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媛媛放下电话,一脸的阴云,坐沙发上闷声不语,只是唉声叹气。子豪见了,心里一沉,便过去坐她身边,问道:“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能有啥事儿,还不是为了亮亮来湖城上学的那点破事儿,烦死了。”
“上回不是跟你姐说了,办不来吗?怎么又提起这事儿来啦?”
“这回换成我妈了。亮亮是她一手带大的,她除了没给他喂过奶,该爹娘干的她啥事儿没管过呀?要说我姐惯孩子,我姐还嫌她惯呢。亮亮都两岁了,我姐要给孩子断奶她还拦着。”
“那,岳母大人是个啥意思呢?”子豪小心翼翼地问。
“说是等咱给亮亮办好了,她跟我爸带着亮亮一起过来,亮亮一个人坐车出远门儿她不放心。”媛媛叹了口气,道:“你说这不是逼我吗?我哪儿有那本事啊,噢,说办就能把他给办来?”
子豪沉默着,媛媛又道:“我还没说不帮忙,只说了个不好办,我妈就急眼了,说以前我姐对我怎样怎样好,如今为孩子的事儿没办法了才求到我,我还端什么架子,要是她死了,我是不是都不跟我姐来往了。咳,我妈连这种话都说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
“你妈挺明事理的一老太太,怎么一遇到儿女的事儿就犯糊涂哪?”子豪也跟着媛媛一起为难,想了又想,便建议她:“要不,咱帮亮亮往固原转试试?听说那边好办一些。”
“我也这么建议来着,可你丈母娘就认准了湖城,说是有我在身边看着亮亮她放心,她也可以隔个一段时间过来帮帮我,不行住下来呆着都成。唉,她跟我姐绑一块儿去都看不住那小子,我一个人怎么行?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子豪也拿不出个好主意来,就提议:“实在不行你就先应承下来,咱背地后里拖着不给办,等磨蹭过了这两年,你妈跟你姐那儿也就死了心,到时咱看情况再说。”
“这样不好吧?我姐要是有了盼头,指望上了咱,到时咱又说办不成,那不毁了亮亮也毁了我跟她的情分了吗?我看咱还是直来直去跟她明说了不行,免得她老是惦记这事儿,我烦都烦死了。”她这话说得倒是挺干脆,可只嘴上痛快了一会儿就又剩下长吁短叹了:“唉,我姐大我那么多,从小对我好得让人嫉妒,我真怕为这事儿得罪了她。咳,我妈又该骂我忘恩负义了。”
子豪思忖了一会儿,道:“这样吧,咱先小人、后君子。亮亮要是能去固原一中上学,学费、生活费咱跟你姐平摊,这样总可以了吧?她养孩子一个大子儿不出也说不过去吧。”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出点钱我心里还能好受点儿。”媛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唉,还不知我妈那儿能不能蒙混过去呢。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麻烦包,你说,这个孩子到湖城或者固原,他就能学好了、变乖了?我很怀疑这点。”
“你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你姐都不担心,你还操什么心?!”他又强调了一句:“哎,咱可得先跟你姐说好了,最多五年,咱也只能赞助她这么多了。别到时那小子不学好,十年八年地还在外面晃悠,咱可就掉无底洞里去了,这个大窟窿可不好补。”
2
昱函在“怡静缘自助城”打工时遇到了多日未见的于兰,便偷偷地将她拉到一个背人的角落问她道:“哎,最近干吗去了?怎么老没见你了?”
于兰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小声说:“前阵子这不赶上国庆节了嘛,‘万和楼’那边最近比较忙,我一个顶人家俩使,分不开身过来啊。”
“我说,你还是辞了那边吧,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再说了,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怪闷的,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我这还不是想趁着年轻多卖点体力啊。”于兰“唉”了一声,道:“昱函,跟你说你可别跟旁人说去哦,我跟左军怕是要一拍两散了。”
“啊?”昱函这下吃惊不小:“怎么回事儿?你们不是感情挺好的吗?怎么能说散就散了呢?离了婚,孩子怎么办?”
“感情好?切,也就好到弄出了个孩子来。”于兰眼圈儿红了,鼻子一抽,道:“我有什么办法啊,波波才五岁,你以为我愿意他这么小就没爹呀。”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不会是老左他外面有女人了吧?”
