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读者精品——青春·情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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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缘分的天空(5)

留,却需要理由。几乎所有的人,尤其是爱她的人都一再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她说:“我已经答应了他。”

“答应算什么?”

“答应就是一切。”

所以后来独木河人送她上师范,条件是毕业后必须回去教独木河的孩子,她也一口答应。

她把希望播在黑土地,黑土地以特有的慷慨回答她。

黑土地赐予她一个红高粱般挺拔的汉子,黑土地又赐予她一个冰雪聪明的儿子,黑土地上所有熟识她的人都尊称她一声“老师”,黑土地盛情款待所有来自她家乡的人,无一例外地叫他们醉。

当后来与儿子一同看电视剧《孽债》时,她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在总要失去什么的当口,她留下了最珍贵的。

她替自己留下了最珍贵的,她自己也因此成为东北乡亲心中最珍爱的人之一。直到30年后的今天,独木河人仍像当初那样宠爱她。在他们看来,她永远是那个来自西子湖畔的秀美的小姑娘。

当她的独生儿子考上杭州大学,她与她的东北汉子到车站为儿子送行,想像得出那情景吗?当车轮滚动时,唏嘘流泪的是他,微笑道别的是她。

他流泪,是因为他这一送就把儿子送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她微笑,因为她知道哪儿都是自己的家。

心无着落时,总想将它放牧到远方。

着陆的心,地角天涯,总在近旁。

专一的小文

小文是一只狗,眼睛很大。

周洁茹

小文年纪很大了,可是还没有女朋友。小文经常坐在那里发呆,看风景,我们都知道小文很寂寞。可是小文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小文不抽烟不喝酒,惟一的乐趣就是看电视,而且小文的脾气出乎意料地好,长得又帅,身体也很健康,可是小文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女朋友。

末末说,小文以前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的,一起长大、一起玩的一个女朋友,可是小文的女朋友在前年结了婚,末末给小文找别的女朋友,找了很多,可是小文一个都不喜欢。直到小文以前的女朋友生了宝宝,小文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小文对那些女生看都不看一眼,对方再怎么漂亮,对方再怎么挑逗,小文就不动心。

末末很伤心。末末说,小文这一辈子都要打光棍了。我们安慰她说,这有什么关系呢?这说明小文专一嘛,这样的好男生哪里还找得到?

小文在旁边听着,一句话都不说,小文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开,背影还是那么寂寞。

小文是一只狗,眼睛很大。

无语的爱情

世间退却浮华经得风雨的爱情,往往以平淡示人,个中酣酽的意蕴,不是语言可以言尽的啊!

邓皓

是几年前的事啦。那一年我意气风发,遐思万千,写了无数的风花雪月的爱情文字。

一段时间里,我固执地以为生活中的爱情可以如同我笔下的文字一般鲜活、芬芳。

深秋里的一天,我去贾平凹的故乡商州探访一个文友。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文友冷不丁抛给我一句话:你文章里写的那些,是童话不是爱情。我顿觉惘然。

隔日他带我去乡下随意走走。我看到了至今无法忘怀的一幕。

在陕南重重叠叠的山的包围中,静穆的秋阳宁静如斯。一片包谷地里,一对青年农民夫妇在忙碌着。男的把伐倒的玉米秸儿打成捆,女的往背篓里一颗一颗装着玉米棒子。间或,那年轻男人在女人体力不支时会恰到好处地过去挽扶一把。每每这时,并不见女人有太多感动的表现,只是默默地回望一下自己的男人。然后,继续自己的忙碌。从他们那种默默劳作的姿态,可以看到生活被他们注释得多么澄澈简单!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块空旷的玉米地里,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独自一边向天空吆喝着,一边挥舞着小手戏耍着。一眼看去,我知道那是他们的儿子。

