过去。”“嗯,好的,明天见。”挂了电话,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对着9,肚子也开始抗议地发出响声,打开冰箱,才发现除了啤酒和饮料,没有任何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换了一身运动服,打算下楼吃点东西,顺便去趟超市。

楼下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个常去的面馆,门脸很小,名字却很有意思,就叫“小面馆”,也没请伙计,就看见老板娘和老板两个人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两口子也都是东北过来的,偶尔会看见一个小男孩趴在柜台后面写作业,大概是他们的儿子,来这里的多数是些熟人,都住在附近,彼此见过面却不认识。来的时候有点晚了,店里空空的,老板娘正在收拾桌子,看见我进来,笑着点了点头问:“牛肉拉面不放香菜?”“对。”我也回了个微笑,自己找了个座坐下等着,灯光有点昏暗,简简单单的六张小桌子,一边三张靠墙摆着,细心的老板娘还在每张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小的玻璃花瓶,现在正是栀子花开的季节,每个瓶里插了几朵,淡淡的香气充满了屋子,深深吸一口,整个肺都被这香气充盈了,很舒服。等了几分钟,老板娘便端了一大碗面条过来,熟悉的牛肉香味飘过来,闻着已经令人食指大动了。

这里的面条都是老板自己擀,自己拉,很筋道,像以前在家时,母亲做的面条,普普通通的一碗面却很有家的味道,我想这也是很多人爱到这里来的原因。结账的时候,老板娘笑着说:“不好意思,明天我们小店要停业一天。”“哦?现在放假的时候应该生意挺好的,怎么停业了?”我有些奇怪。“儿子非嚷嚷着要去游乐园。”老板娘仔细地数好了零钱,一张张叠放得整整齐齐地递过来,“明天我们两口子打算带他去锦江乐园,现在日子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也该带他去看看。”“噢,那我先走了,明天你们好好玩。”转身走出了小店,散步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出很远的距离,仿佛还有栀子花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老板娘最后的笑脸出现在脑海中,昏暗的灯光柔和了她眼角过早刻上的深深鱼尾纹,笑得一脸幸福。我竟然有些许的感动,在上海,或许在物质上我稍稍比他们富足一些,但在精神上,他们却比我更满足,一家人守着一个小小的店,虽然辛苦,却有着团聚的幸福和家的温暖。

想起《东邪西毒》里张学友最后说的话:谁说过不准带老婆闯荡江湖,对不对!张学友饰演的洪七比其他人都简单而执着,是里面我最喜欢的角色。去便利店买了满满两大袋的速食食品,慢慢走回家去,街边的路灯发出淡黄色的光,吸引了小飞虫前赴后继地撞上去,偶尔有比较大的虫子撞上去,发出“啪啪”的声响,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长而孤单,我和影子一起回家。第二天早早起床绕去绿波廊买桂花拉糕,排了长长的队,对于吃,人们总是有无尽的热情和耐心。好不容易排到我,买完拉糕便去欣怡家,在路边的花店给她挑了一束白色马蹄莲,不用包装纸包起来,只让卖花的小姑娘用一根绿色丝带在花茎的中间绑了一下。和钻石一样,鲜花也是女人永远的最爱。吃完午饭照例陪老太太打八圈,我打牌的技术一般,放牌的技术却是很好,总能准确地打出老太太需要的那张牌,老人和小孩,都是需要哄着让着的。不知道是打牌赢高兴了,还是对我们的婚期彻底失望了,这次居然没有再旁敲侧击地问我。

一直打到天黑,于是便又留着吃了晚饭,陪老头下了盘象棋才放我回家。欣怡一直把我送到楼下,开车门的时候,她从后面抱住我,把脸轻轻贴在我的后背上,我能感觉她柔软的身躯紧贴着我,心里有隐隐的冲动。“谢谢你今天陪我爸妈一天,他们都很高兴。”她的声音低低地从后面传来,“还有,谢谢你的花。”“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转身搂住她,月光柔和地照在她脸上,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浓密的阴影,看不清她的眼神,在某个恍惚的瞬间,一个粉色的身影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好了,晚上凉,你快上楼吧。”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我开车离开了,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愧疚。长假之后,依旧是忙碌的工作,原本可能没有这么忙,只是我刻意用忙碌来逃避思考一些问题,只是仍不免在某个瞬间,想起那抹粉红,她一直持续地给我发短信,在MSN上给我留言,我努力地回避她的热情,我怕自己被这灼烧的情感点燃,丧失了理智。

5月12日,地震的时候,我正坐在电脑前,只是觉得有些眩晕和摇晃,并没有太大的恐惧,写字楼高层的人都纷纷拥到了楼下的广场上,一张张热烈讨论的脸上残存着一丝不安。我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又回到了楼上,不久便知道原来这次地震这么严重,打开MSN,看到了邱晓的留言,心里却觉得莫名的悲凉。如果城市真的倾覆,我或许才有勇气放下一切,听从内心的声音去找你,炽热地燃烧一次,哪怕最后灰飞烟灭消散在空气中,可惜的是,即使是白流苏和范柳原都尚且需要张爱玲用香港的沦陷来成全,什么又能成全我们呢?快月底的时候,邱晓告诉我她的生日快到了,问我能不能去北京见她,答案是否定的,我没有那样义无反顾的勇气,更害怕见面之后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只是在她生日的那天给她订了一束白色的百合,据说白色是亚当和夏娃流下的悲伤的泪水所化成的花,百合的白色象征着纯洁,而她就是我心中怒放的百合,我却只能站在阴影中远远地静静地看着她,害怕我的靠近打扰了她的美丽绽放。晚上收到了她发的彩信,Party上的她很漂亮,笑容灿烂得令我自惭形秽,我没有回复,她的世界终究是离我那么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