“不为女人有几个男人会做得这么绝情呢?”昱函看得出,于兰恨得咬牙切齿地:“风言风语早传我耳朵里了,听说那女的是他以前在左旗的同事,那人后来也来了湖城,在一家大公司做事,一年多前就离了婚,后来不知怎么就死皮赖脸地搭上了左军。”
“老左看上去挺老实巴交的一人,怎么可能哪?”昱函的脑海里浮现出左军那个胖得憨憨的、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来。他的块头很大,但肉却很松垮,肚子像个快临盆的孕妇一样往前撅着,而胸脯则像是给几个孩子喂过奶的老妇一般向下耷拉着。她心里想:瞧老左那德行,讨了这么个能干的太太回家还不知足啊,这男人呐——,唉,吃惯了大鱼大肉嫌腻,还想来点素的换换口味儿。
“他老实?!哼,我也以为他老实呢。当初我家里人一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那时真是昏了头,铁了心非要跟他,从家里偷了户口本儿跟他登的记。我到现在才明白,老辈儿的人毕竟经验老到,他们反对的事情总是有一定道理的。咳,明白了也晚了,我咋这么倒霉呢?当年结婚时我也是他千求万求才给求进门的呀,如今人老珠黄就一脚给蹬开?我心里窝得慌,咽不下这口气,要踹也该是我先踹了他呀。若不是为了孩子,我都不会跟他多啰嗦一个字儿,现如今这世界,谁离了谁不活呀。”
一想起那个活泼调皮、剃着个光瓢脑袋的波波来,昱函就觉得那好像是发生在佟佟身上的事一般,心里感到滋溜溜地难受和不忍:“就是,为了孩子你还是好好劝劝老左,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等过去这阵子新鲜劲儿他也就回头了。你看,大家的日子不都是这么过的吗?年轻时靠爱情,老了靠亲情。日子过久了,两个人磕磕绊绊总是有的,彼此互相让一下,哪儿有过不去的坎儿哪?”
“爱情?爱情算个屁!”于兰忿忿地道:“我当初就是吃了爱情的亏,以为指着爱情能当饭吃呢。才几年工夫,左胖子这王八蛋就变了心,如今拿着我就跟仇人一般对待,就差跟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他奶奶的,我这些年在家里也就是个上炕老妈子的地位,人家除了对床上的那事儿热心外,余外的啥都不操心,就这样,他回家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耍横,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年轻时没图着钱,老了连人也飞了。”
“瞧你说的,才30多岁,怎么就把‘老了老了’挂嘴边儿了呢?!”
于兰的一番话说得昱函心里一凛,她此时忽然想起了方楠:咋这么像啊,看来天下男人全一个德行。不过,于兰在家里也太强势了,什么事儿都得压着老左一头,怪不得老左有了外心呢……唉,男人难伺候呀,我这不也拿着老公当儿子养嘛,也不知他怎么想。
“老左不是还在考注册会计师吗?怎么有那闲心……?”昱函心道:幸亏还没个正式工作,否则,他还不知该怎样张狂呢。
“他的注册会计师已经通过了,半个月前已经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去那公司面试回来,第二天就跟我摊牌了,我估摸着,他跟那女的已经合计好了。本来我还打算睁一眼、闭一眼地混到孩子大了再说。咳,看来我俩只能同甘苦,不能共享福了。我倒也没指望着靠他养活,这年月,靠谁也不如靠自己。我两个地方拼命打工,还不是想赶紧多攒点儿私房钱么。我已经拿到了明年春季入学的通知书,学计算机软件工程,学费是个大头。还有,如果我这会儿跟左军离了婚,都没地方住了。我早看透了,他这么着急火燎地想离,就是想趁早把我给甩了,好把我赶出门,接那个狐狸精进门。”
昱函傻愣愣地听着,不知该如何安慰于兰:“可是,我们都这个年龄了学计算机能读下去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于兰又道:“拿个计算机证,看能找上一个稳定一点工作吗,现在餐饮服务业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也不好混,不如趁早学个技术,我想还自己不至于那么孬,不就是多吃点苦,吃苦咱又不怕。”
“不过,学计算机的最近也不行了,毕了业也不好找工作。听说学护理的挺吃香,你不如试试那个专业。”方楠前些日子跟昱函这么说过,她翻出这话来,是想看看于兰的想法。
于兰道:“不行啊,我也打听过了,就我这背景,护理得专门学,我哪有时间啊,再说学费都成问题呢。”
“哎,左军不是就要有工作了吗?让他付你一半的学费,夫妻一场,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啊呸!”于兰恨得气短:“左胖子早说了,让我甭指望着离了婚能从他身上吸血,他只负责养孩子养到18岁。我们结婚还不到十年,我从他那里拿不到多少钱的。他还威胁我,我若惹急了他,他就索性卷铺盖回左旗,那样我连孩子的抚养费都捞不着。”
昱函的心在颤巍巍地抖:“天,他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啊?好歹你也给他生了个娃呀,不看你的面子,还看孩子的呢?”