我突然觉得在这秋天的阳光下,在这静寂的山坳里,这一家子让这世界有了些动感,孤单而隽秀。让四周绵延的山以及脚下的土地在一种生命的律动中显得凝重而经典!日暮时分,我看到那对年轻的夫妇牵着他们的孩子从弯弯的山道上回家的渐行渐远的背影时,我的心突然有些找不出理由的感动,我理喻了生活中爱情的真切和幸福!我为自己羞愧起来:我想起我写在文章里秋日下的情侣大致是这样的:女的依偎在男的怀里,悠闲地咬着草根,彼此说一些蓝天白云的心情,发一通海誓山盟的誓言,抒一番豪情万丈的壮志。然后,在草地上追逐、嬉戏……接下来,我想转述我朋友那天在回家的路上讲给我听的一个故事:

“我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从没念过书。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极少搭腔。偶尔说上几句话,也从不称呼对方,多年以来他们的默契代替了语言。这样的夫妻在中国农村实在太平常,‘爱情’这样的字眼加在他们身上也未免太华丽。在我六岁那年的某一天,我的父母闹了别扭。像戏里演的一般,闹得差不多的时候,母亲开始抹着泪收拾包袱,准备回娘家,父亲便不再吱声,只是倔强地立在一旁,却不肯吐出一句软话。我哭着,泪眼朦胧中看见母亲收拾东西的动作远不如往日利索。当母亲终于收拾好行李挎起包袱的时候,她一直埋着的头抬起来,定定地看了我们父子一眼,父亲却依旧倔强地低着头,只是一口一口粗重地喘着气,母亲便一转身向门外走去——就在母亲转身的一刹那,我的背上挨了父亲重重的一击——父亲飞快地推了我一把,我登时如醍醐灌顶,冲上前去抱住母亲,大叫:‘妈,不要走啊,不要!’

然后,我的父亲一步步走过来,将母亲的包袱挎在了自己的臂上,牵起我的手说:‘我们进去!’事情就这样解决了。那一晚,我看见我母亲依旧像往日般把洗脚水烧得很烫,不声不响地放在父亲脚跟前。多少年来,我总忘不了父亲在我身后的那一推,再平常的夫妻也有爱情呵!”

是的,世间退却浮华经得风雨的爱情,往往以平淡示人,个中酣酽的意蕴,不是语言可以言尽的啊!

来 生 有 约

我不知道他关于来生的允诺能否兑现,但我知道这样一句话对我已经足够。

赵泽华

我一向不喜欢吵架,有时在街上看见有人争吵,我从不停步也不张望,总是垂下眼睛匆匆离开,这也许源于我做女儿时的一次经历。

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梦里只有夏虫的低吟和玉兰花郁闷的香气。突然,一阵夹杂哭喊的争吵声惊醒了我。黑暗中听见外祖母一边摸索着起床一边说:“又是外院莲娣的爹娘在吵,我去劝劝。”忙乱中,外祖母没有注意到我的追随。

月光下,莲娣和她的弟弟小水站在那棵榆树下面哭泣,屋门大开,莲娣的爹娘赤裸着身子扭打在一起。

外祖母以长辈的威严喝住了他们的厮打。那男人先自恢复了理智,骂骂咧咧地穿上背心。而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好似梦中一般,也不知道遮蔽了自己,全然没有了白日挽发髻的端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粗糙的一面,也第一次认识到,或许女人做什么都比男人投入,包括吵架,她好像吵得忘记了自己和别人的存在。

以后就常常警示自己:婚后万万不能“堕落”成那副样子,女人应该永远是秀气优雅的。

我在19岁那一年不幸被火车轧伤,从此便步上一条十分坎坷的人生之路。我从不当着人哭诉,也不诅咒和抱怨,即使我的心灵深处是一片翻卷浪花的海,别人看见的也只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没有漩涡,清洁而不混浊。我知道这才是女性的力量——柔弱而美丽。

凭藉于此,我坚守我自己,也因此赢得一份天长地久的爱情。我们相爱得那样深,人世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分离我们,连死亡也不能。

