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设在巴黎的信使中心站是美国设在国外最重要的情报机关之一,这里戒备森严,安全可靠。然而,苏联情报机关“克格勃”的触角还是巧妙地深入到这个中心站的最机密之处。大量绝密情报被源源不断地送往莫斯科。美国蒙受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在巴黎郊外奥利机场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孤零零地立着一座低矮的方形水泥建筑物,四周围着铁丝网,日夜都有武装哨兵守卫。
从华盛顿来的军事信使,每星期都带着文件包——用锁链系在手腕上,走进这座小建筑物。文件包里的绝密文件在交接之后,便被收藏在铁栅门后面的保密室里。
不久,便有另一些武信使,前来把文件取走,分送到设在英、法、德等国的收件地点。这就是美国驻巴黎信使中心站。
克格勃一直注视着这个中心站。然而,这个中心站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可望不可及。现在,一个意外的机会出现了。
1952年秋,美国驻柏林大使馆文书约翰逊的妻子黑迪被克格勃收买,成为苏联间谍。克格勃命令她将丈夫也拉下水,为苏联效劳。
约翰逊因长期得不到上司重用而心怀不满,经不住妻子的拉拢诱惑,也投入克格勃的怀抱,做了间谍。
克格勃经过多年的努力,将约翰逊调入法国奥利机场的信使中心站当卫兵。调动的理由是照顾夫妻关系,黑迪在巴黎工作,1961年的秋天,她不知因何患了精神病。
约翰逊上班的信使站,工作秩序十分严密。按规定,信使中心站在开门时至少要有一名军官在场。在办公室里,一天24小时都有武装卫兵警戒。
进入保密室必须经过两道铁门三把锁。第一道门安有金属门闩,门闩两端各有一个号码不同的对号锁。第二道门,即保密室的门,也有一把锁。约翰逊就在第二道门站岗。
一天早晨,和约翰逊同班的一个年轻中尉突然感到恶心,便跑出门去呕吐,边跑边掉过头来命令约翰逊到外面去。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由于仓促离去,中尉忘了拔下钥匙。约翰逊乘机取下来,迅速地在胶泥上压了一个印与约翰逊联络的一位名叫维克托的苏联间谍,在与约翰逊约会时说,压在胶泥上的槽型不清楚,无法配制钥匙。约翰逊失去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感到十分沮丧。
“我们再等另外一次机会或更长一点的时间吧!”维克托拍拍约翰逊的肩膀,不但没有责备之意,反而这样安慰他。
一天,约翰逊正和他的上司聊天,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指着保密室里的一个小金属柜问道:“那里面放什么东西·”
“现在什么也没有。”军官回答说。同时打开了没上锁的门。“瞧,空的。”柜子的确是空的,但约翰逊却发现柜角扔着一把钥匙——保密室的备用钥匙。
夜里,约翰逊用胶泥精心地取下了3个钥匙型。第二天早晨,当那个军官全神贯注地整理刚到的一捆文件时,他悄悄地将钥匙放回原处。
约翰逊按照克格勃的指示,经常在当班军官开两个对号锁时站在一旁偷看,用心记下对号锁的数码组合。
一次,一个军官突然回过头来厉声斥道:“走开,约翰逊!开锁时不许在背后走动!”约翰逊从此再不敢近前。
1962年6月,美国陆军按照通常的保安规则,更换了其中一把对号锁的数码。这时,偶然有一个休假归来的上尉,用电话向另一位军官询问新的数码。
对方告诉他一些数字,并说要加上以前的数码便是新的数码。上尉把数码写在纸上,用加法计算了一下,然后随手把纸片扔进了纸篓。
“真有你的!”维克托看着约翰逊从纸篓里捡来的纸片欣喜地说。“我看,现在你应当自愿申请承担周末勤务。”周末没有信使,中心站也空无一人。
巴黎的闹市区,距此不过几公里远,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周末值班,却成了大家最讨厌的工作。按照规定,任何自愿值此班者平日休假两天。
约翰逊提出要长期值周末这个班次时,很快就获得批准。他解释说这是为了能腾出乎日的时间照顾神经不正常的妻子。
在值第一个夜班时,他等到将近2点的时候,试着对了一下锁的数码,锁喀嚓一声开了。
“我们的科学家也许能有办法推测出另一把锁的数码。”维克托对约翰逊说。“但事先需要有从各个角度拍摄的那把锁头的照片。”
这时,约翰逊注意到维克托身后的那位高个子青年。“这是费利克斯,克格勃新派来的,协助你工作。”维克托将费利克斯介绍给约翰逊。
不久,莫斯科送来一个特殊装置:一个直径10厘米的圆形金属盘和高20厘米的金属圆锥。“你把它安在对号锁上,它就能自动拍下对号锁内部的构造。”费利克斯说。