“孩子?!哼,孩子现在是他的累赘了。”于兰骂咧咧地说:“妈的,昨儿个晚上守着孩子他就骂我,让我滚,还使劲儿搡了我一把,正赶巧了,我脑袋磕到桌儿角上立马起了一大包。我气晕了,爬起来照着他裤裆就是一脚,我警告他看紧了他那俩球,不定哪天惹毛了姑奶奶,我一剪子下去先把他给骟了让他做太监。”
昱函听得目瞪口呆,天哪,怎么可以动手呢?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能呢?
她正想得投入,阿蓉过来了,见她俩正躲在这里聊天,便把脸一沉,道:“你们躲在介里呀,没见外面那么多客人正等着吗?”
3
昱函一边抹着桌子、一边想着心事。刚才于兰跟她讲的那事儿对她是一种强烈的震撼。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两个曾经誓言厮守一生的人竟然可以如此义断情绝、反目成仇。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对爱过的或爱着的人都可以这样伤害,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了。
餐馆的背景音乐悠悠地响起来,梅艳芳的“女人花”静冷沉缓,这首歌一直是昱函的最爱,可这会儿听起来,她却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心酸与悲凉。那哀婉的曲调,伴着梅艳芳那低沉、沧桑的嗓音,似是在诉说女人如花的心事,又像是在抒发对“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无奈,它悄然拨动着昱函的心弦,让她产生出强烈的共鸣,但她究竟也说不出,那份感受是彷徨、失落或是震惊。
“……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
昱函恍恍惚惚地想着心事,这时,一对中年夫妇相拥着进到餐馆来。阿蓉迎上前去,将他们引到一个临窗的位置,交待给昱函后就转身走了。
昱函给他们上好了水,便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偷眼望着这边。见他们取来食物后,并肩紧密地坐了一起。他们边吃、边轻声低语,偶尔,那丈夫俯首贴在太太的耳边嘀咕着,身边的太太还被他逗得“咯咯”地笑出声来,竟像个小女孩儿般天真可爱。
他二人毫不掩饰地在众人面前表露着浓情蜜意,这让昱函那颗散乱的心稍稍收拢了一些,也随即生出十分的羡慕来:他们好恩爱哦。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跟方楠当年的那个样子,如胶似漆,一分钟都不愿意分开。可是,才十年,日子怎么就越过越无聊、感情越来越淡了呢?
那对夫妻要离开的时候,男人招招手示意昱函过去。他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姐,我刚才给你的100块钱还没找零呢,能不能快一点,我们要走了。”
“先生,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你给过我100块钱?”昱函根本没记得这对夫妻给过钱,况且,100块在她眼里并不是个小数目,她不由得心下一惊。
“是的!就在刚才,我给过你100块现钞!”他的口气很肯定。
“不,不可能啊,我,我根本就没见着钱。”昱函本来在生人面前就口拙,一紧张,嘴皮子更加不利索了,她指着自己的胸口问:“你把钱,把钱给了我,给了我?”
“没错,是给了你。”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你不会……认错人吧?”昱函涨红着脸,她这么问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他大概是把别人当成了我吧?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把钱给了你,难道你想贪了不成?!”男人的声调渐渐地抬高了许多,他的眉眼因为着急而有点扭曲。
“我没拿,根本没拿!”昱函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清白。
“你不承认是吧?那好,叫你们老板来。”男人刚才那个和善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好像从天使到魔鬼,就是一个开关的两相转换,中间根本都不需要过渡。
昱函没做贼竟然也心虚起来,她的脸更红了,心跳得厉害,她感到了一丝害怕:“叫我们老板干吗?你根本就没给我钱。”
那男人看得出,昱函是老实可欺的,便更加嚣张,他挥了挥手,粗声粗气地说:“快叫你们老板来,我跟她讲。”他的动作是粗鲁的,言语中带了许多轻蔑、不屑。
正在昱函不知所措之际,阿蓉听见了吵嚷声便赶紧小跑着过来,她的脸上堆满了她的招牌式笑容:“这位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她灿烂的笑靥在昱函看来,已经没有了往昔的慈祥和善,却分明显露出她一副低三下四的媚态。
“噢,我给了这位小姐一张100块的钞票让她帮我付饭钱,可她竟然说没见着钱。”男人鼻子里“哼”地出了一口气。
阿蓉转过头来,微笑着跟昱函说:“昱函哟,你见着了就赶紧给介位先生回个话么,别让人家等着急,噢,快拿出来嘛,我介就去柜上找开。”
“蓉姐,你,你啥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是我私吞了那100块……钱?”昱函急得结结巴巴地,被人误会的滋味让她觉得如同在大众前被剥光了衣服羞辱一般。
“啊哟哟,昱函我可没有介么讲你哦,系你自己在讲么。我的意思系,你刚才系不系忘了把客人的钱搁哪里了哦,介会儿想起来了吧?”