婚后,我们之间却开始发生了争吵,起因多半是为一句话或一件极小的事,吵到最后谁也不理谁,却常常记不起究竟为了什么争吵。

一次,我因熬夜苦读,又照料高烧不退的女儿,终于劳累过度晕倒在家时。邻居发现后给他打了电话,那么远的路他很快就赶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一路拼命骑车,心里只想到我,竟有两次差点撞到汽车上,司机看他恍惚的样子大骂他找死,他也忘了还嘴,赶到家时,衣服都被汗水贴在身上。

那一刻,我知道他多么在意我。

那晚,从医院回来,他安顿好女儿,又给我喂水喂药,一直忙碌到深夜。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和疲惫。我的心突然感到了疼痛:如果有一天我先他而去了,他也一定在这样的深夜里,独守一盏孤灯……我猜想他会像个无助的孩子那样,流泪呼唤我的名字。

我动情地告诉他:“在对你的感情里面,我惟有一点自私,就是希望死在你的后面,让我亲手关照你永恒的睡眠,然后把没有你的痛苦留给我自己……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了我,你……”他急忙将手指压在我的唇上不许我再说。抬头望他,灯影里他的眼睛竟是湿的,于是就问了一个好久想问又没有问出的话:“如果有来世,你还会娶我吗?”说时心里已做好被他拒绝的准备。他握住我的手,以他全部的真情和温柔回答我:“华,如果有来世,千万保护好你的腿,记住我还要你。”

为了这句以为等不到的话,泪水决堤似地汹涌。

我不知道他关于来生的允诺能否兑现,但我知道这样一句话对我已经足够。也许,女人喜欢生活在梦里,就是因为梦不需要太多的理性太多的清醒,美丽胜过一切。

过了许久我才又问:“我们还会吵架吗?”他满脸歉疚地说:“对不起华……你知道吗?我在外面什么委屈都受得,就是在你面前不能,受不了你对我说一句重话。”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对我凶一点,就仿佛天也要塌下来一样。

从那以后,我们不再孩子似地争吵,因为我们都开始明白自己在另一个亲爱生命中的位置。

以前,我们正是因为彼此的太看重,才变得敏感和脆弱,并试图在争吵中证明什么。

其实,无须再证明什么。来生,我们有个约定。为了这个约定,我们会努力完善和完美自己,好使爱人在那么长久的等待之后不致失望。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我们彼此能够认得出来。

等候第三封“情书”

心中莫名的失意更加剧烈。愤怒地对着墙壁发泄,流血的是拳,揪痛的是心。

文心

有过恋爱史和即将结束恋爱史的人都说:初恋有一股酸奶的味道。我不知酸奶是什么味道,也不敢冒昧去“消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恋爱,是不是最初亦或最后爱恋你。七年来,我在苦苦——初识你,是在七年前:娇小的你着一袭粉红,羞红着脸站在讲台前。我心弦一动,隐约听班主任介绍说你转学来。想不到你家竟在我家隔壁,更想不到的是你竟然成了我学习上的对手。数不清记不住名目繁多的考试,成了你我一较高低的舞台,这次我第一,下次定是你。学业上的齐头并进,使你我在家时成了互相鼓励、互相学习、互相较劲的好朋友,我英语成绩中有你的一份辛劳;而爱好文学的我向你推荐一本本好书。从《没有纽扣的红衬衫》中的安然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保尔;从冯骥才的《三寸金莲》到茅盾的《子夜》,古今中外,天文地理,诸教名流,轶闻趣事,一切可争议的话题使你我争争吵吵中少了一份虚假和做作;多了一份真诚与默契。又像经过那段季节的每一个人一样,在校你我各自守在一个圈内,互不打招呼,互不说话。但你我的绯闻终是传遍校园,那些流长飞短的神经需要松弛,便找到了你我身上,他们玩笑一阵,转身投入紧张的升学复习中就淡忘了。而处于那样的年龄那样的心情,那两个字足以压垮你我柔嫩的双肩。你痛哭一场,而我不知所措……那场闹终以我获市作文竞赛一等奖,你获三等奖而结束。但紧随其后的升学考试却与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你如愿以偿进了省第一师范,而我作文竟因离题而以两分之差破碎了寒窗之梦。

