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这间书房一直都是叶项荣看书写东西的地方，小时候经常和叶秋一起溜进来玩。记忆里每次不闯点儿祸，不被叶项荣凶上几句，是不会从这间‘宝藏屋’里出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和叶秋就不再进这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屋就成了储藏室。书柜里满满当当都是书，桌上、墙角，到处都堆着箱子。有书报杂志，也有单位里发的东西。
‘老头子什么时候转战客厅了……’
叶修看着天花板发呆，人却越来越清醒，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他躺不住索性起来，走到叶秋房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下门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叶秋收起平时的不屑和鄙夷。
“进去点！”
叶秋往里面挪了挪，兄弟俩就这么躺着看天花板。
“傻不傻？”
“是啊！”叶秋叹了口气，“那时候怎么会想要离家出走呢？”
“不知道！”
“困了？”叶秋起身看了眼身旁的叶修。
“有点儿。”
“你要知道，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弥补你不在的事实……”
“嗯！”
“你不肯回家过年，他们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叶秋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其实他们很失落，故意装着没事儿，无所谓。”
“嗯！”
“老妈更年期那会儿，真心烦人……不过，我现在也记不清了。现在就这样，稳定多了。”
“嗯！”叶修依然闭着眼，只是侧身转向了叶秋。
“一个人……挺没劲的……”
“那你还想一个人离家出走？”叶修嘟囔。
俯视着叶修的侧脸，叶秋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是我的问题，但你的做法也很幼稚！”
等了好久叶修也没动静，叶秋便抬脚踹了过去，“说你呢！”
“别说了！”叶修严肃地阻止。
“切！还不准人说你啊！”叶秋满脸的不服气。
“睡吧！”
“……”叶秋没好气地瞪了眼，却帮他拉好被子，俯身躺在身旁，“你想家吗？”
“不记得了！”叶修背过身去，记忆被打包压缩在一起，心情和感受也都混沌得分不清。如果一定要说，那也许只剩下内疚和不悔吧。
“你……”
心里恨起来早已骂了无数遍‘混账’，可看着他的背影，却只有分别多年的遗憾。叶秋连胳膊带腿重重都地砸在叶修身上，“你个混蛋！”
“啧，好重！”叶修嫌弃地推开了叶秋的腿，却没挪开搭在腰间的手。
“晚安！”叶秋忽得转身，跟他背对背。
“晚安！”
“叶修！”
“什么？”
“我好像有点儿喜欢那位大小姐了。”叶秋躺平认真地说。
“你自己不早就承认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刚才！”叶修诡笑。
“你！能说人话吗？”
“小敏怎么办？”叶修也转身躺平。
“她？！我喜欢她啊！可……我觉得她不喜欢我了……”
“呵呵，失恋了？”
“半年前突然跟我说不要去找她了……之前还……”
“还很亲热？”叶修故意调侃。
“你这人真恶心！我好好和你说，你居然……”
“呵呵，我才开始谈，你和我说，我能给你什么意见？”
“不说了！烦死了！”叶秋生气，转身不理叶修。
“唉，别啊！”叶修凑过去拉拉叶秋，“你们彻底分了？”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去她家找她，她爸妈说她不在！”叶秋忍不住，眼泪直接滑了下来，他随手抹抹，“要分手也说清楚啊！死也要死个明白，这样有意思吗？！”
“半年了？”
“是啊！”
“大小姐知道后就开始狂轰滥炸了？”看叶秋板着脸不接话，叶修故意笑嘻嘻地靠了过去，“你们做过的吧？！”
“嗯？！！”叶秋一扭头差点贴上叶修那张近得离谱的脸，他一手推开他的脑袋，“我伤心呢，你还这么不要脸！”
“呵呵，取取经么，叶秋大大！”叶修故意厚脸皮地说。
“你们还没那个？”
“没啊！”
“原来这么没用啊！”叶秋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我那是有责任心的表现！谁像你！要了人家又换！”
“我没想换好不！是她不要我了……”
“喂！”推了推气呼呼地背对着自己的叶秋，“真生气啦？”
“嗯！”叶秋嫌弃地抖了抖肩，“别碰我！”
“第一次被女生摸……”叶修故作自言自语。
“摸了？！”
“哟，肯转过来了？！”
“到底摸了没？”叶秋拉着追问。
“不告诉你！”
“卖关子！”叶秋一副老道模样，“我可是过来人！你个处！”
“你又知道了！”