昱函气得手发抖,调门高了起来:“我说了,我没拿,就是没拿!我今天根本就没见过哪怕一张100块的票子。”
那男人站一旁察言观色,便对阿蓉说:“这位小姐不承认拿了钱,这样吧,你来翻翻她的口袋,只要有一张100块的票子,那就是我的钱了。”
“只好介样啦。”阿蓉对昱函说:“你就把兜子翻翻给他看看喽,又不麻烦,省得他怀疑你么。”
“不!”昱函坚决拒绝,在她看来,那样做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她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口袋。
可在阿蓉看来,昱函心里有鬼才会这么强硬地拒绝合作,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昱函哦,你介个样子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喽,客人都被你得罪了,以后谁还肯来介里吃饭呢?”
昱函眼里含着泪,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她道:“蓉姐,请你相信,我昱函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绝不是那鸡鸣狗盗之辈。这钱,我真的没见过呀。”
“啊哟,人格值几钱一斤哦。”阿蓉撇着嘴,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话。她见昱函坚决不肯让人搜口袋,更加深信不疑,是昱函见财起意偷贪了这100块钱。于是她冷冷地说:“介样吧,你跟介位先生说个对不起,再把他的账单销了,咱今儿介事儿就算结了,你明天也不必来我介里了。”
昱函沉了一口气,冷静地说:“梅老板,我只能答应你一件事,我明天可以不来了,但其他两样,恕我不能照办!”说完这话,她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
强势惯了的阿蓉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怒火中烧,在这家馆子里,包括老板在内,还没人敢跟她顶嘴,她气咻咻地威胁道:“那好,要不咱叫110来调解一下你们的纠纷?”
昱函并不知道,阿蓉其实并没有要叫警察来的意图,她只是想吓唬吓唬昱函,逼她就范而已。她正想说声“随便”,那男人却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叫:“你们这是开的贼店吗?怎么能赖客人的钱呢?”
昱函跟阿蓉均被他这一嗓子给镇住了,正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时,临桌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站起来,慢慢走过来,对众人说了一句:“我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让那位色厉内荏的先生顿时像个被人戳了一锥子的气球一样扁了,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旁他的太太赶紧出来打圆场,对男人说:“老范,算了算了,100块钱丢就丢了吧,就权当是被人给偷了,这家店咱以后不再来就是了。”女人拉起她丈夫来就往门外疾走,那男人骂骂咧咧地被太太给拽出了门。
阿蓉见人家不再纠缠,虽然那两人没付饭钱就走了,尽管有些心疼,但因为终究没惹出啥大的麻烦,便舒了一口气。
那老太太用手指了指昱函,不紧不慢地说:“这事我从头到尾都目睹了,这位女士是无辜的。刚才那位先生将一张一百块的票子放在桌边准备付饭钱,他只顾着跟他身边的女人说话了,却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胳膊将那张票子给蹭到了地上。”她又指着旁边的一张桌子说:“噢,这里坐着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伸出脚去,悄悄地将那票子勾到了他的脚边,然后弯腰装作系鞋带儿的样子,将那票子偷偷收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我还没来得及提醒那位先生,那小伙子就已经站起来走掉了。”
噢,是这样子啊。昱函跟阿蓉都长出了一口气,昱函觉得浑身轻松自在了许多,但心里似乎堵上了什么。
那老太太接着说:“那两个人发现放在桌上的钱不见了,急得互相埋怨。我都听见了,是那女人出的主意,说让这位女士来赔。我为他们感到羞耻,一对垃圾。”
昱函对这位仗义的老太太肃然起敬,拉着她手说了句“谢谢”,便眼含热泪,不知该如何表达更深切的谢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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