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喘了几口气,点点头道:“为师平生所学,以少林技艺为基础,所以,讲究基本功扎实,你那几个师兄所学都是江湖中高来高去的武功,大师兄棍法精明,二师兄枪法奥妙,三师兄武松跟在为师身边时间短,为师只根据他原本武学的缺憾,教了他一套腿法……为师……为师……”说到这,周侗喘息虚弱,吞吐无力。岳飞赶紧为其揉搓胸口。
过了一会儿,周侗接着说:“为师对你的期望最大,希望你学会枪法和箭法后报效国家,上阵杀敌,而非像为师这样。”
“不,师父,您是大英雄,徒儿真的万分敬仰。”
“不,为师及你那几个师兄,虽然都有一身武学,但是,称不上大英雄,真正的大英雄是要保家卫国,上阵杀敌,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师父说的是。”
“好了,你再练一遍枪法,让为师看看。”
“是。”说着,岳飞将师父搀到庙前的台阶上坐好,提枪在手,“啪”“啪”“啪”六合枪法施开了,或点,或刺,或挑,或拨,八八六十四招中,每一招又有三到六个变化,真是人如蛟龙,枪似闪电。
等一套六合枪法练完,岳飞收身站立,气不长出,面色不改。
“师父,你瞧弟子哪里练得还不……师父……”
岳飞扭头一看,一代武学宗师却不知何时已经含笑闭上了眼睛。
埋葬了周侗,岳飞两眼红肿地回到家里,父亲岳和正在村口翘首而望,见了儿子归来,忍不住唠叨道:“孩子,太阳都落山了,你母亲已经等急了。”
岳飞嗯了一声,走进屋内,见母亲果然一脸的焦急之色。
“孩子,你到哪里去了?”
“我在庙前练枪。”
“你这孩子,从早出去,到现在才回来,娘好不担心,咦,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是风吹的。”
“傻孩子,今天哪来的风,快跟娘说说,谁欺负你了?”
岳飞见娘关心,只好将向周侗拜师的经过说了一遍,本来,周侗是不许岳飞透露真情的,但是,岳飞是个诚实的孩子,他不想欺骗母亲。岳母听后不住地埋怨岳飞:“儿啊,周老英雄是你的大恩人,古人说的好,师徒如父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爹娘呢,快带爹娘去周老英雄的坟前叩个头。”
岳飞便带着父母来到庙后,祭奠了周侗,这才回到家里。
自此,岳飞每天到庙前习练枪法,箭法,每逢初一、十五,他也不忘到周侗坟前祭奠一下。
宣和四年(1122年),真定府宣抚使刘韐贴出告示,公开招募兵士。已经19岁的岳飞决定去应募参军。临行前,岳母为岳飞缝制了一件大氅,并在其背后刺下“精忠报国”四个字,希望他不负周侗所望,保家卫国。
岳飞到了真定府,在校场之上演示了自己的枪法和箭法,刘韐很满意,便让岳飞当了一名教头,负责一个小支队的新兵训练。
周侗的预料最终被历史验证了。
金兀术在中原呆了半月就回了金国。回去后,金兀术大言中原之美,把金兵们听的个个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打到汴梁来。
不过,要进军汴梁,欲通过辽境。所以,摆在眼前的是和辽人的战争。阿骨打听说辽人也派使者去了汴梁,便问:“皇儿,宋朝皇帝是什么意思?他们肯出兵伐辽吗?”金兀术摇摇头,道:“宋朝皇帝虽然软弱,但是,却不是傻子,他答应儿臣即日调兵谴将,但儿臣听得出来,那只是搪塞之词。”
金兀术的猜测不错,徽宗真的是搪塞金人,莫说辽使张琳也来示好,即使没有辽人的拉拢,徽宗也不会出兵。徽宗想过了,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场下来,要浪费多少财力物力?有这些钱,还不如建一座豪华宫殿,存放自己的珍玩呢。
最近几年,随着各地花石纲的不断进京,徽宗的皇宫里已经逐渐摆不开了,他想起了登基时的一个愿望,于是再次将蔡京唤了来,说道:“蔡爱卿,朕的那些宝贝已经没有地方存放了,你来想个办法吧?”
