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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吴钩(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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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世民在位,长安,玄真观。

佛堂,灯火通明和金装大佛相映成辉,大佛下一个穿着月白色袈裟的和尚仔细地在誊录着经文。他抄的很认真,蝇头小楷深得褚氏精髓。

“吉纳,吉纳。”

门外一个老和尚敲了敲门,接着道:“饭来了。”

说完,老和尚从小门一个小洞里把饭送了进来,说是饭,不过只是两个馒头。

老和尚从门缝里看着吉纳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佛堂大门被人用拇指粗的铁链锁死,每日,每日里送来两顿饭,他吃的很少,通常老和尚来收盘子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都一动未动,可是他竟然没有饿死……于是越发的让僧众们相信那个谣言,或者那并不是一个谣言也说不准,老和尚在玄真观三十多年了,看着吉纳长大,即便是他现在也怀疑了,怀疑吉纳真的是个妖僧。

莹白之月忽而泛起了淡淡的绿色,佛堂前莫名地吹来一阵强劲的扫膛风。吉纳停下笔,昂头注视着肃穆庄严的大佛。

“虽裹着金装,也不过是泥胎土胚。”

说罢,他拿起案台上抄好的经卷放到烛火上,看着他们灰灰湮灭。

幽深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虚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你的时间到了。”

“他不能跟你走!”清脆一如出谷黄莺,人未到声先闻。一团红色的迷雾从紧密的大门射进来,而后凝聚成一道亮丽的身影,明眸善睐,眼波在和尚身上流转片刻不曾移开。

“他注定是蓬莱的人,你强留他在这里毫无意义!”

“去你妈的蓬莱,我就是要和他长相厮守。你们管天管地也管不了我们两情相悦!”

“妖孽。”

黑衣人暴喝,携雷霆之势冲向女人。

我叫吉纳,这个名字是师傅取得,我师傅是个和尚,所以我也做了一个和尚。师傅常对我讲:吉纳,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虚无的,只有本心的宁静才是最真实的,最自在的。曾经我对此深信不疑,直到师傅死了。

我再也无法进入那种宁静的状态,晨钟暮鼓吵的我心烦,我烧掉了十多年来抄录的所有经卷,然后下了山。他说:如果你的心已经无法进入宁静,那么你就到红尘中去,或许能顿悟。我又信了,我想我是一个傻和尚。因为我又被师傅骗了,红尘给我的只有麻木。豪门酒肉臭,道旁寒尸骨。见的多了,也就渐渐的见惯不怪了。

一个和尚不该有太多的烦恼,因为如果和尚都有那么多烦恼,那么尘世中的人有什么道理相信佛祖拥有渡人的力量。我开始怀疑佛,我背弃了我的信仰。

没有谁可以把谁拯救,唯有自救。

可是当我遇见清灵,连自救都放弃了,我在她的温柔里沉沦。

那个女妖,叫清灵。正和黑衣人打的难分难解,和尚闭目背对着他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就在这时候,佛堂内外传来一声猫咪的叫唤。

一只白色的猫咪从佛祖的疙瘩头顶跳到肩膀,然后顺着胸襟跳了下来。一个短发的男人,出现在了吉纳的身前。

“你的女人正在为了你们的未来战斗,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啪……”

徐若耶狠狠地扇了吉纳一个耳光。他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只知道眼前这个自以为一心向佛的男人一个以崇高掩饰懦弱的男人,那么的让人感到气愤。

无动于衷。

清灵渐渐抵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势,徐若耶忍无可忍,从开始他就一直在佛像前看着,清灵的率真让他有一种亲切感,来到唐朝这么久,这个妖像极了他那个时代的人,虽然任性虽然做事情没有理智,但是却真实的可爱。

徐若耶一介入黑衣人压力倍增,当徐若耶的手指在他眼前晃过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只带在徐若耶尾指上的戒指。

“上仙饶命!”

他立刻跪在地上,附身不起。

“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过小的认识虚灵盘。”

“你说这个?”徐若耶提起右手现出戒指。

“正是。”

这样,他这样怕,那便让他走,好歹促成这一段缘。

“你走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是。”

黑衣人正要走,徐若耶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良宵。告退。”

清灵对着徐若耶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徐若耶十分严肃地看着清灵道:“我欣赏你的直率,但是你杀戮太多,以后万万不可,若是被我知道你再犯,立刻除了你。”

“清灵知道了。”

徐若耶转头看看了吉纳和尚,他依旧背对着他们。心里暗道一句懦夫孬种之类,朝门口走去,大门紧闭徐若耶就这么穿过木门,通行无碍。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接着又听见一阵幽幽的喷涌声,那个声音徐若耶很熟悉,曾经六百多次的梦魇让他早已熟悉那种声音,血液从动脉喷涌而出。

他转头看了眼,目光穿过木门直接看到里面的两具尸体。

吉纳月白色的袈裟已经被染红,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在他们争斗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了断了自己的生命,而清灵……

她躺在他的怀里,已然化成一只白色的狐狸。

泛蓝的月已重新变的皎洁,徐若耶看了看星空,低头垂下手,小楼一跳顺着他的袖子爬上他的肩膀。

出门是一道长长的石子路,两边种满了桃花,时当三月三,桃花开得真是茂盛,徐若耶却无心欣赏,路尽头一个小女孩正一步一步跨上台阶,徐若耶只见到一个竖着羊角辫的女孩一点一点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她穿着一身素白的睡袍,袍子上绣着云纹,双手提着灯笼,月光打在她素白的睡袍上,衬得她的小脸颊恍若是冰肌玉肤一般,恰如误落凡尘,空灵双眸,一眼穿秋。

比幽深更加幽深的地方,黑衣人良宵匆匆而行,忽然一个长须的中年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蓬莱的狱卒?”

“小的良宵,敢问上仙?”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说罢,手起刀落,斩断良宵的头颅。

中年人回刀入鞘,一脚踢开断头,道:“偷吃也不知道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