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管子》学生活
2018800000029

第29章 霸形(1)

题解

《霸形》,即建立霸王之业的形势。

本篇用比喻及对比的手法,描述了要成就霸业所面临的两种形势。一种形势是:要有百姓的支持拥戴。飞鸿之所以能随心所欲,是因为有丰满的羽翼;而人要想成就霸业,也得像飞鸿一样拥有丰满的羽翼才行。

这丰满的羽翼,就是齐国的百姓,有了百姓的支持,成就霸业就不再是梦想。另一种形势是:要有操控天下的权威。钟磬竽瑟,能带来真正的欢喜,也能加重忧虑悲哀,关键要看四方是否有战事之忧,政令能否言出于口而推及天下;桓公也有钟磬竽瑟,但却每日忧心忡忡。正是因为关键的问题没有解决。由于管仲指明齐国所面临的这两种严峻的形势,齐桓公才下定决心排除战事之忧,解决百姓苦难,确立霸主地位,最终能够真正享受钟磬竽瑟所带来的愉悦和快乐。

齐桓公与管仲讨论霸业之事的时候,把齐国百姓作为成就“霸业”的根本,把人民大众看成是国家的基础力量,意在顺乎民心。这充分体现了管仲学派“以民为本”的治国思想,民心向背关系到国家的兴亡和霸业的成败,治国兴邦最重要的问题,乃是顺乎民心。这些主张在《牧民》中也已讲到。

原文

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见。立有间,有贰鸿飞而过之,桓公叹曰:“仲父,今彼鸿鹄有时而南,有时而北,有时而往,有时而来。四方无远,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于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对。桓公曰:“二子何故不对?”管子对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敢对。”桓公曰:“仲父胡为然?盍不当言,寡人其有乡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犹飞鸿之有羽翼也,若济大水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教寡人,寡人之有耳,将安闻道而得度哉?”管子对曰:“君若将欲霸王举大事乎?则必从其本事矣。”桓公变躬迁席,拱手而问曰:“敢问何谓其本?”管子对曰:“齐国百姓,公之本也。人甚忧饥,而税敛重;人甚惧死,而刑政险:人甚伤劳,而上举事不时。公轻其税敛,则人不忧饥;缓其刑政,则人不惧死;举事以时,则人不伤劳。”桓公曰:“寡人闻仲父之言此三者,闻命矣,不敢擅也,将荐之先君。”于是令百官有司,削方墨笔。明日,皆朝于太庙之门朝,定令于百吏,使税者百一钟,孤幼不刑,泽梁时纵,关讥而不征,市书而不赋,近者示之以忠信,远者示之以礼义。行此数年,而民归之如流水。

注释

百一钟:钟,古代量器,六斛四斗为一钟。

原文

此其后,宋伐杞,狄伐邢、卫,桓公不救,裸体纫胸称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寿,今有疾病,姑乐乎!”管仲曰:“诺。”于是令之县钟磬之榱,陈歌舞竽瑟之乐,日杀数十牛者数旬。群臣进谏曰:“宋伐杞,狄伐邢、卫,君不可不救。”桓公曰:“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寿,今又疾病,姑乐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国也,伐邻国也,予无事焉。”宋已取杞,狄已拔邢、卫矣,桓公起,行笱虞之间,管子从,至大钟之西,桓公南面而立,管仲北乡对之,大钟鸣,桓公视管仲曰:“乐夫,仲父?”管子对曰:“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臣闻之,古者之言乐于钟磬之间者不如此,言脱于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钟磬之间,而无四面兵革之忧。今君之事,言脱于口,令不得行于天下,在钟磬之间,而有四面兵革之忧。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桓公曰:“善。”于是伐钟磬之县,并歌舞之乐,宫中虚无人。桓公曰:“寡人已伐钟磬之县,并歌舞之乐矣。请问所始于国,将为何行?”管子对曰:“宋伐杞,狄伐邢、卫,而君之不救也,臣请以庆。臣闻之,诸侯争于强者,勿与分于强,今君何不定三君之处哉?”于是桓公曰:“诺。”因命以车百乘,卒千人,以缘陵封杞;车百乘,卒千人,以夷仪封邢;车五百乘,卒五千人,以楚丘封卫。桓公曰:“寡人以定三君之居处矣,今又将何行?”管子对曰:“臣闻诸侯贪于利,勿与分于利,君何不发虎豹之皮、文锦以使诸侯,令诸侯以缦帛鹿皮报?”桓公曰:“诺。”于是以虎豹皮、文锦使诸侯,诸侯以缦帛鹿皮报。则令固始行于天下矣。