约翰逊在模拟的对号锁上做了一遍动作。维克托和费利克斯一齐说:“还要在远处等30分钟,因为它工作时,会发出强烈的放射线。”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星期日的清晨3点钟,约翰逊刚把圆盘和圆锥安在信使中心站的对号锁上,立刻就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这使约翰逊感到害怕,他大气不出地在角落蹲了30分钟,嗡嗡声才停止了。
费利克斯交给约翰逊一张纸条。“瞧,这就是钥匙数码。总部已安排好了,你第一次进保密室的时间定在12月15日。”费利克斯接着说:“不过,我们先得练习。”
这天夜里,费利克斯和约翰逊驾着灰色奔驰牌汽车来到奥利机场附近,在一座立交桥旁的拐弯处停下了。“零点一刻,我把车停在这里等你。”费利克斯对约翰逊说。
“当你的汽车过来时我挥一下手,好像我的车发生了故障请求帮忙。你刹住车,把文件交给我。估计你离开工作岗位不会超过5分钟。”费利斯显得很自信。
两人驱车离开机场来到一块被人们遗忘的小墓地前,“3点15分,我在这里把文件退还给你。”风沙沙地从墓碑之间穿过,这可怕的墓地使约翰逊的心里忐忑不安。
费利克斯下了车,从车尾取出两个一样的蓝色提包,交给约翰逊一个。“到时候你把文件装到这个提包里;在机场附近,我拿另外一个跟你换。”
约翰逊打开第二个提包一看,里面装有1瓶白兰地酒、4个夹肉面包、1个苹果以及用餐巾纸包着的4粒白色药片。
原来白兰地里掺有药物,喝下去就会睡着。“在把文件交给我的这段时间,如果有人来中心站,你就请他喝一杯。”费利克斯指示道:“这样,你就可以平安地从我们这里取回文件。”“要是那个人非让我陪他一起喝呢·”约翰逊着急了。“难不倒你,”费利克斯指着药片,“你马上吃两片,过5分钟再吃两片,白兰地里的药对你就不起作用了。”
12月14日星期五的晚上,进行了最后一次演习。费利克斯又一次开车把约翰逊带到奥利机场和那个墓地。“好吧,许多人在等待着你。”临分手时他说:“祝你走运!”
巴黎的苏联大使馆内,一伙由莫斯科飞来的克格勃摄影家,正聚集在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等待着文件到来。
星期六晚上11点,约翰逊没用两分钟就打开了保密室的3把锁。他把信封塞满了蓝色航空手提包,锁上保密室和中心站的正门,钻进雪铁龙汽车,驶往与费利克斯接头的地点。
费利克斯接到蓝色航空手提包立即驰回苏联大使馆,摄影专家们一齐动手,将所有的文件摄入镜头。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得有条不紊。
3点15分,约翰逊在墓地从费利克斯手中取回信封,重新放回保密室。一切都像排练时一样准确。
星期天早晨,当约翰逊回到家里的时候,大量美国密码和军事机密,已经在飞往莫斯科的途中了。
第二个星期六,约翰逊又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保密室。这次他挑选的是近两三天到达的新文件,其中三分之一是密码资料。
圣诞节刚过,费利克斯将2000美元奖金交给约翰逊。“我们送回去的文件非常重要,连赫鲁晓夫同志都亲自过目。你已被授予苏联红军少校军衔。”约翰逊激动地接过委任状。
显然,从保密室弄到的文件,等于出席了美国最高级决策会议,美国的实力和弱点暴露无遗。克格勃对美国在西欧防务的基本战略计划了如指掌。
由于首战成功,苏联采取慎重态度,约翰逊得到指示,每次进入保密室,事先都必须得到苏联最高领导部门的直接批准。每逢行动之前,克格勃总部便为一种紧张、兴奋的气氛所笼罩。
2月末的一天,早晨3点15分,在原来接头地点,约翰逊从费利克斯手中取回3小时前交给他的文件。同往常一样,两人迅速交换蓝色航空提包,握手告别。
约翰逊匆忙起动他的雪铁龙,但是那破旧的发动机怎么也发动不起来。费利克斯一起过来帮忙,讨厌的雪铁龙还是不听使唤。突然身后传来另一辆汽车的刹车声。
一个手持左轮手枪的人走过来,费利克斯和约翰逊慌忙跳出汽车,定睛一看,原来是在远处警戒的维克托。
3人折腾了大约20分钟——每秒钟都在增加着危险——也没能把车开走。最后,用维克托的车顶着雪铁龙走了将近1公里,发动机才转动起来。
3月的一个星期日,约翰逊走出公寓去买面包。出乎意料,他看到费利克斯和维克托坐在公寓人口一旁的一辆车里,一看见他,一言不发,疾驶而去。
约翰逊沉思着,昨夜证人保密室平安无事,他们这是为什么呢·后来他才想起是自己忘记发出安全信号,没有把香烟盒丢在公用电话亭旁。
又一个星期三,约翰逊和费利克斯的例行会晤上,费利克斯气哼哼地骂道:“你的这种粗心大意,只会把自己送进监狱!”
