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找来的垃圾投手,居然连王声籁都三振不了。”陆还拿着望眼镜,口中噼噼啪啪吹着口香糖。
柯诗新斜了他一眼,说得他们蓝色帆多厉害似的。
“你们队的那个谷阳光,三振过几个王声籁?”
陆还干咳了一声:“那不是魏……咳,梁夏带的队伍嘛……啧啧,球速125公里,这种速度高中生也能投出啊!”
袁森却沉默着没有吭声,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感觉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论经验确实丰富,可是面对那些气势汹汹的跑垒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强硬的撞开甚至踢翻了。
投手往往被当做一个棒球队的核心,捕手的领导能力再好,也是需要投手来执行的。一场棒球赛一共有九局,短的一两小时,长的三小时甚至五六个小时,想要压制住对方车轮战一般轮换着上场的击球员,投手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相对于其他守备位置来说,投手的职业生涯也短暂很多。
春天的这位投手年纪显然不轻了,显然也没多少适应这种高强度比赛的经验,不过才第一局,投球质量就开始飘忽了。
不过,袁森暗暗摇头,大约还是太紧张了,垒上没人时候还能勉强镇定着,现在垒上已经有一个人了,马上又到满天星的第四棒打击了,压力肯定很大吧……148公里!
这个球倒是投得不错,球路也够刁钻,可惜还是被打出去了,对方毕竟是职业球队的第三棒。
幸运的是,本垒到一垒的距离毕竟够远,第三棒虽然是左打击球员,跑步速度却不是很快,野手够机灵的话还是有可能接杀的。
梁夏扔了面罩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在指导接球。
游击手和一垒手同时朝着球奔去,但是才跑了两步就停下了,显然是被喝止了,投手倒是挺机灵的,一见他们动了,马上补上了一垒手的位置。
球还没落地,原本站在一垒垒包上的王声籁已经开始冲着二垒滑垒,满天星的第三棒还在奔跑。
春天准备接球的外野手跑得十分卖命,另外的防守队员慌乱了一阵后也终于按着梁夏的指示站到了指定位置。
观众席那边的嘲笑声却更大了,这一次,梁夏不再是被炮轰的主力,春天棒球队队长张小春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又一次犯了十分低能的错误,惶恐之下再一次试图以血肉之躯抵挡跑垒员,没有持球却站到了王声籁的跑垒动线上!
连最后排的观众都听到了梁夏有些声嘶力竭的喊声:“让开,张小春说你呢!”
张小春满脸通红地退开了,差那么几秒钟就和王声籁撞上了。他避开了人,却没有避开王声籁滑垒溅起的泥沙,结结实实地给泼了一裤子沙。
球落地的同时,王声籁边上的裁判出声宣布:“上垒!”
那边第三棒也开始了冲垒,孟小运抓起球,朝着一垒方向投去。
不少球迷开始喊起了自家第三棒的绰号:“华哥!上垒!华哥!上垒!”
“上垒!”
全场欢呼。
一人出局,一、二垒有人。
黄隆沙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跳悬停的声音,比赛是有胜负的,但是……他确实没有投好。
甚至比平时投的还要糟糕不少。
欢呼声中,满天星的拉拉队也终于赶到了——职业球队的拉拉队当然不像春天那么寒碜,指挥、领导、鼓手、键盘、吉他、伴舞齐全,一开场就是上一届世界棒球经典赛上被中华队当做加油歌的《逆风飞翔》。
“我相信一切自己掌握,
长满茧的双手,
紧紧握着球,
将命运投向胜利的那头。
十足的把握,燃起澎湃火,
打击出一场完美的一场show!”
歌声中,满天星第四棒罗柏上场打击。
“萝卜”、“二少”等昵称震天响起,“本垒打”、“三分本垒打”等呐喊声也毫不示弱。
毕竟是经常在全明星周末赛场上抢镜头的选手,罗柏气场十足地挥着手站到了击球区,然后冲着梁夏微笑:“这次我就不客气了,三分,呵呵呵呵。”
梁夏回了他一个十分和煦的笑容:“客气,能得的分别人当然拦不住,呵呵。”
罗柏一边撇嘴一边警惕地看着她:“不是想投触身球把我打残废吧,那个速度打中了也没用哦。”
梁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哥哥出生的时候就没把智商给你留点?”
“裁判!”罗柏喊了一声,无奈梁夏那句话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确实就只有他听见了。
裁判莫名其妙地看他,罗柏只能作罢。
黄隆沙擦了擦汗,然后就见梁夏打了个一切照旧的动作,眼睛余光却十分警惕地看着一垒和二垒。
正犹豫着要不要盗垒的王声籁给她这么一瞥,登时就放弃了,站在跑垒指导员位置的队长张毅也摇了摇头。
这么好的机会梁夏不可能不防盗垒,上场打击的又是罗柏,没必要冒险。
然后,全场人就见黄隆沙扔下滑石粉包,踏板,挥臂……朝着明显不是好球区的方向投了个慢悠悠的球。
梁夏站了起来,接住这个明显的坏球,
“坏球!”主审裁判的语气还是那么淡定,在春天棒球队之外的人听来却有些刺耳。
“故意四坏啊!”柯诗新叫了出声,表情很有些狰狞。
故意四坏保送,在有些国家被称为敬远,顾名思义,就是投手遇强打时一种明显的示弱战术。强打容易出本垒打,与其放任这样危险的得分手随意发挥,不如直接用四个坏球将人白送上垒包,然后再伺机让其出局。
柯诗新作为绯海第一强打,被梁夏保送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这种又骄傲又憋屈的无奈感真是太太熟悉了啊。
满天星的球迷们果然开始嘘声起哄,拉拉队更是把加油歌唱得更炮弹似的字字如刀,恨不得拿乐器捅死隔壁那个搔首弄姿的绿毛怪。
就连场上的罗柏都开口嘲笑了:“我说你这样有意思吗?”
梁夏将球回传,“怎么没意思,你现在得分了?”
罗柏原地换了个姿势:“你拖着这群垃圾,还想输得多好看,赶紧的,打完来我们满天星当技术指导。”
“这群垃圾刚刚三振了你们满天星的第二棒吧。”梁夏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却死盯着王声籁。
王声籁被她看得心头起火,真的恨不得直接盗垒给她看。
“队长!”王声籁没胆跑,只冲张毅诉苦。
张毅“嗯”了一声,然后说:“真是可惜啊。”
“是啊!”王声籁愤愤地点头,“真是太卑鄙了。”
张毅刚要说“可惜是个女人”,被他这么一应和,猛然回神,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罗柏被保送太可惜了。”
他是南方人,小时候成天跟着哥哥姐姐在海边撒野,皮肤较常人黑上不少,这时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意外地有点潮红。
王声籁又被梁夏瞥了两眼,怒火更盛:“看个屁啊,我又不是在裸奔。”
张毅的整张脸蓦的变得通红。
王声籁奇怪:“队长?”然后猛然反应过来:“我去!我去!她还真见过咱们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