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唐诗三百首
1815300000175

第175章 赠卫八处士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①。今夕复何夕②,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③。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④。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⑤。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怡然敬父执⑥,问我来何方。问答未及已,儿女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⑦。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⑧。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⑨。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①动如:往往象。参(shēn身)、商:二十八宿中的两个星宿名。两星东西相对,此一星上升出地平线,正是彼一星沉到地平线下的时候,所以“不相见”。这两句说人和人往往象参、商二星,得不到见面的机会。

②今夕何夕:是《诗经》中的一句,用惊呼的语气表示此夕难得。这里意思相同。

③苍:斑白。

④访旧:探问旧友消息。半为鬼;死了一半。热中肠:内心激动。

⑤君子:指卫八。

⑥父执:父亲的朋友。这句说,卫八的儿女对作者很尊敬。

⑦黄粱:一种味香的谷。新煮的饭间杂着黄粱是可口的。春韭、黄粱表现出处士家风。

⑧累(lěi垒):增。觞(shāng伤):古代喝酒的器物。

⑨子:您。故意长:念旧的心意深长。“会面难”和“感子”以下都是卫八的话。本诗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开头,以“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结束,前两句是初见时的回顾,后两句是将别时的前瞻,分属宾主两方,说法不同,感慨一致。

卫八,杜甫的旧友,姓卫,排行第八,名字未详。处士即隐士。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冬,杜甫从华州赴洛阳,次年春回华州。卫八的家当是在杜甫回转时经过的路上。这首诗写久别的老友重逢话旧,家常情境,家常话语,曲曲写来,逼真尽致,意味深厚。在汉、魏乐府古诗的佳作中,往往有此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