蔡京当然听出了徽宗的意思,于是道:“万岁,臣已经为万岁爷看好了地方,那就是汴梁城北,正要向您汇报呢。”
其实,那地方是当初蔡京想建自己的庄园时看好的,后来由于自己选择了城东,所以就放弃了。
徽宗一听,顿时想起了城东蔡京的西园,暗道,蔡京那个庄园位置不错,建设的也很豪华,如果给自己用就太好了。
蔡京见徽宗沉吟,暗想,难道他在打自己的主意吗?想到这,蔡京不禁冷汗直出,如果万岁提出来要自己的西园怎么办?
徽宗果然问道:“蔡大人,你的西园能容纳多少花石纲?”
蔡京慌忙道:“臣的庄园不过弹丸之地,万岁的皇宫这么大,尚显狭小,何况臣那里呢。臣已经想好了,要建一座类似于阿房宫的宫殿,而且将中原美景仅收其中,有山有水,有楼有阁,有亭有榭,有池有湖,有花有草,有鸟有鱼,等它建完,肯定是天下最美的地方。”
徽宗一听,不仅大为憧憬,放弃了讨要西园的想法,委派蔡京负责城北宫殿的建筑一事。
蔡京眼珠一转,突然道:“万岁,此事臣以为还是童太尉负责好。”
“为什么要他负责,一直以来,此事朕不是与你商量吗?何况六部都属于你的职权管辖之内。”
“万岁,您想想这些年苏州的应奉局,杭州的造作局,都属于童太尉管辖,臣接管宫殿后势必要与这些部门打交道,到时,怕要引起童太尉的误会。”
徽宗道:“爱卿多虑了,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各地州府花石纲一事,皆由卿负责如何?”
“那多谢万岁了。”
蔡京暗自高兴,因为他早就调查过,每年各地运至京城的花石纲数量庞大,而送到徽宗手里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自然落到了童贯手里。
蔡京与童贯素有矛盾,其子蔡攸便说:“父亲,此事证据确凿,您为什么不去皇上那里告他一状呢?”蔡京摇摇头,道:“为什么要那样?即然是个油水很大的差事,咱就想法把它抢过来,变成自家的聚宝盆不好吗?”蔡攸道:“如果真能这样,那再好不过了,怕的是童贯那贼咬咱一口。”蔡京道:“为父想过了,他不会的,因为这样的话,势必连他自己也拖下了水,这些年来,他可没少贪污。”
蔡京获得了各地州府花石纲接纳权后,马上派人分赴各地下发通告,尤其是苏州和杭州两府。
蔡京的人将通告送到杭州后,知府高权就是一皱眉。通告上的话明显有两层意思,第一,京里专管花石纲的人换了,现在是蔡京蔡大人。第二,皇上对以前送进京的花石纲颇有些意见,各地要在增加数量的同时,保证质量。
高权之所以愁苦,是武松从京里回来后,开始要挟自己。当然,一开始武松还是晓之以理的。高权也知武松说的话有道理,但是不迫害老百姓,他到哪里去搜集花石纲?不搜集花石纲岂不违背了圣旨?有几人不想当官?谁又敢得罪当今皇帝?武松见说不动高权,就抽出短刀,将桌子角削了一块,正色道:“高大人,昔日武松流露江湖,靠卖艺为生,是高大人收留武松,一直以来,武松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也算还了您的恩情,今天你要是不答应属下的要求,武松只好为民除害了。”
武松的一番话把高权的脸都吓绿了,慌忙说:“武都头,不武提辖,从今天开始,本官决定封你为提辖,你的话句句在理,本官一定照办,照办。”心中却说:怪不得有人劝自己武松其人不可重用,这人性直,正义面前六亲不认,自己怕是早晚被他捅上一刀。
武松是个直人,哪里想到高权用的是稳兵之计,正在考虑如何除掉他呢。
第二天,高权派武松出去办案。据说市井有人斗殴,本来这样的差事,作为提辖,是不必亲自去的,一般的都头完全就可以了。但是,高权却说:“武提辖,还是辛苦你一趟吧,本官素来依仗你习惯了,让别人去还真的不放心。”
武松来到出事地点,一手拎了一个,把人押了回来。高权“啪”地一拍惊堂木,开始审讯。经审讯,那两人是因为赌资打斗起来的。原来,两人在街上赌色子,其中一人输光了后,借另一个人的钱。那借钱的人随后点子旺了起来,连续不断地赢。另一人几乎把钱全输了回去。最后,另一人却拒不付钱,他的理由是,对方之所以赢,用的是他的赌资。由于借钱的人不干,因此,两人大打出手。
高权听完过程,询问双方,都承认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于是,高权道:“本官不管你们谁赢,根据大宋国法,聚众赌博者视情节情况给予收监和处罚,念你们二人都是小打小闹,影响力一般,所以,牢就不用做了,一个人交500两银子算了。”
“500两银子?”两人一听,都说:“太多了,我们哪有这么多银两?知府大人,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交不出这么多。”
“没有是不是?那就只好将你们收监了,一人坐上五年。”
“那更不行了,我们还要回家做生意去呢。”
“既然你们都很忙,那么后不后悔今天的赌博斗殴?”
