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管子》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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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国蓄(1)

题解

《国蓄》,印国家的储蓄。管学一贯重视国家储蓄问题,认为这是齐国实现霸业的保证。本篇是《轻重篇》中的第五篇,详尽阐述了国家储蓄对于调控物价的重要性以及储备物资的时机和技巧。诠释了管仲轻重理论的基本内容,亦可称作轻重论的总纲。

管仲进行经济变革,非常注重粮食和货币的作用。在货币方面,制定统一的货币政策,对货币的种类进行规定和划分,注重以货币价格对市场进行调节。由于制定了有关货币的经济政策,这为建立中央集权化的霸业统治提供了重要条件。如篇中说:“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布为下币。”其中,强调了对中等货币黄金价格的控制,并要以此为纽带对上币和下币进行有效的控制,从而调控整个市场。在商品价格方面,管仲则主张抓住粮食这个市场龙头,来控制其它商品的价格,认为管好粮食是头等大事。“谷贵则万物必贱,谷贱则万物必贵”,这是粮食和其它商品价格起伏涨落的经济规律,只要把握住这一规律,政府就能对万物的价格进行有效的调控了。

管学对货币和商品价格理论政策的研究和实践,对我国商品经济的发展具有不可磨灭的贡献。

另外,篇中反对为了储蓄而对人民过度盘剥,反对横征暴敛,因为这会使人民憎恨;还反对贫富悬殊的现象,反对巨商富贾与国家争利,因为这会造成财物的大量囤积和物价涨落的失衡,不利于国家掌控市场调整物价,使国力削弱。因此主张要“利出一孔”,即将财权完全集中在中央政府手中,由国家来控制一切经济命脉:在人民有余时收购多余的物资,在人民不足时销售储蓄的物资;以低价买进,以高价卖出;这样既可使国家赚取利润,增加财政收入,又可使物价保持平稳,保证供求关系的平衡。

由于管仲改革十分重视民意,所以处处能从尊重人民的本性和愿望出发,要求政府对人民的征敛不但要适可而止,而且要讲求策略,即:给予人民时要做得彰显一些,让人民高兴;索取时要做得隐蔽一些,不让人民生怨。这样对统治来说,既能达到征敛的目的,又能让人民高兴地顺服自己。为此,他提出“隐税于物价”的办法,让百姓感觉不到政府的收税,而实际上政府已通过与民间的贸易,从百姓那里赚取了足够的利润,等于达到了收税的目的。

总之,管仲实行的经济变革在当时史无前例,这场变革正是在以轻重论为核心的经济政策指导下才得以有效地展开。但是,要想运用好这一经济理论并非易事,必须遵守两个重大原则:一要“乘时”,二要“乘易”,也就是说,既要把握时机,又要灵活变易,两者缺一不可。

原文

国有十年之蓄,而民不足于食,皆以其技能望君之禄也;君有山海之金,而民不足于用,是皆以其事业交接于君上也。故人君挟其食,守其用,据有余而制不足,故民无不累于上也。五谷食米,民之司命也;黄金刀币,民之通施也。故善者执甚通施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得而尽也。

夫民者亲信而死利,海内皆然;民予则喜,夺则怒,民情皆然。先王知其然,故见予之形,不见夺之理,故民爱可洽于上也。租籍者,所以强求也;租税者,所虑而请也。王霸之君,去其所以强求,废其所虑而请,故天下乐从也。

注释

民者亲信:据文意,“亲信”应作“信亲”。

原文

利出于一孔,其国无敌;出二孔者,其兵不诎;出三孔者,不可以举兵;出四孔者,其国必亡。先王知其然,故塞民之养,隘其利途。故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

