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甘肃近代社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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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日常娱乐(2)

民谣和劳动号子在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劳动中产生,内容丰富,形式多样,流畅上口。笔者幼年时听到的童谣,至今记忆犹新:“嘎挡嘎,拉匣匣,家里来了个老妈妈,脚又大,嘴又歪,屁股像个水磨台。”劳动号子因劳动方式不同而形成不同的风格。号子与劳动节奏相配合,多为雄壮有力,气氛高亢,有打夯号子、抬木号子、车夫号子、船夫号子、拉纤号子等。酒曲也为人们日常娱乐常见的形式,汉族的酒曲很有特色,喝酒时猜拳吆唱以助兴。

陇东等地的人们喜欢唱秧歌剧和扭秧歌舞。陇东解放区对当地的艺术资源予以挖掘和革新,编排了许多适合新社会的剧目,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其中秧歌剧的代表作是《兄妹开荒》、《夫妻识字》,在全国影响很大。秧歌舞是只扭不唱,主要在春节表演社火时,群众自娱自乐。甘肃近代各地还有许多地方特色的娱乐形式,如天水等地的小曲,陇东各地的灯影子戏等,都为当地老百姓喜闻乐见,为民间娱乐的主要形式。

藏族、蒙古族等少数民族性情开朗,热情活泼,唱歌跳舞为其天性,日常娱乐活动更是纵情放达,畅快淋漓,主要有赛马、唱歌、跳舞等。蒙古族喜欢角力,即摔跤,这项活动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娱乐。甘南定居的藏族,日常娱乐不可缺少的内容是“浪”,“浪”在藏语里有露营嬉戏之意。拉卜楞寺附近的藏族,每年都要“浪”帐房,每到夏天,人们带上食品,到野外扎下帐房,下棋、唱歌、跳舞、聊天,住上几日后返回。附近的汉族和回族也纷纷仿效,喜欢初夏时节到野外露宿游玩。今天“浪”在西北汉、回土话里仍然有外出游玩的意思。

3.其他娱乐活动

人们在平日闲暇时,玩益智型的娱乐活动。农村成年人玩纸牌,女子摆牙牌,孩子玩毛蛋、猜谜语等。民间益智型的娱乐活动很有生活气息,以猜谜语来说,民间谜语生动形象,比如算盘的谜面是“四四方方一座城,城里住着两家人,一家不进一家门”。在日常娱乐活动中,赌博作为不良的陋习也流行在一些地方。民间娱乐游戏还有健身型的,比如掼跤,即角逐、摔跤,以力大者胜。每年春节期间人们的健身娱乐活动就更有代表性,比如扭秧歌,正月十五闹社火时打太平鼓等。兰州太平鼓在20世纪30年代就听不到了,近年这一娱乐活动重现。

甘肃自古就有尚武的传统,武术是比较普遍的地方强身健体运动项目,以平凉、天水、河州等地为普及,有拳、棍、鞭、锤等形式。单就平凉的拳来说,就有北少林花拳、四门拳、八门拳、通背拳、陈氏太极拳等。而棍术套路则有燕青棍、梅花棍、十字棍、猴子棍、七星棍、架枪棍、双节棍、条子棍、盘山棍等。鞭最著名的套路有黑虎鞭和白虎鞭。锤的套路也有很多名堂。在农村兴盛各种拳术和棍术,各有技法和套路。民间学武者多在生活和生产实践中练功,如有的人举石锁、抓泥墩子、拧千斤棒、打砖、推石、踢桩、打千层纸;还有人以在驮水时在驴背上倒立,两臂举双桶,或搬碌碡、背麦捆子,举挑水担子等方法练功。1929年,吉鸿昌将军驻天水期间,在陇南举办了“陇南国术大赛”,旨意是发扬武术传统,强身健体,救国护民。近代许多人习武是为防身需要,回族商人为出行经商方便,多习武防身,不少商人身怀绝技。比如近代“河州三马”的发起人马占鳌、马海晏等都精通武术,名震四方。

