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管子》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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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轻重乙(1)

题解

该篇是轻重专论的第二篇,也是《轻重篇》中的第十三篇。这一篇强调国家经济管理的重要性,扣准了“衡无数”这个稳定和平衡市场的重要概念,强调平准政策的“稳中求变”和“变中求稳”的特性。

篇首就提出要设定土地分级管理制度的问题,认为经济问题的重中之重,是要管理好土地,这是称霸诸侯的重要前提。接下来又进一步举例说明,土地管理政策利用得好,就能控制主宰人民生命的粮食,就能充分发挥民力。

值得注意的是,篇中在谈到开发山林和采矿炼铁时,提出了官民合营的问题,并提出了三七分成的原则,即国家得三成,百姓得七成。这种做法是一项利国利民的举措,既有利于推广并改进当时的生产工具,也有利于发展农村经济,同时还可以免去商人的中间盘剥,防止财富垄断。有学者认为,这项举措乃是中国官民合营的起源。

后面又讲了管理粮食的问题,举了纪氏国的例子,说明了另一个重要的论点:要发展国家经济,使国家长治久安,不光要发挥地利、生产粮食、节约财用,还要懂得管理并经营粮食,即使拥有地利、粮食充足,如果管理不善,照样使国家走向穷途末路。

而管理经营粮食的关键,就是要懂得运用轻重之术解决供需平衡的问题,要削减商人的盈利。在调整供需的过程中,绝不能随波逐流,盲目跟风,这样只能尽失财利;而要与各国的市场走势相反,机动灵活地变化,抢占市场先机,这样才能掌握天下财利。其中要坚持一个重要的调价原则就是“天下下我高,天下轻我重,天下多我寡”,这也是制衡天下经济的大原则。

另外,篇中还介绍了当时促进商业发展的一些做法,比如为来齐的各国客商建立贸易客栈,根据货物多少给予不同待遇,等等,这些有效措施为齐国开展与诸侯各国的贸易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原文

桓公曰:“天下之朝夕可定乎?”管子对曰:“终身不定。”桓公曰:“其不定之说可得闻乎?”管子对曰:“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天子中而立,国之四面,万有余里,民之人正籍者,亦万有余里。故有百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十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倪是者,则远者疏,疾怨上。边竟诸侯受君之怨民,与之为善,缺然不朝,是天子塞其涂。熟谷者去,天下之可得而霸?”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与之立壤列天下之旁,天子中立,地方千里,兼霸之壤三百余里,仳诸侯度百里,负海子男者度七十里;若此则如胸之使臂,臂之使指也。然则小不能分于民,准徐疾羡不足,虽在下不为君忧。夫海出沸无止,山生金木无息。草木以时生,器以时靡币,沸水之盐以日消。终则有始,与天壤争,是谓立壤列也。”

武王问于癸度曰:“贺献不重,身不亲于君;左右不足,友不善于群臣。故不欲收穑户籍而给左右之用,为之有道乎?”癸度对曰:“吾国者衢处之国也,远秸之所通,游客蓄商之所道,财物之所遵。故苟人吾国之粟,因吾国之币,然后载黄金而出。故君请重重而衡轻轻,运物而相因,则国策可成。故谨毋失其度,未与?民可治?”武王曰:“行事奈何?”癸度曰:“金出于汝汉之右衢,珠出于赤野之末光,玉出于禺氏之旁山,此皆距周七千八百余里。其涂远,其至陀,故先王度用于其重,因以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刀布为下币。故先王善高下中币,制上下之用,而天下足矣。”

注释

苟入吾国之粟:据文意,“入”应作“食”。

原文

桓公曰:“衡谓寡人曰:‘一农之事必有一耜、一铫、一镰、一缛、一椎、一铚,然后成为农;一车必有一斤、一锯、一红、一钻、一凿、一鲸、一轲,然后成为车;一女必有一刀、一锥、一箴、一鉥,然后成为女。请以令断山木,鼓山铁,是可以毋籍而用足。”’管子对曰:“不可。今发徒隶而作之,则逃亡而不守;发民,则下疾怨上;边竟有兵,则怀宿怨而不战,未见山铁之利而内败矣。故善者不如与民,量其重,计其赢,民得其十,君得其三,有杂之以轻重,守之以高下。若此,则民疾作而为上虏矣。”

注释

民得其十:据文意,“十”为“七”字之误。

原文

桓公曰:“请问壤数。”管子对曰:“河诸侯,亩钟之国也;啧,山诸侯之国也。河±於诸侯常不胜山诸侯之国者,豫戒者也。”桓公曰:“此若言何谓也?”管子对曰:“夫河±於诸侯,亩钟之国也,故谷众多而不理,固不得有。至于山诸侯之国,则敛蔬藏菜,此之谓豫戒。”桓公曰:“壤数尽于此乎”管子对曰:“未也。昔狄诸侯,亩钟之国也,故粟十钟而锱金;程诸侯,山诸侯之国也,故粟五釜而锱金。故狄诸侯十钟而不得俸戟,程诸侯五釜而得俸戟。十倍而不足,或五分而有余者,通于轻重高下之数也。国有十岁之蓄,而民食不足者,皆以其事业望君之禄也;君有山海之财,而民用不足者,皆以其事业交接于上者也。故租籍,君之所宜得也;正籍者,君之所强求也。亡君废其所宜得而敛其所强求,故下怨上而令不行。民,夺之则怒,予之则喜,民情固然。先王知其然,故见予之所,不见夺之理。故五谷粟米者,民之司命也;黄金刀布者,民之通货也。先王善制其通货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尽也。”