注释

其兵不诎:“不”为“半”字之误。塞民之养:据闻一多之说,“养”为“羡”字之误,意为盈余。

原文

凡将为国,不通于轻重,不可为笼以守民;不能调通民利,不可以语制为大治,是故万乘之国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有千金之贾,然者何也?国多失利,则臣不尽其忠,士不尽其死矣。岁有凶穰,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故物轻重。然而人君不能治,故使蓄贾游市,乘民之不给,百倍其本。分地若一,强者能守;分财若一,智者能收。智者有什倍人之功,愚者有不赓本之事。然而人君不能调,故民有相百倍之生也。夫民富则不可以禄使也,贫则不可以罚威也,法令之不行,万民之不治,贫富之不齐也。且君引錣量用,耕田发草,上得其数矣。民人所食,人有若干步亩之数矣,计本量委则足矣,然而民有饥饿不食者何也?谷有所藏也。人君铸钱立币,民庶之通施也,人有若干百千之数矣,然而人事不及,用不足者何也?利有所并藏也。然则人君非能散积聚,钧羡不足,分并财利而调民事也,则君虽强本趣耕,而自为铸币而无已,乃今使民下相役耳,恶能以为治乎?

注释

利有所并藏也:据王念孙之说,“藏”字衍。

原文

岁适美,则市粜无予,而狗彘食人食;岁适凶,则市粜釜十繦,而道有饿民。然则岂壤力固不足而食固不赡也哉?夫往岁之粜贱,狗彘食人食,故来岁之民不足也。物适贱,则半力而无予,民事不偿其本;物适贵,则什倍而不可得,民失其用。然则岂财物固寡而本委不足也哉?夫民利之时失,而物利之不平也,故善者委施于民之所不足,操事于民之所有余。夫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敛积之以轻,散行之以重,故君必有什倍之利,而财之木广旷可得而平也。

凡轻重之大利,以重射轻,以贱泄平。万物之满虚随财,准平而不变,衡绝则重见。人君知其然,故守之以准平,使万室之都必有万钟之藏,藏繦千万;使千室之都必有千钟之藏,藏繦百万。春以奉耕,夏以奉耘,耒耜械器,钟镶粮食,毕取赡于君。故大贾蓄家不得豪夺吾民矣。然则何?君养其本谨也。春赋以敛缯帛,夏贷以收秋实,是故民无废事而国无失利也。

注释

万物之满虚随财:据张佩纶之说,“财”应作“时”。钟镶粮食:“钟”为,“种”字之误。

原文

凡五谷者,万物之主也。谷贵则万物必贱,谷贱则万物必贵,两者为敌,则不俱平。故人君御谷物之秩相胜,而操事于其不平之间。故万民无籍,而国利归于君也。夫以室庑籍,谓之毁成;以六畜籍,谓之止生;以田亩籍,谓之禁耕;以正人籍,谓之离情;以正户籍,谓之养赢。五者不可毕用,故王者遍行而不尽也。故天子籍于币,诸侯籍于食。中岁之谷,粜石十钱,大男食四石,月有四十之籍;大女食三石,月有三十之籍;吾子食二石,月有二十之籍。岁凶谷贵,粜石二十钱,则大男有八十之籍,大女有六十之籍,吾子有四十之籍。是人君非发号令收啬而户籍也,彼人君守其本委谨,而男女诸君吾子无不服籍者也。一人廪食,十人得余;十人廪食,百人得余;百人廪食,千人得余。夫物多则贱,寡则贵;散则轻,聚则重。人君知其然,故视国之羡不足而御其财物,谷贱则以币予食,布帛贱则以币予衣。视物之轻重而御之以准,故贵贱可调,而君得其利。

前有万乘之国,而后有千乘之国,谓之抵国;前有千乘之国,而后有万乘之国,谓之距国。壤正方,四面受敌,谓之衢国。以百乘衢处,谓之托食之君。千乘衢处,壤削少半;万乘衢处,壤削太半。何谓百乘衢处托食之君也?夫以百乘衢处。危慑围阻千乘万乘之间。夫国之君不相中,举兵而相攻,必以为扦挌蔽圉之用,有功利不得乡。大臣死于外,分壤而功;列陈系累获虏,分赏而禄。是壤地尽于功赏,而税臧殚于继孤也。是特名罗于为君耳,无壤之有,号有百乘之守,而实无尺壤之用,故谓托食之君。然则大国内款,小国用尽,何以及此?曰:“百乘之国,官赋轨符,乘四时之朝夕,御之以轻重之准,然则百乘可及也。千乘之国,封天财之所殖,械器之所出,财物之所生,视岁之满虚而轻重其禄,然后千乘可足也。万乘之国,守岁之满虚,乘民之缓急,正其号令,而御其大准,然后万乘可资也。”