“太后悔了,如果时光倒流回去,我们是不会赌博的,教训太大了。”
高权道:“既然这样,本官给你们一条路走,你们未赌之前各有多少银子?”
一个说:“草民有五两。”
一人说:“草民有七两。”
高权道:“那这样吧,你们不要论输赢了,各自取了自己原来的银子数,就当没有赌过吧。”“这……”赢的不高兴,输的却觉得此法不错。赢的人说:“那不行,这些钱他都输给草民了。”输的人说:“别忘了一开始是你输的,如果不是我借给你钱,你会翻身吗?”高权道:“你们谁也别争了,本官的判罚你们到底接受不接受,如果不接受,本官只好按律法该罚的就罚,该收监的收监。”两人一听,都不吱声了。
高权处理完这件案子,退了堂,留下武松及自己的几个亲信,道:“武提辖,今天这件斗殴事件多亏了你的亲自出马。”
“大人过奖了,如果武松不出手,相信也会有人出手的。:
“不管怎么说,你立了一功,来来来,咱们去后堂喝酒。”
说着,高权就拉着武松的手,向后堂走来。武松本来不想参加,但是,手被高权拉住了,一时也不便甩开。
来到后堂,菜居然已经摆好了。如果武松略微动动脑子,就会想到,高权早就密谋着饮酒一事。
果然,高权与其亲信频频向武松敬酒。
几大碗过后,武松眼睛花了,舌头直了,忙说:“不……不能喝了。”说着,站起身来,脚下也是几个踉跄。
又是两碗过后,武松的脑袋耷拉了下来,眼皮也抬不起来了。
高权顿时露出了阴笑:“来人,给我抓起来。”几个亲信上前把武松扭了起来。武松醉醺醺地问:“高大人,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侮辱本官,本官岂能容你,来人,把武松的脚筋挑断。”
一个亲信抽出腰刀来。武松大喝一声,突然双臂一震,将绳子挣开了。
“快,趁他酒醉,乱刀砍了。”高权吓得钻到了桌子下面。
一声未落,武松练起醉拳来。只见武松脚下似乎无根,拳头却像长了眼睛一样,啪啪几下,将几个亲信打倒在地。
武松抽出短刀,再找高权时,高权却早已不知去向。
从此,武松每天都提着刀前来衙门。高权派了会武功的几位差人保护自己,武松见无机可乘,就回去了。
这一天,武松刚来到府衙,看到一个太监正在宣读圣旨,原来高权被撤了职,而接替他的便是蔡京的三儿子蔡鋆。蔡京要将天下花石纲的搜集权揽在自己身上,自然要给一些重要的州府换换血,不但知府换了,连应奉局和造作局的主管也换成了朱勔。那朱勔常跟在蔡京的屁股后面,时日一长自然会讨得蔡京的欢心,送他一份美差。
武松本来还想教训一下高权,见他跪在地上,一副落寞的样子,也为他可怜,就悄悄去了。
蔡鋆之来,当然是父亲蔡京的手段。他要控制杭州,利于为自己搜集古玩书画。蔡鋆是个奸臣,仗着蔡京的势力鱼肉百姓,苛捐杂税,没有半年,百姓就怨声载道,死伤者无数。每天聚集在州府衙门之外的百姓成千上万。
自高权被罢职后,武松也被驱赶了出来。自此,武松每日与花和尚等一些江湖朋友聚集一起。那一日,武松经过府衙之时,看到几个衙役正用杀威棒驱打百姓,其中有一位年迈的婆婆,被一脚踹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武松大怒,奔过去抓住那衙役的杀威棒,喝道:“李二,你家里也有年迈的母亲,怎下得这般狠手?”
那衙役叫做李二,昔日与武松的关系还算不错。李二闻言脸色一红,低头道:“武提辖,你有所不知,自蔡大人来了后,就下了死命令,如果我们放进一个上告的百姓去,就拿我们是问。”
武松正色道道:“知府为官不仁,你何必为他卖命。”
李二看看另外几位衙役,苦笑道:“武提辖,你也知道,小的要不是靠着这每月寥寥的俸禄,又怎么能养活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呢?”
