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四时》,即四季。本篇着重论述了国家政令与四季时令的关系,指出政令要符合四时,这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如果不懂得四时变化,就无法种植五谷,就无法生产粮食,百姓就没有饭吃。因此文章强调,遵循四时则国泰民安,违背四时则国破家亡;无论是刑罚和奖赏,都应遵循四时阴阳变化的规律。
本篇强调了客观自然的重要性,虽然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有些理论过于穿凿阴阳,不免略显牵强。
原文
管子曰:令有时,无时则必视顺天之所以来,五漫漫,六惛惛孰知之哉?唯圣人知四时;不知四时,乃失国之基;不知五谷之故,国家乃路。故天日信明,地日信圣,四时日正。其王信明圣,其臣乃正。何以知其王之信明信圣也?曰:慎使能而善听信之。使能之谓明,听信之谓圣,信明圣者,皆受天赏;使不能为恬,恬而忘也者,皆受天祸。是故上见成事而贵功,则民事接劳而不谋;上见功而贱,则为人下者直,为人上者骄。是故阴阳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时者,阴阳之大经也;刑德者,四时之合也。刑德合于时则生福,诡则生祸。
为人下者直:据张佩纶之说,“直”应作“惰”。
注释
然则春夏秋冬将何行?东方曰星。其时曰春,其气曰风。风生木与骨。其德喜赢,而发出节时。其事:号令修除神位。谨祷弊梗,宗正阳,治堤防,耕芸树艺,正津梁,修沟渎,甃屋行水。解怨赦罪,通四方。然则柔风甘雨乃至,百姓乃寿,百虫乃蕃,此谓星德。星者掌,发为风。是故春行冬政则雕,行秋政则霜,行夏政则欲。是故春三月以甲乙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幼孤,舍有罪;二政曰,赋爵列,授禄位;三政曰,冻解修沟渎,复亡人;四政曰,端险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无杀麂天,毋蹇华绝芋。五政苟时,春雨乃来。
注释
星者掌:据上下文意,应删“者”,作“星掌发”。舍有罪:“舍”应作“赦”。蹇华绝芋:“蹇”通“搴”,拔取之意;另据王念孙之说,“芋”应为“萼”字之误,指叶子。
原文
南方曰日,其时曰夏,其气曰阳,阳生火与气,其德施舍修乐。其事:号令赏赐赋爵,受禄顺乡,谨修神祀,量功赏贤,以动阳气。九暑乃至,时雨乃降,五谷百果乃登,此谓日德。
中央日土,土德实辅四时人出,以风雨节,土益力。土生皮肌肤。其德和平用均,中正无私。实辅四时:春赢育,夏养长。秋聚收,冬闭藏。大寒乃极,国家乃昌,四方乃服,此谓岁德。日掌赏,赏为暑。岁掌和,和为雨。夏行春政则风,行秋政则水,行冬政则落。是故夏三月以丙丁之日发五政:一政曰,求有功发劳力者而举之;二政日,开久坟,发故屋,辟故穷,以假贷;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扱免,除急漏田庐;四政曰,求有德赐布施于民者而赏之;五政曰,令禁置设禽兽,毋杀飞鸟。五政苟时,夏雨乃至。
注释
以动阳气:据王念孙之说,“动”为“助”字之误。九暑乃至:据色引之之说,“九”为“大”字之误。“日掌赏,赏为暑”及“夏行春政则风……夏雨乃至”:此两段文字为错简,据文意,当顺序移至“此谓日德”之后。开久坟:据刘师培之说,“坟”为“积”字之误。除急漏:据张佩纶之说,“急”应作“隐”,“隐漏”即指“井堰”。
原文
西方曰辰,其时曰秋,其气曰阴,阴生金与甲。其德忧哀,静正,严顺,居不敢淫佚。其事:号令毋使民淫暴,顺旅聚收,量民资以畜聚;赏彼群干,聚彼群材,百物乃收,使民毋怠;所恶其察,所欲必得,我信则克,此谓辰德。辰掌收,收为阴。秋行春政则荣,行夏政则水,行冬政则耗。是故秋三月以庚辛之日发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辩,斗译跽;二政曰,毋见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农,趣聚收;四政曰,补缺塞坼;五政曰,修墙垣,周门闾。五政苟时,五谷皆入。