“呵，要不你取什么经啊！”叶秋得意地邪笑，“明明担心得不得了！”
“无聊！”叶修一把拉着被角背身，“睡觉睡觉！”
“睡得着吗？”叶秋故意色眯眯地凑近他耳边，“姐姐在隔壁睡着呢！”
“我是谁啊！这定力是你能比得了的吗？！”
“吹吧你！”叶秋收起玩笑，“自己去体会吧！第一次……很微妙……”
叶修转身，看着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找茬拌嘴的叶秋眼神暗漠，便不再搞怪，“小敏，是你的第一次？”
“是啊！明明好好的！没任何征兆！连她爸妈都跟着一起瞒我！前前后后，我想了半年了。要么真的不喜欢我了！要么，别有隐情。”
“找她父母谈谈？不过，你现在自己都还没理清楚，就别再和大小姐搞不清楚了！”
“我和她没什么！不信你看！”叶秋够着床头的手机给叶修。
“呵呵，”叶修翻着那些聊天记录，“还是有些暧昧啊！”
“你和陈姐没谈的时候，我看着也很暧昧！”
“那……”叶修想了想，“不一样！”
“随你怎么说！明天，找她爸妈去谈谈。”
“那快说说！”
“说什么？”扭头就看见叶修一脸期待的神情，叶秋故意打了个冷颤，“别这么看着我，好冷！”
“第一次要注意点啥？”
“哈哈哈！谁刚才还不承认啊？！都二八了，还是个处！！”
“你轻点儿能死啊！！”
“啊，疼！！”叶秋揉揉被捏疼的胳膊，“本来就是啊！你个奇行种！”
“啰嗦！快给点儿攻略！”
“听着啊！”叶秋一副名师指点的架势，“找对地方！”
“哦。”
等了好一会儿，见叶秋只顾着翻看手机没了下文，叶修一把夺了手机，“然后呢？”
“没了。”
“搞毛线！”
“剩下的还用教？”叶秋无奈地看着叶修，“你总不会没硬就要做吧？也不会不脱裤子就要做吧？也不会不知道……”说着用手比划了个活塞运动，“做就是这个吧？”
“去去去！”
“别推我！”叶秋拍打着叶修用力推着自己脑袋的手，“呵呵，女生的身体，啧啧啧，好美妙啊！”
“那个……难找吗？”叶修故作镇定。
“不难啊！总之不是菊花！除非……哈哈哈哈！”
“除非什么？”
“你先来基础的吧，高阶的以后再说！”叶秋一副高深莫测状。
“还高阶？”叶修脑子一转，“切！大同小异，无非是浮夸地耍炫而已！”
“哈哈哈哈！！”
‘我去，是不是说错了，被这小子嘲笑？’叶修心里忐忑，故作不屑，“笑个什么劲！”
“你不会和打荣耀一样，20级以下技能玩组合出击吧！”叶秋嗤笑。
“哟！知道的挺多嘛！”
“喂！我说你听明白重点没有啊！”叶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和你这种菜鸟讲不清楚，等你筑巢了配上母鸟了再说吧！”
挺美好的事儿，到这货嘴里怎么就听着这么恶心，叶修没好气地说，“你才配母鸟呢！”
“烦死了！！你说我和她爸妈怎么谈呀！”
“直话直说！5年了，你舍不得，想结婚，看她……”叶修突然扭头盯着叶秋，“这么久了干嘛不结婚？一直谈恋爱好玩？”
“我提了三次了，她都说考虑考虑……”
“然后你就没再提了？”
“我是那种人吗？”叶秋不屑，“我求婚和抓你回家都没少费心！”
“啧啧啧，别啊，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叶修诡异地笑起来。
“恶心！！看我废了你！让你没用过就没得用！！”说着就向叶修扑了过去。
“哈哈哈哈！”叶修缩成一团，“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边防边攻，伺机偷袭，兄弟俩扭在一起好一阵闹腾。
“哎哟妈呀！”叶秋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玩不动了！”旁边的叶修也跟着喘气，“呼，老了老了，搞不动了！！”
“哈哈哈哈！！”叶秋突然被戳了笑点，捂着肚子大笑，“你，哈哈，你个暮年选手行不行啊！！姐姐不知道会不会失望！！”
“好你个臭小子皮痒啊！”叶修抓着他骑上去就一通动物世界片段。
“啊~啊~~哈哈哈哈哈！！”叶秋死样地叫着大笑起来。
“骚死了你！！”叶修踹了脚他的屁股，躺回床上。
“这么快就结束了？！”
“别闹了！不好好聊，我睡觉了！”
“哎！”叶秋转瞬又成了撒了气的皮球，“你说她是移情别恋了，还是有什么隐情不敢跟我说？”
“你还是考虑前者比较好……我不了解小敏，但你婚都求了，感情好的话，这就很奇怪了。”
“反正，明天最后一次了。我把想说的都说完，要再不回复我，那也就没什么然后了！”
“你看着办吧！”叶修看着沉默不语的叶秋好一阵，关了台灯，同向睡着，手臂搭上他腰间，“睡吧，别想了！”
拿起叶修的手，抬起来又松开，手臂啪嗒一下落在自己身上。叶秋呆呆看着黑暗中的墙壁，一遍又一遍，如此往复，不停地摆弄着他的手。
“玩够了没！”叶修虽在抱怨，却依然任由他摆弄着。
“睡不着！”
“没用！！”
“你还有脸说我？谁想陈姐想得成宿不睡觉把自己折腾到医院的？”
“这件事给我就此关掉！”叶修严肃地叮嘱。
“那你少说我！”
“好了！”他紧紧抓住叶秋的手，抱着他，“快睡吧，都几点了。”
“欢迎回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