本无故事的你我各奔一方,留下一片苦涩。在假期碰面也只是匆匆擦肩而过,好像你我还在极力躲避或是证明什么。来不及想一切,那黑色的7月不管你做没做好充分准备又如期而至。你的第一封信严格地说是一句话:“人生难得几回搏!”可是我再一次灰头满面地失败了。而你已到某名牌大学幼儿园圆了你的夙愿。羞愧的我再也没有勇气苦读,把书打进了背包来到了军营。严格紧张的训练暂时冲淡了心中的无奈。可一旦静下来,心中莫名的失意更加剧烈。愤怒地对着墙壁发泄,流血的是拳,揪痛的是心。

入伍第二年当了班长,手下第一次有了兵。大伙闹在一起时,便大侃特侃神侃,从俺的家乡好一直侃到俺的女朋友漂亮。玉照共鉴,情书也自然与同吃一锅饭的战友共赏。在直线加方块的世界,有女朋友有情书是有能力有本事的代名词,是一件无尚无荣的事,自然愿意贡献、炫耀一番。士兵们总想揪出你来,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班长仅收到你(还不能在前面加定语)一封“别明珠暗投”的“情书”,更别说玉照了……整整七年过去了,我来到了桂林学习,在梦中发表了:

洁白的信封/早已写好你的地址/一页页信纸/飘落梦中/粉红色的回忆/那倒贴的邮票/怎能载动/膨胀的情愫/只好深深地/把它压在心底。

桂香溢满了校园,满树都是你的名字,远方的人呵,你可知道——

等候你的信,我愿用此一生!

爱情七里香

这么久了,其实我一直在送你一种花,那就是——七里香。我喜欢这样的爱情,你呢?

曹晓岚

和葛小培是如何开始的,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我去花店给朋友买花,他在旁边一个劲儿地阻止,他说:“不如送一盒巧克力算了。”

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没有情调的男子了。于是反问:“为什么?”

他答:“花一落就没有了,什么情深意重,全都完了。”

我说:“那巧克力呢?吃过了不也完了。”

葛小培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起码,还可以获得脂肪一块。”

大家都看到了,我这样一个浪漫的女子就是和这样一个毫无情调可言的男人谈着恋爱。

两年了,他没有送过我一朵花。

过情人节的前夜,我拼命启发他:“小培,我不想做编辑了,想开个花店。”

葛小培在一边打哈哈:“别神经了,侍候花有什么好的。康乃馨那么丑;勿忘我死了之后还不落,最后成了干花,好像僵尸一般;最要命的是百合,怎么满城的花店里都是德国进口的种,长得怪怪的不说,还没有一点儿香味。”

我启发他到了极限:“那玫瑰总不错吧?是可以表达心意的。”

葛小培这回打了个哈欠:“你不说玫瑰我还忘了,我对它早是气不打一处来,无论红的、白的,还是黄的,都那样浓艳,好像一个个没有灵魂的女人似的。

结果,情人节那天,他送了我一把冬青,省了他一笔小钱。

也许是因为别的,也许是因为花,我逐渐与葛小培疏远了。那段日子,我在忙一些属于自己的事情。他打电话过来,我不接,打传呼,我也不回。

日日躲在家里写小说,写累了,就去舞厅,唱歌、跳舞、喝酒,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这时候,一个叫苏多的作家闯进了我的生活。

苏多是一家纯文学期刊的编辑。35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眼睛看人的时候有些热情过度,时刻都在沸点。

他的眼睛让我燃烧。

在葛小培给我的平稳的爱情里,我太需要一种可以创作的激情了。

以后的日子,我埋头苦写一部中篇,余下的时间与苏多轻歌曼舞,他说:“细细,我一定能够捧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