注释

夫国之君不相中:据王念孙之说,“夫”为“大”字之误。

原文

玉起于禺氏,金起于汝汉,珠起于赤野,东西南北距周七千八百里,水绝壤断,舟车不能通。先王为其途之远,其至之难,故托用于其重,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布为下币。三币,握之则非有补于暖也,食之则非有补于饱也,先王以守财物,以御民事,而平天下也。今人君籍求于民,令日十日而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一;令日八日而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二;令日五日而具,则财物之贾什去半;朝令而夕具,则财物之贾什去九。先王知其然,故不求于万民而籍于号令也。

注释

禺氏:即月支族,是中国古代西部的一个少数民族。汝汉:即今汝水汉水一带,汝水位于今河南省境内,汉水位于今湖北省境内。赤野:不详。

译文

如果国家有十年的积蓄,而人民仍不能丰衣足食。就都凭技能求取君主的俸禄;如果君主有靠盐铁而赢得的金钱,而人民仍不能财用充足,就都以职业去结交君主。因此君主若把持粮食,掌握财用,据守有余而控制不足,这样人民就无不受制于君主。五谷粮食是人民生命的主宰;黄金货币,是人民交易的手段。因此善于治国的人,总是掌握用以交易的货币来控制主宰人民生命的粮食,这样民力就可以充分发挥了。

人民总是相信亲近的人而为财利万死不辞,天下都是如此;人民被给予则欢喜,被剥夺则愤怒,人情都是如此。先王懂得这些道理,因此总是彰显有形的给予,而掩盖无形的剥夺,于是人民总是爱戴君主融洽和睦。附加税,是强行征收的赋税;租税,是经过筹划而征收的赋税。成就霸王之业的君主,总是避免强行征收的赋税,而保留经过筹划而征收的赋税,于是天下都乐于服从。

财利出自一种渠道,则国家所向无敌;财利出自两种渠道,则兵力削弱至半;财利出自三种渠道,就不能举兵作战;财利出自四种渠道,国家必定灭亡。先王懂得这个道理,因此总是阻塞人民财用的盈余,控制人民谋财的通路,将给予、剥夺、贫困、富裕的权力牢牢控制在手中。于是人民爱戴君主就像对待日月,亲附君主就像对待父母。

凡是要治理国家,不精通商品价格高低的规律,就不能制定经济政策来控制人民;不能调节沟通百姓的财利,就谈不到通过控制经济来实现天下大治。所以,万乘大国拥有万金的商贾,千乘之国拥有千金的商贾。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国家丧失的财利太多,臣下就不肯尽忠效力,将士就不愿为国赴死了。年景有歉丰之别,因此粮价会有贵贱的不同;政令有缓急之分,因此物价会有高低的不同。这种情况如果君主不能调节控制,那么商贾就会游走于市场,趁人民粮食供应不足,而赚取百倍的利润。同样分得了土地,强者能够保持;同样分得了财产,智者能够获利。智者有十倍于常人的功利,而愚者连本钱也无法保住。如果君主不能调节,人民的贫富就会相差百倍。人若富有就不能用俸禄来驱使,人若贫困就不能用刑罚去威慑,法令不能执行,人民不能治理,就是因为贫富不均的缘故。况且,君主经过筹划度量财用,对所开发土地的数量,就能掌握实情了。人民一人所吃的口粮,根据每人所需的田亩数量,计算一下本钱,估量一下积存的粮食也就清楚了,然而人民还有饥饿而吃不上饭的。为什么呢?因为粮食被一些人囤积起来了。君主铸造和发行货币,是为了让人民用于商品流通,按筹划人人都应有成百上千的货币,然而却仍不能满足人们的日常使用,为什么呢?是因为钱财被一些商贾吞并起来了。所以,如果君主不能流散囤积和吞并,平均盈余和不足,分散兼并的财利,调节人民的需求,那么即使加强农业督促耕种,不停地铸造货币,也只能是使百姓相互奴役罢了,怎能治理好国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