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人不仅要听其言,更要观其行
管理背景之二十:崇尚清谈,眼高手低
“言为心声”,中国人都很聪明,凡有点什么事都会有一番感想,因此话也不少,尤其喜欢聊天。
中国人的词汇中关于聊天的有很多:聊天儿啦,谈天儿啦,唠嗑啦,扯淡啦,摆龙门阵啦,侃大山啦……指的都是一回事,即几个人没事了,凑在一块儿陈芝麻烂谷子,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
城市的大街上、胡同里,农村的田间地头、场院之中,甚至机关的办公室、会议室中,都可以看到有人在闲谈。
大山侃起来不限场地,不拘人数,不分男女,不论老少,说聊就能聊起来,说散搬起凳子拍拍屁股就走。所谈的内容古今中外,天南海北无所不包。
只要有人扎堆在侃,你往跟前一凑,站也好,坐也成,斜倚在树上也行,开口谈话是介入,洗耳恭听是理解,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也是参与。
侃大山不但今日常见,古代也很普遍,有的时候还成了主流文化。
孔子也很喜欢聊天。在上课时他“因材施教”,对不同的学生用不同的方法“谆谆诱导”,个别谈话,极其成功。他鼓励学生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心里的话都倾诉出来,大家尽情聊一聊,反正“言者无罪”。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专门出来了一群靠嘴皮子吃饭的人——纵横家。这帮子人没有别的本事,就靠找各国国君去闲聊,乘机对他们言明利害,威吓利诱使他们接受他自己对世界局势的看法,听从他的主张。
苏秦主张“合纵”,凭三寸不烂之舌官拜六国相国,组成了一个反秦联盟,而他的师弟张仪则当上了秦国的相国,主张“连横”,不断出使各国,挑拨盟国之间的关系。最后由于六国各怀鬼胎,苏秦虽然表面上说合了他们,但他们不能协调一致,终遭秦国的各个击破。最后纵横家的嘴皮子还是挡不住实干家的刀剑。
到后来,秦一统六国之后,就要搞思想一统,儒生们扎堆闲聊,“非议朝政”引起了秦始皇的不满,于是他分两批“坑”了几百名儒生,天下顿时噤若寒蝉。
再以后,人们也认识到了闲聊内容的严肃程度与性命的安全程度成反比,于是言谈之中“虚”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
到魏晋时清谈成了习气,高士们穿着宽袍大袖,摇摇摆摆,四处串门,见面之后,暖酒一壶,一面喝酒,一边瞎扯。扯的都是“玄学”,一般人听不懂的,就是听懂了也是没有什么实在用处的。但在公众眼里,这就是“品位”,是“高”,是“贤”。
魏晋时虽然朝政危殆,积弊丛生,但“士大夫”们还是只顾扯清谈,贾谊、晁错提出的那种切中时弊,一针见血的高见一个没有。结果不扯谈的少数民族打进中原,“五胡乱华”,扯谈的到底是挡不住了。
但清谈的习气并未从此销声匿迹,每朝每代都有一群人在清谈。直到清朝末年,朝中还有洋务派与清流党的分别。清流党人高谈阔论,指天骂地,点名批评颇有一套,但具体的富国强兵之法却是一个也想不出来。
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都有它存在的必然性,那中国人为什么喜欢清谈呢?
因为清谈也有一些作用:
其一,清谈可以发牢骚,一吐郁闷。
韩愈说,“不平则鸣”,人肚子里有怨气,有牢骚,就要宣泄出来,如果憋在心里,是要闷出毛病来的。
心里有了话,不妨找一两个或三五个情投意合的同志和知己,叙谈叙谈,倾吐肺腑,别人可能会给你出主意想办法,或者给你劝告和安慰,你那几桩难事,那一腔烦恼,也许就会得到排解。于是扭曲的心态又得以扯平,生活也就又变得有意义起来。
其二,清谈可以拉关系,增进感情。
中国人最讲究人情、面子和关系。但关系是走出来的,大家多走动走动,多聊聊天,彼此间就日渐熟谈起来,关系也就日渐巩固了。
于是有些办不成的事也能通融了,可见闲扯也不“闲”,它还是有一些作用的,就增进关系来说,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慢工出细活”罢了。
洞悉管理情境许多人好侃,不但“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也能侃大山,天南海北总能谈出一些滋味来,所以不管是在街头巷尾,还是田间地头,还是办公室里,总能见到中国人在扎堆神聊。
相应管理对策:以能任人,不重虚言清谈不担任何责任,所以可以随口乱说。而清谈往前走一步就成了胡吹乱说、信口开河。
像“大跃进”那样,下面可以吹到“亩产十万斤”,这一来清谈可就误国了。
往大里讲,清谈误国;往小里讲,它还误时、误事、误人。
侃大山总是要占时间的,嘴巴一张几个小时就聊过去了,它占去了宝贵的光阴,自然误了时,清谈也误事,闲聊起来,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越聊越长,不免会要耽误正事。
清谈还会误人,一个人若是染上了清谈的习气,就无心钻研经世致用之学,这对个人成长是不利的。另外清谈之中不免传播些飞短流长的,也破坏人际关系,使人在做事时会受到人际关系因素的干扰。
所以清谈对于一个组织来讲是有害的,领导绝不可纵容下属养成清谈的习惯。同时,在拔选人才时,领导应该注重人才的品德和能力,而不要被部下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能说会道的人都不见得有真本领,选拔人才时既要听其言,又要观其行。鲁哀公曾询问孔子:“什么样的人才可以选用呢?”孔子回答说:“不要选用以势压人的人,不要选用急于求成的人,也不要选用善于诡辩的人。”