注释
赏彼群干:据刘师培之说,“赏”为“贾”字之误,“贾”通“陨”,凋落之意。我信则克:据吴志忠之说,“我”为“义”之坏字,应作“义信则克”。斗译跽:据俞樾之说,此句应作“译跽斗”,即排解争斗,“译”同“释”,“跽”同“忌”。
原文
北方曰月,其时曰冬,其气曰寒,寒生水与血。其德淳越、温怒、周密。其事:号令修禁徙民,令静止,地乃不泄;断刑致罚,无赦有罪,以符阴气。大寒乃至,甲兵乃强,五谷乃熟,国家乃昌,四方乃备,此谓月德。月掌罚,罚为寒。冬行春政则泄,行夏政则雷,行秋政则旱。是故冬三月以壬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孤独,恤长老;二政曰,善顺阴,修神祀,赋爵禄,授备位;三政曰,效会计,毋发山川之藏;四政曰,补奸遁,得盗贼者有赏;五政曰,禁迁徙、止流民,圉分异。五政苟时,冬事不过,所求必得,所恶必伏。
注释
温怒:据安井衡之说,“怒”为“恕”字之误。四方乃备:据安井衡之说,“备”应作“”,为“犕”,即为古“服”字。
原文
是故春雕、秋荣、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气之贼也。刑德易节失次,则贼气邀至;贼气邀至,则国多灾殃。是故圣王务时而寄政焉,作教而寄武,作祀而寄德焉。此三者,圣王所以合于天地之行也。日掌阳,月掌阴,星掌和;阳为德,阴为刑,和为事。是故日食,则失德之国恶之;月食,则失刑之国恶之;彗星见,则失和之国恶之;风与日争明,则失生之国恶之。是故圣王日食则修德,月食则修刑,彗星见则修和,风与日争明则修生。此四者,圣王所以免于天地之诛也。信能行之,五谷蕃息,六畜殖,而甲兵强。治积则昌,暴虐积则亡。
道生天地,德出贤人。道生德,德生正,正生事。是以圣王治天下,穷则反,终则始。德始于春,长于夏;刑始于秋,流于冬。刑德不失,四时如一;刑德离乡,时乃逆行。作事不成,必有大殃。月有三政,王事必理,以为久长。不中者死,失理者亡。国有四时,固执王事,四守有所,三政执辅。
注释
星掌和:据上文,“星”应作“岁”。失生之国:据许维通之说,“量”应作“正”,“正”同“政”;下文“修正”中的“正”亦应作“政”。
译文
管子认为:发布政令要符合时节,否则就要顺从天意自然,这其中的道理纷乱不堪,谁能够知晓呢?只有圣人懂得四时;不懂得四时的变化,就会失去立国的根本;不懂得五谷的种植,国家就会败亡。天行其道叫做“信明”,地行其道叫做“信圣”,四时行其道叫做“信正”。君主能做到信明信圣,大臣就能做到信正。怎样才能知道君主是否做到了信明和信圣呢?回答说:慎重使用贤能之人,善于听取诚信之人。使用贤能之人称做“信明”,听取诚信之人称做“信圣”,不管是做到信明还是信圣,都会得到天赐的奖赏;使用平庸之人称做“昏庸”,无论是昏庸还是狂妄,都会遭到天降的灾祸。所以,君上能看到成就并尊重功劳,人民就会勤勉而不悔;君上只注重功利而轻视付出,平民百姓就会怠惰,权贵之人就会骄狂。因此,阴阳,是天地的法理;四时,是阴阳的法则;刑德,是四时的契合。刑德符合四时则能造福,违背四时则会遭灾。
春夏秋冬四时是如何运行的呢?东方称为“星”,时令称作“春”,气称做“风”,风能吹生树木和骨骼。春德喜好盈满,以时节催生万物。春季的事务是:号令整修清扫神位,用皮币圭璧行祭礼恭敬地祈祷,宗奉正阳,治理提防,耕地除草,种植谷木,整修渡口,架设桥梁,开挖沟渠,修筑屋舍,疏通水道,解除怨恨,赦免罪犯,联络四方。这样柔风甘雨就会降临,百姓安定,动物繁殖,这就叫做“星德”。星主管生发,生发是风作用的结果。因此,春季行冬令则万物凋零,行秋政则景色肃杀,行夏政则人困马乏。所以,春季三个月。需在甲乙之日发布五项政令:第一项政令是,评定年幼孤寡人员,赦免有罪之人;第二项政令是,赏赐爵位,授予俸禄;第三项政令是,修通沟渠,整饰坟墓;第四项政令是,平定险阻,修缮边界,规划阡陌;第五项政令是,不许射杀幼兽,不许采花伐木。这五项政令颁布及时,春雨就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