1963年4月,约翰逊准备第七次潜入保密室。在此之前,他交给费利克斯的装有文件和密码本的信封已有90多个。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刚从华盛顿送到的两个秘密信封。
4月21日零点15分,约翰逊将塞满秘密情报的一个提包平安地交给费利克斯。但是,却没有在预定的3点15分回来取它。
费利克斯等得心焦:难道有人来到中心站吗·
约翰逊为什么没用白兰地让他昏睡过去呢·或许是遭到逮捕……费利克斯仿佛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美国士兵正朝这里赶来。
5点钟了,费利克斯决心孤注一掷。他驱车来到奥利机场,把装着文件的航空手提包扔到约翰逊汽车的前座上。对于即将降临的灾难,几乎一点不考虑。
实际上约翰逊并没有成为不幸的牺牲品,他只是在半夜2点钟左右睡过去了,直到大约5点钟,才在晨曦中醒来。他猛然跑向汽车,发现了提包。
当他锁上保密室,手还未离开外面那道门的锁头时,一个声音问道:“你在检查夜里是不是有人进去了——嗯·”
“差点吓死我。”约翰逊回头一看大声说:“你不是应该6点钟来吗·”“我睡不着,还不如早点来解放你。”换他吃早饭的年轻下士说。
下次会晤,约翰逊不敢向费利克斯说实话,撒谎说那天有个军官来取文件耽误了时间。“为什么不让他喝酒·”费利克斯询问。“他说执行任务不能喝酒。”约翰逊掩饰道。
费利克斯完全清楚,美国人绝对不会在星期日去信使中心站取文件。一个军官也根本不可能把文件取走。他们-明白约翰逊是在说谎,但却不知其原因何在。
疑心重重的克格勃,暂时停止了约翰逊的行动,直到确信他没有暴露身分,才着手准备在秋季恢复行动。但是进入9月约翰逊获得荣升。重新行动应该更有把握了。
约翰逊晋升后,即调到五角大楼工作。约翰逊的妻子黑迪已先从巴黎乘飞机回美国,住进了沃尔特·里德陆军医院治疗精神病。
9月底,黑迪的精神分裂症和妒嫉狂再次复发,发展到最高峰。“你是个间谍,缺德的俄国将军!”黑迪经常无端地指着约翰逊的鼻子破口大骂。
一次,约翰逊和黑迪正在饭店吃饭,黑迪荒唐地认为坐在邻桌的一个女人在勾引约翰逊,她霍地站起来推翻桌子,一把揪住那个女人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
在超级市场,她突然又认为约翰逊正和一个买东西的主妇调情,于是悄悄地站到他的背后,用尽全力猛踢了他一脚。约翰逊向前倒去,撞在一堆陈列的罐头上。
1964年10月,医院拒绝接收黑迪住院治疗,被黑迪弄得束手无策的约翰逊决意逃跑。
约翰逊失踪30天后,美国陆军部才认定他是逃兵,请求包括联邦调查局在内的各执法机关进行搜捕。
联邦调查局的两个官员找到黑迪,了解了一些日常情况。黑迪讲起话来虽然颠三倒四,但基本上回答了问题。
看起来不过是件区区小事——一个陆军中士为了摆脱患精神病的妻子,自寻其乐去了。但是因为约翰逊曾经在信使中心站工作过,联邦调查局的官员没有简单了结此案。
在沃尔特·里德陆军精神病医脘,他们从护士那里了解到,黑迪在疯狂时经常挂在嘴上的是“间谍”两个字,于是,他们顺着这根线索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