注释

皟:据张佩纶之说,此字为“碛”字之误,意为砂石。狄诸侯:指当时北方的少数民族国家。程诸侯:位于今河南洛阳附近。

原文

管子曰:“泉雨五尺,其君必辱;食称之国必亡。待五谷者众也。故树木之胜霜露者不受令于天,家足其所者不从圣人。故夺然后予,高然后下,喜然后怒,天下可举。”

桓公曰:“强本节用,可以为存乎?”管子对曰:“可以为益愈,而未足以为存也。昔者纪氏之国强本节用者,其五谷丰满而不能理也,四流而归于天下。若是,则纪氏其强本节用,适足以使其民谷尽而不能理,为天下虏,是以其国亡而身无所处。故可以益愈而不足以为存。故善为国者,天下下我高,天下轻我重,天下多我寡,然后可以朝天下。”

注释

喜然后怒:据文意,此句应作“怒然后喜”。纪氏之国:周初所封,位于今山东省寿光境内,后被齐国所灭。

原文

桓公曰:“寡人欲毋杀一士,毋顿一戟,而辟方都二,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泾水十二空,汶、渊、洙、浩满三之,于乃请以令使九月种麦,日至日获,则时雨未下而利农事矣。”桓公曰:“诺。”令以九月种麦,日至而获,量其艾,一收之积中方都二。故此所谓善因天时,辨于地利而辟方都之道也。

注释

泾水十二空,汶渊洙浩满三之:“十二空”应作“上下控”;“渊”为“泗”字之误。日至日获:据上下文,后一个“日”应作“而”字。

原文

管子人复桓公曰:“终岁之租金四万二千金,请以一朝素赏军士。”桓公曰:“诺。”以令至鼓期于泰舟之野期军士,桓公乃即坛而立。宁戚、鲍叔、隰朋、易牙、宾胥无皆差肩而立。管子执袍而揖军士曰:“谁能陷陈破众者,赐之百金。”三问不对,有一人秉剑而前,问曰:“几何人之众也?”管子曰:“千人之众。”“千人之众,臣能陷之。”赐之百金。管子又曰:“兵接弩张,谁能卒长者,赐之百金。”问曰:“几何人卒之长也?”管子曰:“千人之长。”“千人之长,臣能得之。”赐之百金。管子又曰:“谁能听旌旗之所指,而得执将首者,赐之千金。”言能得者垒千人,赐之人千金。其余言能外斩首者,赐之人十金。一朝素赏,四万二千金廓然虚。桓公惕然太息曰:“吾曷以识此?”管子对曰:“君勿患。且使外为名于其内,乡为功于其亲,家为德于其妻子。若此,则士必争名报德,无北之意矣。吾举兵而攻,破其军,并其地,则非特四万二千金之利也。”五子曰:“善。”桓公曰:“诺。”乃诫大将曰:“百人之长,必为之朝礼;千人之长,必拜而送之,降两级。其有亲戚者,必遗之酒四石,肉四鼎;其无亲戚者,必遗其妻子酒三石,肉三鼎。”行教半岁,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妻谏其夫。曰:“见其若此其厚,而不死列陈,可以反于乡乎?”桓公举兵攻莱,战于莒必市里,鼓旗未相望,众少未相知,而莱人大遁。故遂破其军,兼其地,而虏其将。故未列地而封,未出金而赏,破莱军,并其地,禽其君,此素赏之计也。

注释

至鼓期:据文意,应作“致鼓旗”。言能得者垒千人:据文意。“千”应作“十”。

原文

桓公曰:“曲防之战,民多假贷而给上事者,寡人欲为之出赂,为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令富商蓄贾百符而一马,无有者取于公家。若此,则马必坐长而百倍其本矣,是公家之马不离其牧皂,而曲防之战赂足矣。”

桓公问于管子曰:“崇弟、蒋弟、丁、惠之功,世吾岁罔,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菹菜、咸卤、斥泽、山间垠垒不为用之壤,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去一;列稼缘封十五里之原,强耕而自以为落,其民寡人不得籍斗升焉。则是寡人之国,五分而不能操其二,是有万乘之号而无干乘之用也。以是与天子提衡,争秩于诸侯,为之有道乎?”管子对曰:“唯籍于号令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发师置屯籍农,十钟之家不行,百钟之家不行,千钟之家不行。行者不能百之一,千之十,而困窌之数皆见于上矣。君案困窌之数,令之曰:‘国贫而用不足,请以平价取之,子皆案困帘而不能挹损焉。’君直币之轻重以决其数,使无券契之责,则积藏困窌之粟皆归于君矣。故九州无敌,竟上无患。”令曰:“罢师归农,无所用之。”管子曰:“天下有兵,则积藏之粟足以备其粮;天下无兵,则以赐贫甿。若此,则菹菜、咸卤、斥泽、山间垒之壤无不发草。此之谓籍于号令。”

