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丰荣
“我想了很久,一定得和你谈谈!”星期五说。我不是鲁滨孙,但我为他取了个黑奴的名字。我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星期五注视着我的眼睛,他正坐在早餐桌边,我漂亮的妻子则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阳光从明亮的玻璃窗照进来,空气十分清新,令人顿生惬意。我十分满足现在的生活,是的,很满足。
“把她让给我吧!”星期五低下头,说了这句话。
“谁?你说的是谁?”我不解地问。
“芬尼。”
“什么!”我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因为芬尼是我新婚不久的妻子。我吃惊地看着星期五。
“我爱上她了!爱!真奇怪,这一点点爱竟让我日夜不安,所以我必须对你说出来才行。”星期五内疚而又直白地说。
“天啦!可你只是我从商店里买回来的一个机器人!”我嚷道。
“是的,我是机器人!可现在机器人与你们人类还有多少区别呢?”星期五这一问让我无言以对。好半天我终于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打量三个月前定购的商品——也就是星期五。他身材高大,肌肉强健,是个无可挑剔的保镖。这个世界,区别机器人与人类仅仅看手上的戒指闪什么颜色的光。机器人也靠吃饭生存,靠睡觉休息,只是他们的智商远远超过人类,自然,他们的头脑是比人脑容量还大的特殊材料。
我暗暗着急,因为无论从人力还是智力上看,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后悔买了个危险品。
我冲口而出:“你是个次品!想不到,我每天对你那么好,吃饭同桌,出门同行,你还要谋害主子!早知如此,我就选那条机器狗做保镖了。”
“我也许是次品,是你贪图便宜买的,怪谁呢?我只知道一点,我的头脑里产生了新东西,这就是你们最不愿让我们拥有的感情。”星期五说。
“我要是不答应呢?”我气急败坏地说。
星期五扬了扬肌肉饱绽的胳膊,向我笑了笑,并不说话。我知道那意思是说,咱俩不是一个级别的,要摆平你太容易了。是啊,我哪是机器人的对手呀!
我束手无策,垂头丧气地问:“那你要怎么样?”
“从今天开始,你搬到我的保镖屋住,我搬到你和芬尼的房间里住。”星期五说。
这时芬尼从厨房里出来。她看了看我和星期五,觉得不对劲,就问:“你们怎么啦?好像以前从不这样!”
我快要哭了,说:“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星期五站起来,去拉芬尼的手。我暴跳如雷,大吼:“别碰她!”
星期五回头对我吹一下口哨,算是耀武扬威。然后他悍然将芬尼抱在怀里,这时候,芬尼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发出一声尖叫。
我气得昏了头,抓起电话要打110,不过,我突然明白警察也是一群更先进的机器人,要是他们来场面可能更不好收拾。我将电话一扔,扑向星期五。星期五只动了根指头,我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芬尼甜甜蜜蜜地搂住星期五的脖子,将嘴递上去,在星期五脸上重重一吻,接着又在他的手臂上重重一吻。我人不能动,但眼睛和嘴能动,我惊问:“芬尼,你这是怎么啦?”
“不怎么!既然星期五今天把话说明了,我也不再隐瞒。其实我早就喜欢星期五了!他那么强壮!那么英俊!要知道,这可是根据明星打造的机器人呀!我的心思全在他身上,对你已经毫无兴趣,是该换换房间了!”芬尼说,然后又在那用塑料做成的人皮上乱吻。
我痛不欲生,对她说:“可他只是个机器人,你是真真正正的人!”
“机器人怎么啦?人和机器的结合是早晚的事,我才不怕笑话呢!”芬尼停下亲吻,用眼睛痴痴地看着星期五,这眼神里集中了全副心思,再不理睬我的哭闹。
星期五也用眼睛看着芬尼,并且得胜地微笑着。他们就这么看下去,看下去。
我在地上痛心地感叹爱情,感叹科学,感叹这个毫无预兆的黑色早晨。
突然我听到急促的喘气声,而且越来越大。我抬头看星期五,只见他用手抱住头部,大叫起来:“我,我头好痛!哎哟……”然后他倒地,滚向我的旁边来。他身体里响着电流的咝咝声,从头发根里闪出火花,看来是某个地方出现短路。我紧张起来,害怕强电击伤自己。这时,芬尼冲过来,一把将我拉开,紧紧地抱住我,边吻我边说:“亲爱的,我刚才说的话不是真的,是用来对付星期五的,你可别当真呀!”
地上很快没有了动静。我们一看,星期五“死”了,他的皮肤“溃烂”(被漏电所伤),面目全非。
我奇怪地问芬尼:“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说说!”
芬尼找出一本小册子,说:“亏你买了东西也不看看使用说明!现在看还来得及。”
我接过来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注意事项:
智商极高的机器人并不足惧!因为他们唯一空白的是感情,在这方面,人类强大他们千百倍。紧急关头,您要保持镇定,在眼睛里倾注复杂的感情信息,越复杂越有效果,目的是引起机器人程序的剧烈冲突,使之严重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