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呢?是谁来救了自己呢?
白子画把所有环节都梳理了一遍,只觉有个东西已经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可却偏偏抓它不到。
胸口仿佛千钧巨石压顶,剧烈的疼痛已逐渐开始蔓延至全身,连正在思考的头脑都慢慢迟钝起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头咳了两声,空气中便弥漫出一股腥甜的味道。
“你受伤了?”对方问。
“我……必须要回去了。”白子画的胸膛仍剧烈起伏,尽力调整气息道:“快帮我想想,到底是谁救了你?救了我们两个?”
他真的是急疯了,拉着他就问:“必须告诉我你是怎么好起来的!不然你一死,我们两个都会死!”
那个虚弱的自己显见是经不起折腾,被他轻轻一拉,本来煞白的脸色竟开始泛青,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只徒劳地无力地喘息。
“你……你轻点,让我想想。”他都这个样子了,竟然还真的在帮他动脑子。
白子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欣慰还是该怎样,反正眼前的事也是前所未有,遇所未遇。他索性也脱力地往地上一坐,抚着胸口苦笑道:“你最好能比我聪明,否则咱们俩就真的完了。”
对方点点头,沉吟半晌道:“你真的是从千年以后而来?”
“是。”
“千年以后,我和小骨都活着?”
“没错。”
“你说小骨根本就没有被抽魂,我耗尽师兄弟的修为,眼下便要死了?”
“我本来觉得不会死,因为你若死了,又怎么会有我?可是……”白子画叹口气道:“难道历史也会出错么?那个救你的人,到现在还没来。”
“不,他来了。”他突然微笑道。
“谁?”
“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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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豁然开朗。
原来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竟然是这个结果!
千年前的自己,沉睡了七年后莫名其妙地苏醒、康复,竟然是被千年后穿越而来的自己给救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即便进行了抽魂术,自己仍是没有一点好转,并且在杀阡陌的喜宴当晚吐血昏迷,那是因为,抽魂根本就是假的!
难怪虽然神谕之力消失,但自己也仅仅是长时间昏迷而已,并未直接死去,那是因为,有师兄弟度了七十年修为,为自己续了七年的命!
难怪七年后的自己突然间苏醒,不但身体基本康复,还凭空将原来失掉的修为拣回来大半,那是因为有另一个白子画从千年后穿越而来,救了这个本该命绝的白子画!
更难怪,为何自己在苏醒后的一千年里,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勘破十重天,每当凝聚全力时,胸口都会像有一个漏洞,而灵力就会涌向那个漏洞然后凭空流失,不知所踪。他现在知道了,那些灵力是涌向了千年前的那个身体,跨越时空做了一个平衡!
这样一来,所有的谜团都解释得通了。
呵呵,所有人都说老天开眼,让他得以死而复生。可这世上哪有什么仁慈的老天,要活下去,还得靠自己——
不管是过去的自己,还是未来的自己。
两个时空里的每分每秒都在从他身上攫取能量,白子画想明白后就再不迟疑,走到他身后,盘膝坐下道:“好,既是如此,那我便度你一千年的修为。”
身前的那个自己摇摇头,虚弱道:“一千年……太多,你……还要留力气回去,八百,八百……就够了。”他说完这几个字,头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嘴角蜿蜒出一道鲜红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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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逐渐发亮,是清晨了吗?
白子画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能看见眼前的景物。没错,那个院子,那个小桌,七年前自己种下的桃树,竟然已经长这么高了。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身后咕咚一声,一个年轻男人仰面倒在地上。
他和自己一模一样,短发,穿着从未见过的怪异服装。
那个人脸色苍白,却仍清醒着,看到他笑了一下:“呵呵,看样子,你已经好了。”
那正是他自己的笑容,却又比自己的更温暖一些。白子画紧步上前,扶他起来。一动,他便呕出两口血来。
“我没事。”似是知道白子画要问,他抢在前头说出来,轻轻道:“我只是要尽快回去,快来不及了。”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那个他来时的地方,中间摔倒了两次。白子画要来扶他,却被他拒绝了。
“你快回去吧,小骨就要醒了。”他看着白子画,突然道:“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比如未来的你和小骨,过得好不好?”
白子画摇摇头,报他一个同样自信的微笑:“有我在,她怎么可能不好?”
呵呵,他笑了,果然是骄傲又自负的自己啊!
他运起全身法力,再一次扭转时空。银白色的漩涡渐渐显现,小小的院子被强光笼罩显得摇摇欲坠,天空中硬是被撕扯开一个缺口,原本该是晨曦浅雾的地方,两个相隔千年的四维空间被拉扯相交在一起。
而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终于身子一软,一大口鲜血喷出,银白色漩涡立刻黯淡了下去。
白子画冲上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他虚弱地摇摇头,苦笑道:“我……现在的法力,不够开启时空之门。”
白子画紧张道:“你的意思是?”
“我回不去了。”
他其实还有半句没说,不单是回不去,他以一己之力强行承载起两个四维空间的能量运转,留在这里越久,反噬便越猛烈。这计划外的第二次穿越,已经虚耗掉他过多力量,再加上刚才度给自己的那八百年修为,现在的他已经入不敷出,根本没有能力再打开时空之门,回到未来。
白子画沉声道:“你若回不去,你那世界的小骨又怎么办?”
他只觉整个身体都在往下沉,若不是白子画紧紧扶住他,只怕已经倒在地上。“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极轻极轻道。胸口的剧痛一点点麻木,意识开始涣散。
“振作一点!”他突然听到白子画在他耳边大声道:“你必须回去!我来帮你!”
白子画放下他,开始以自身功力去撞击空中那道缺口,一下又一下,他催吐刚获得的法力,银白色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大变亮。
“来啊!快!”白子画朝他大喊。
他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立刻从地上起来,咬紧牙关,再一次使出全身力量,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