哀公进一步问:“这是什么原因呢?”孔子答道:“以势压人的人只知道扩大自身的功利,而不注意发挥别人的作用;急于求成的人总想超过别人,不能给别人做出榜样;善于诡辩的人大多荒诞不经,他的言行很难落实。弓箭要自身协调,尔后才有可能射中目标;马匹要老成驯服,尔后才能要求它有本领;人一定要忠实、诚信、稳重、厚道,然后才能要求他有才能。假如一个人不忠实,不诚信,不稳重,不厚道,却很有才能,这样的人就好比豺狼,跟他在一起也可以,但无论如何不能靠近他。所以一定要亲近那些仁爱、诚信的人。在这个前提下,任用那些有才能的人。”这就是常说的“亲仁使能”。选用人的方法是:听其言而察其行。言论是用来表达心意,抒发感情的。会做的人一定能说出来,因此要考察他的言论,但是言论不一定能落到实处,所以还要看他的实际行动,从中评判他的才能决定取舍。
孔子提出要“要听其言而察其行”,而“巧言令色,鲜仁”,所以要“毋取口锐者”,就是说不能通过清谈来选用人才,选人才要重品德,重实干,重点是要通过实际行动来评判人。
领导在实际生活当中,也应该贯彻孔子的这一思想,不能单纯以言论来选拔人,不但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这样才能把真正的有才能的人士选拔上来,才能不让组织的成员沾染上清谈的习气。
锦囊妙计清谈误时、误事、误人、误国,领导一定不能让组织沾染上清谈的习气。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把好用人关,在选拔人才时不但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要在实践活动中评价人才,这样才不至于使清谈者占据高位。
经典管理实例汉文帝不以口辩用人
中国人往往认为,能说会道者必精明能干,头脑灵活,最起码肚子里有东西才能说得出来。
在这种思想指引下,有些领导者便颇为欣赏这种能言善辩者,而这样的人也更加恃“才”放旷,更加钻研起“说”的门道,例如说什么领导爱听,怎样说才能打点周全等。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便是清谈之风的盛行,部下想着如何说领导喜欢,处心积虑琢磨,如何凭三寸不烂之舌架起通天的桥梁,让自己平步青云。于是乎,做实际工作者寥寥无几,而善于清谈者则步步高升。
因此,为避免这种现象发生,为保证部下把心思用在工作上,领导者必须狠煞清谈之风,不能凭口辩用人,而注意从部下实际能力和水平来判断部下工作成绩,决定对部下的升迁或谪免。
汉文帝素以善于用人而著称,在任用崇尚清谈的部下时也颇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一日,汉文帝携大小随从游于上林苑,广见珍奇禽兽,心中十分高兴。来到虎圈,主管上林苑的上林尉前来拜见,文帝便问他这苑中面积几何,禽兽种类多少,共蓄养动物数量多寡,十几个问题问下去,上林尉始终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所举数字也一概不详,显然,他对这苑中之事知之甚少,颇有玩忽职守之嫌,而在一旁管理虎圈的啬夫却一一作答,言辞流利,对各种禽兽的情况了如指掌,文帝听后十分满意。
文帝认为,出任官职,就应熟悉自己分内之事,这样才不枉拿国家俸禄,才会让天下之黎民满意,于是决定将啬夫树为楷模,让百官学习,他将啬夫封为上林令。
一旁随同而来的谒者仆射张释之认为文帝此举过于轻率,于是暗中启发文帝道:“陛下认为绛侯周勃是什么样的人?文帝回答便说:“是长者。”张释之又问:
“东阳侯张相如是何等人?”文帝也说:“是长者。”
因此,张释之论道:“夫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者哉!且秦以任刀笔之吏,急以口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云恻隐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夷至于二世,天下土崩。”
张释之的话给文帝启发很大。文帝逐渐意识到,如果提拔啬夫,则天下大臣便会闻风而动,人人以口辩为尚,那么做实事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少,而且如果注重口才,则更容易被臣下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最终后果是社会像秦朝一样,由于任用笔吏和善辩者而导致二世灭亡,可以想见,这种夸夸其谈、不重实际的社会风气一旦形成,必会造成巨大的危害。
考虑到这些,汉文帝终究没有升迁啬夫,避免了清谈之风的出现。然而,对于不重实际,玩忽职守的臣下也不应轻饶。于是罢免了高居官位却无所事事的上林苑的职务,从此官场之风得以净化,文帝的统治得以巩固。
高招解析
对部下听其言观其行应注意:
避免清谈之风的出现,领导者要双管齐下,一则对善于清谈的部下的任免要谨慎行之,应从其实际工作能力判断,二则要对不务实者严加惩罚。汉文帝受张释之的启发,没有提拔啬夫,以免清谈之风盛行,同时,从反面对“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上林尉则予以罢免。他撤宰相周勃之职也是例证之一,这样才能保证实干的风气得以推行。
名人谈中国人性格:唐钺说中国人的空谈[唐钺:1891~1987,我国心理学的奠基人之一,向国内翻译介绍了大量的西方心理学及哲学名家著作。]
古来记事状物的文字,都是只说大略之大略。在翻译西文书时,将一些程度词略去,弄成绝对断定的语气。中国人最喜欢说空无边际的话,如有人论汉文、英文的优劣,只说:“汉文简,英文繁。”有人说西方文化破产,要用中国文化去救它,也很空洞。
科举时代的八股文、时务策,都是纸上空谈。
宋明理学家的议论,有不少是口头的,搬弄文字的。
——摘自《中国民族性》,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