注释

荀虞:悬挂钟磬等乐器的木架,横木叫笱,两边的立木叫虞。缘陵、夷仪、楚丘:三者均为城名,见注于《大匡》篇。

原文

此其后,楚人攻宋、郑,烧炳熯焚郑地,使城坏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其人有丧雌雄,居室如鸟鼠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堍,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而畏齐。日思人众兵强能害己者,必齐也。于是乎楚王号令于国中曰:“寡人之所明于人君者,莫如桓公;所贤于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贤其臣,寡人愿事之,谁能为我交齐者,寡人不爱封侯之君焉。”于是楚国之贤士,皆抱其重宝、币帛以事齐,桓公之左右,无不受重宝、币帛者。于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闻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将拂于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对曰:“不可。楚人攻宋郑,烧炳熯焚郑地,使城坏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人有丧雌雄,居室如鸟鼠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堍,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思人众兵强而能害己者,必齐也,是欲以文克齐,而以武取宋郑也。楚取宋郑而不知禁,是失宋郑也;禁之,则是又不信于楚也。知失于内,兵困于外,非善举也。”桓公曰:“善,然则若何?”管子对曰:“请兴兵而南存宋郑,而令曰:‘无攻楚,言与楚王遇。’至于遇上,而以郑城与宋水为请,楚若许,则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许,则遂以武令焉。”桓公曰:“善。”于是遂兴兵而南存宋郑,与楚王遇于召陵之上,而令于遇上曰:“毋贮粟,毋曲堤,无擅废适子,毋置妾以为妻。”因以郑城与宋水为请于楚,楚人不许,遂退七十里而舍,使军人城郑南之地,立百代城焉,曰:“自此而北至于河者,郑自城之,而楚不敢隳也;东发宋田,夹两川,使水复东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踰方城,济于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东存晋公于南;北伐孤竹,还存燕公,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九合诸侯,反位已霸。修钟磬而复乐,管子曰:“此臣之所谓乐也。”

注释

不爱封侯之君:据戴望之说,“君”应作“赏”。召陵:楚国地名,位于今河南省郾城县东部。立百代城焉:据郭沫若之说,“百代”二字应作“石付”。南致楚越之君:据《小匡》篇,“楚越”二字应作“吴越”。

译文

桓公坐在君位上,召见管仲和隰朋。两人站了一会儿,有两只鸿鹄从眼前飞过,桓公感叹道:“仲父啊,这两只鸿鹄时而南飞,时而北飞,时而飞去,时而飞来,四面八方不论多远,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不就是因为有羽翼的缘故,所以才能实现其通达天下的意志吗?”管仲、隰朋没有回答。桓公说:“你们两人为什么不说话?”管子说道:“您有霸王之心,而我并非霸王之臣,所以不敢回答。”桓公说:“何必要这样呢?为何不直截了当,好让我有个方向呢?我有仲父,就像飞鸿有羽翼、渡河有船桨一样,你若无声地教导我,我虽然有耳,又怎能听到治国之道并得到治国的法度呢?”管子回答说:“您想成就霸王大业吗?那就必须从根本的事情开始做起。”桓公抽身离开席位,拱手问道:“请问什么是根本的事情呢?”管子回答说:“齐国的百姓就是您的根本。人民很担心饥饿,而赋税征敛却很沉重;人民很害怕死亡,而刑律制度却很苛刻;人民很害怕劳役,而君上举事却无定时。您只有减轻赋税,人民才能不忧患饥饿;只有宽施刑律,人民才能不害怕死亡;只有定时举事,人民才能不畏惧劳役。”桓公说:“我听了仲父说的这三点,顿感彻悟,我不敢擅自行动了,而要以先君为鉴。”于是下令文武百官,削好方板,准备笔墨。第二天,桓公在太庙门庭朝会文武百官,规定每百钟纳税一钟,对孤老和儿童不施刑罚。湖泽山地按时开放,关卡只稽查而不征税,市场只登记而不收赋,对近邻以忠信结交,对远国以礼仪维系。这种做法推行多年,百姓归附如同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