武松看看那几个曾经的同事,每张面孔都很熟悉,而他对每个人的家庭景况也略知一二,的确,他们都出身贫寒,仅靠微薄的俸禄养家糊口。
武松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时,百姓中有不少认识武松,涌过来喊道:“武提辖,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个少了一条胳膊的青年挤进来道:“武提辖,小人的祖传金锁被知府的人抢走了,还砍了小人的胳膊。”
一个拄住拐杖的老者,一瘸一拐地靠过来说:“武提辖,蔡鋆那条恶虎把我两个儿子活活打死了,还把我两个儿媳妇全卖进妓院。”
武松忙问:“他为什么这么恶毒?”
老者说到悲伤处,已是老泪纵横:“还不是因为我家里有一块磨刀石嘛,那块石头是我年轻时在河底捕鱼时得到的,从此走了好运,不但娶上了媳妇,还生了两个儿子,谁知,老来却毁在了磨刀石上。”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悲愤异常,叫道:“可恶的蔡鋆,抢了小民的端砚,还烧了小民的房子,现在小民已是无家可归了。”
众人纷纷诉说,把个武松听得怒火满胸,暴喝一声,分开众人,踏步奔进了府衙。武松一边奔一边喊道:“蔡鋆,你这个狗官,给爷滚出来。”
武松猛往里面闯,后面李二等衙役慌忙边追边劝:“武提辖,看在小的们的面子上,您别把事闹大了,好不好?”
这时,三个人从里面奔了出来,为首一人打扮的像个账房先生,嘴边有两撇小胡子,三角眼,半睁半眯着,左右是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都赤着膊,敞着怀,露着乌黑的胸毛。
李二脸色一变,低声道:“武提辖,这人就是蔡大人的师爷,人称‘铁算盘’马老大。另外两个是蔡大虎,蔡二虎,都是惹不得的人物啊。”
武松顿住脚步,两腿一叉,抱着胳膊望着马老大,说:“马师爷,听说你是‘铁算盘’,不知道你哪里算得精?”
马老大瞥了武松一眼,说:“小子,看来你有些孤陋寡闻,那就听好了,马爷我一对本府的人口算得精,二对本府的财税算得精,三对本府的地理风土算得精,四……”
武松摆摆手,问道:“不知马师爷能不能算到自己几时归天?”
马老大脸色一变,道:“马爷我洪福齐天,会长寿的。”
武松冷笑道:“是吗?在下学过相面之术,不妨告诉你,你命中注定要短寿,今日便是死期。”
“胡说……”
马师爷嘴巴刚张,武松突然跨步奔了过去,一把抓在他的脖颈子上,用力一掐,直听“咔嚓”一声,马师爷便头一歪,归天去了。
蔡大虎和蔡二虎大惊,双双抢上,四拳齐出,击向武松。武松顺手将马师爷抛给两人,自己向后退了几步。马师爷一死,院里一片惊呼之声,连蔡鋆也奔了出来。蔡鋆见马师爷被杀,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武松一见蔡鋆,两目如赤,大喝一声,拔身而起,跃在空中,鸳鸯腿施展开,连续踢倒五六人,然后健步如飞扑向蔡鋆。
蔡鋆吓得绕柱而走,猛然间武松已在眼前。蔡鋆脸上挨了一拳,顿时跌倒。
武松上前抓住蔡鋆,顺手夺过一衙役的腰刀,将衙役踢倒,一刀结果了蔡鋆的性命。
此时,衙门外涌进许多官兵,为首一人正是造作局主事朱勔。朱勔虽为造作局主事,但操有调动兵马的权利。离京之时,蔡京已经嘱咐过他,要保护好蔡鋆的安全。因此,朱勔每天都派人在府衙前盯着,刚才武松到来,那人已经看出不妙,于是跑去报告朱勔了。朱勔早就听说武松之名,知道他嫉恶如仇,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于是带了五百官兵前来,
武松虽然艺高胆大,但怎奈官兵人多,房顶上、衙门口都围满了,退路已被截断。再加上蔡大虎和蔡二虎及一些衙役围着他困斗,斗了半个时辰后,渐感力乏。就在危急之时,花和尚等江湖朋友纷纷赶到,救出武松,众人投奔山东宋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