二、庙会、山会

庙会和山会是人们的娱乐场所,逛庙会和山会是人们的一项娱乐内容,城乡都比较普遍。许多大小庙宇的庙会活动频繁,以兰州为例,一年到头,从农历正月初一起,各庙宇天天有各行各业的酬神接戏演出。其中,以五泉山庙会的规模最大,这里庙宇多,茶园酒肆遍布,官僚富商花天酒地,直到秋霜染叶红,天气转凉后,又移到白云观、雷坛等地,可以说是有庙就有会,会会必演秦腔戏。民国以来,在上流社会,招待客人看戏成为时尚。在很长一段时间,秦腔和人们的庙会活动分不开,是人们庙会娱乐的主要内容。

再以临洮县北乡的新添镇庙会为例,每年要演三次秦腔大戏,正月十三和九月十三的庙会是农民组织的,七月十五的庙会则是商人组织的。组织者为会长,会长由众人推荐的当地士绅担任,会众要交纳钱粮,会期三天,捐了钱的会众在扎了彩棚,摆了酒席的戏场里看戏。再以合水县来看,二月二日有城南的药王庙会,四月二十八日的城隍会,五月十五的关帝会,期间必有附近村社组织的演出活动。

当时庙会邀请的戏班子唱戏竞争激烈,或点戏,或对台唱。一般来说,在应酬达观贵人时,由官宦点戏,点什么演什么,若点的戏演唱得精彩,演员可以得到另外的奖赏。对台戏是会长为了庙会的热闹,同时请两个戏班子演出,由两班争雄同时登台演出。当时的山陕会馆就有两个戏台,常请戏班唱对台戏。各个戏班子都有自己的招牌戏,名角都有自己的叫牌戏,别人不能随便演,即使演得很好也要拜师后,方能登台演出。一个名演员舞台生涯仅有一二十年,其垄断性的演出很难使后辈创新,只能沿袭其板式和套路。演出时,有专门的“看家”,相当于今天的戏曲批评家,看家有文化,会欣赏戏,坐前排,都是当地有头脸的人物。在演出时演员要用瓜子茶点招待看家,散戏后虚心听其点评。据统计,兰州附近郊县寺院庙观大小不下百余座,各个庙会都在年节或神祗的日子举办活动。

庙会的活动有民间、官员、绅士、商家自发组织的;有施主祈神还愿酬神的;有行会以扩大影响举办的。庙会组织的戏曲演出,由组织者提前预约。以民间庙会为例,一般组织者选出举办庙会的会长,由会长请戏,筹措经费,筹划庙会活动,有的对外要收门票,有的对外不收门票。行会、商会请戏班子在庙会的演出一般是公演,不收门票。

除了庙会,还有山会。山会的活动仅次于庙会,有些庙会和山会难以区分。山会有附近乡民筹资组织的,也有地方士绅捐资组织的。甘肃有名的山会有兰州的五泉山会、榆中的兴隆山会、临洮的岳麓山会、临夏的太子山会、临潭的莲花山会、会宁的桃花山会等,几乎各县都有山会。山会的活动也以唱戏为主,山会有戏便能吸引四邻八乡的乡民前来游玩,无戏则比较冷清。庙会、山会期间,附近商贩云集,商贸繁荣。有些庙会和山会的组织者借机向摊贩抽取费用,借此大发横财。

