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鸿
甘肃的陇剧,近年来人们把她与敦煌艺术并提,称其为甘肃的两朵艺术之花,真是声誉倍增。那么,为了陇剧的进一步发展,我们再探传衍,十分必要,在理论和实践上对其重新定位,更显迫切。
陇剧,原起源于流行在甘肃庆阳、环县一带的陇东道情。从清同治年间到民国初期,陇东道情艺人不满足道场唱经的表演,精心研磨,在音乐中大量融入陇东民间音乐和乐器,在内容上把讲经论道与演唱故事合为一体,形成了自乐班形式演唱和皮影形式演唱,开始具备民间性、娱乐性艺术品类的特征。在流派上,环县南部流行的唱腔细腻,清新流畅,长于抒情,环县北部流行的唱腔质朴沉厚,高昂激越,长于叙事。1957年,陇东道情开始摆脱皮影,以真人在舞台上试演新时代戏剧《刘巧儿》等,这应是一个划时代的跃进,开启了陇东道情走向陇剧的先河。1959年,大型历史陇剧《枫洛池》晋京演出,轰动一时,一朵灿烂的陇上奇葩夺霞光,披彩霓,光采耀目,得到党中央和全国艺术界同仁的赞誉。陇剧正式作为一个剧种载入了新中国的艺术史册。
此后,陇剧确实涌现出一批好剧目,如《草原初春》、《假婿乘龙》、《石龙湾》等。但是我们在大谈陇剧辉煌的时候应该清楚地认识到:陇剧现在仍处在剧种创新的实验阶段,基本上没有提出自己的独立的美学纲领,缺乏理论上深入的美学思考。这样以来,“精品意识”可能会导致“大浪费”,民间大众文艺可能会脱离民间化,闪着金光的奖杯,仅会成为专家对这种艺术陈旧的褒奖。
陇剧作为一个地方性剧种,它的成功关健在于植根于地域,建立于民族风情之上,那么它到底有些什么深得人心的艺术特色呢?
第一,陇剧的剧目,已基本确立在了以“三小”(小生、小旦、小丑)为主的剧目基础。如其改编创作、移植的《枫洛池》、《草原初春》、《红柳堡》、《生死缘》、《万家春》,以及《旌表记》、《芙奴传》、《假婿乘龙》、《梨花狱》、《武则天》、《谢瑶环》、《海港》、《红灯记》等,以“三小”为主,故而陇剧剧目有一定的局限性,没有真正的武戏,甚至没有一出扎靠的戏。因为其属“三小”戏剧,这就决定了这个剧种本身不具有大剧种所拥有的烈度。
第二,陇剧音乐为燕乐徽调式,其唱腔属板腔体,唱句多为十言、七言,其次有五言,其中间或夹少量道白,唱词逢偶押韵,说唱性强,唱时多为散唱,节奏自由灵活,这些比其他剧种套曲相比易于掌握,易于上口,写情沁人心脾,写景人人耳目,述事清亮明快,可避生涩,这是语言艺术的境界,诗歌艺术的境界。陇剧同腔异调、同调异腔的方法较好地解决了男女演员同调同腔的问题,使陇剧演唱风范趋于统一,又使男女演唱易于融合,易于交揉。但陇剧唱腔对表现人物性格的复杂性来说,显得单调,需要在更进一步挖掘陇剧音乐的基础上丰富唱腔内容。
第三,陇剧在传统道情“嘛簧”的基础上,近年来,又发展成齐唱、合唱、重唱等多种新的“嘛簧”形式,乐队除增加琵琶、扬琴、笙、板胡、二胡外,还加入了提琴、管乐,形成中西混合乐队,大大丰富了陇剧音乐的表现能力。但是,陇剧作一个独立剧种,在打击乐器及其套路上没有形成自属的体系,从而大大削弱了作为剧种的独立性。如原陇东渔鼓中的水子、木鱼、铜钵、渔鼓等打击乐器,却在陇剧搬上舞台后被弱化或遗失了。这一点仍需音乐家认真选筛,以求达到自我完善。
第四,在表演程式上,陇剧除了借鉴越剧、川剧、京剧等各种表演程式外,已成功地创造出了风摆柳、地游子步、侧身摇等较为成熟的一系列新程式,这些程式婀娜多姿、秀丽动人,集舞蹈之萃,这在其他剧种中是难能独得的。
陇剧把歌舞、说唱、滑稽表演等,在五彩纷呈的舞台上综合成有机的纯粹的艺术样式,其经验是丰富的,我们应该进一步总结其特色,大可不必用不符合特色的张力和硬行装配求大求全,扩大剧情内载。
在满园关不住的艺术春色中,我们对数枝出墙的红杏,不也在欣喜若狂、拍手叫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