三、新兴娱乐

近代新的娱乐形式率先兴起于城镇。这些新的娱乐形式,丰富了城镇市民的娱乐,其兴起于国民军西进时期。国民军到来后,提倡新的生活风尚,带来了新的娱乐方式,使地方风气为之一振。在省城,积极致力于城镇新气象的建设,将原来庄严寺改成民众教育馆,原来督军公署的后花园改为中山东园(今甘肃省政府后园),省长公署衙门的后花园改为中山西园,并在里面设置了许多供人们游玩锻炼的近代体育设施,如秋千、篮球场、双杠等。这些原来只有官宦才能享受游玩的花园,全部改为公益性的娱乐场所,不能不说是社会的进步。同时,在民众教育馆还进行文物展览、自然标本展览、土特产品和绘画展览等,这些在今天看来十分寻常的事情在当时已经是很新奇了,是破天荒的新鲜事。当时薛笃弼省长还在中山西园教儿童唱《苏武牧羊》的歌。公益性娱乐场所的出现也刺激了地方的娱乐活动,兰州城隍庙原为民众市场,到20世纪30年代以后,这里逐渐成为市民娱乐场所,内设茶园,有棋牌等娱乐活动,也有大鼓、京戏、清唱、说书等艺人的演出,热闹至极,是当时兰州最热闹的民众娱乐场所。

国民军还带来了新的话剧演出形式,有专业团体和各学校的表演,当时国民军内就有专门的话剧演出团体。话剧作为新的演出形式,因场地随便,道具简单,传入甘肃后,发展很快。首先在学校流行起来,各学生纷纷组织话剧演出社到学校或外面演出,深受社会各界的欢迎。当时兰州著名的话剧演出团体是由省外留学生抗战团、青年抗战团和省妇女慰劳会联合组织的血花剧团,血花剧团的团歌是由王洛宾作曲、塞克作词的。这些新的演出形式为地处边远的西北带来了新的气息。

近代新兴娱乐对社会最有震撼的是电影的出现。1895年12月28日世界电影诞生,之后迅速向全世界推广发展。20世纪初传入我国沿海地区,约10年以后,传人西北内陆城市。1918年秋,武威富商韩子瞻花重金从西安请来电影放映师,在兰州皖江会馆首场放映,引起极大的轰动。后因片源问题而停止放映。但韩子瞻本人则在此次电影放映中名利双收。1926年甘肃省教育厅筹办兰州民众教育馆,内设可容纳200人的露天电影放映场,这是甘肃最早的官办电影放映场。与此同时,私人电影商人相继进入兰州市面,并常租赁这个唯一的露天电影院进行放映。1932年,甘南人王佐卿在兰州建立首家私家电影院,名为新民电影院,片子从上海联华影片公司引进。后因片源难继,观众逐渐减少,历时三年后,不得不歇业。电影作为新的娱乐,刚出现时,人们的观念对某些做法还难以接受,规定男女不能同时观看电影,故只能白天放映男场,晚上放映女场。以后兰州又出现了几家私人电影院,其他城镇也先后出现电影院。到抗日战争时期,甘肃各城镇的市面呈现为畸形繁荣,私办、官办、军办的电影院相继出现,1939年,全省新开张了8家电影院。兰州较有名的电影院是绿洲、胜利、金城、兰园等。当时省立民众教育馆和国立科学‘教育馆也常放映一些宣传科学和教育的电影。

需要提及的是,电影兴起后,沿海的电影工作者也将目光投向了西北,关注西北。1939年,由中国电影制片厂的导演郑君里率领一行人马到西北拍摄《西北特辑》,完成后改名为《民族万岁》。其中摄制了大量各民族支持抗战的动人事迹和地方的风土人情,在全国各地引起了强烈反响,这是我国电影史上第一次介绍西北的影片。

电影作为近代新的娱乐形式,最初在城镇放映,以赢利性的私人影院为主,只供上层达官贵人和少数城镇市民观看娱乐。放届初期,其面临的问题很多,最大的问题是片源难以为继,引进一部片子轰动之后便趋于沉寂。最初片源基本由到外地经商的商人顺便携带,抗日战争后期才出现了两家专门经营片源的商人,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前仍然为两家经营。其次是放映院的秩序难以保障。许多地痞流氓肆意闹事,起哄打架,影响了电影的正常发展,电影院常有藏污纳垢之嫌,普通百姓难以接受。当时,官办和军办的电影放映机构,大多免费为军政人员放映,不允许普通百姓观看。电影作为近代新生事物,虽然最初只供少数人欣赏,但它仍然在向大众娱乐的方向过渡,反映出社会在娱乐方面的进步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