注释

菹菜:指荒草地,据王念孙之说,“菜”为“莱”字之误,下同。令曰:此处“令”为“公”字之误,指桓公。

原文

管子曰:“滕鲁之粟釜百,则使吾国之粟釜千,滕鲁之粟四流而归我,若下深谷者。非岁凶而民饥也,辟之以号令,引之以徐疾,施平其归我若流水。”

桓公曰:“吾欲杀正商贾之利而益农夫之事,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粟重而万物轻,粟轻而万物重,两者不衡立。故杀正商贾之利而益农民之事,则请重粟之价金三百。若是,则田野大辟,而农夫劝其事矣。”桓公曰:“重之有道乎?”管子对曰:“请以令与大夫城藏。使卿诸侯藏千钟。令大夫藏五百钟,列大夫藏百钟,富商蓄贾藏五十钟。内可以为国委,外可以益农之事。”桓公曰:“善。”下令卿诸侯、令大夫城藏。农夫辟其五谷,三倍其贾,则正商失其事,而农夫有百倍之利矣。

注释

施平其归我若流水:据文意,“平”字为“乎”字之误。重粟之价金三百:据文意,“金”为“釜”字之误。

原文

桓公问于管子曰:“衡有数乎?”管子对曰:“衡无数也。衡者使物一高一下,不得常固。”桓公曰:“然则衡数不可调耶?”管子对曰:“不可调,调则澄,澄则常,常则高下不贰,高下不贰则万物不可得而使固。”桓公曰:“然则何以守时?”管子对曰:“夫岁有四秋,而分有四时。故曰:农事且作,请以什伍农夫赋耜铁,此之谓春之秋;大夏且至,丝纩之所作,此之谓夏之秋;而大秋成,五谷之所会,此之谓秋之秋;大冬营室中,女事纺绩缉缕之所作也,此之谓冬之秋。故岁有四秋,而分有四时。已有四者之序,发号出令,物之轻重相什而相伯,故物不得有常固。故曰:衡无数。”

桓公曰:“皮、干、筋、角、竹箭、羽毛、齿革不足。为此有道乎?”管子曰:“惟曲衡之数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为诸侯之商贾立客舍,一乘者有食,三乘者有刍菽,五乘者有伍养,天下之商贾归齐若流水。”

注释

万物不可得而使固:据郭沫若之说,“固”为“用”字之误。刍菽:喂牲畜的草料。伍养:古代仆役的统称。

译文

桓公问:“天下的物价波动能够稳定吗?”管子回答说:“永远不能稳定。”桓公问:“既然不能稳定,可不可以说来听听呢?”管子回答说:“国土东西长达二万八千里,南北长达二万六千里。天子居住中央,周围四面有诸侯各国,都距天子一万多里,百姓要纳税就要走一万多里。所以,有人即使用百倍的力气也做不到,有人即使用十倍的力气也做不到。也有人转眼间就办到,因而偏远之地就被疏远,人民就怨恨君主。边境之地的诸侯接纳怨恨君主的百姓,亲善对待他们,拒不朝拜天子,于是天子就堵塞了视听通路。精通粮食经营的人纷纷离去,怎么可能得到天下而称霸诸侯呢?”桓公问:“那该怎么办呢?”管子回答说:“请在天下设定土地分级管理制度,天子居处中央,土地方圆千里,较大的诸侯拥有土地三百多里,较小的诸侯拥有土地约一百里,靠海的子国、男国拥有土地七十里;这样一来,指挥他们就如同躯体使唤手臂、手臂使唤手指一样容易。这样,小利就不会流散民间,可以随时调节缓急盈缺,即使货物流散民间也不会成为君主的忧虑。海水产盐不会终止,山地产金矿和草木不会停息。草木按时生长,器械随时损耗,海盐也在日益消耗。周而复始,与天地共生息,这就叫做设定土地分级管理制度。”

武王曾问癸度说:“诸侯进贡不丰厚,说明对君主不亲附;左右大臣不富足,说明君主不能善待群臣。因此要想不按户征税而能供养左右群臣的用度,有什么办法吗?”癸度回答说:“我国地处交通要道,是远方进贡的通路,是游客和商贾的必经之地,也是各路财货的必经之地。经过我国的人们都得吃我国的粮食,花我国的钱币,于是大量黄金就由此产生了。因此,请您提高金价而降低物价,调节万物而加以利用,这样国家的理财政策就可以成功了。要谨慎操作而不能乱了方寸,否则怎能驾驭百姓呢?怎能治理人民呢?”武王问:“具体该怎么办呢?”癸度说:“黄金产自汝河汉水的右侧的通道,珍珠产自于赤野的末光,璧玉产自于禺氏的边山,这些地区都与周都相距七千八百多里。路途遥远,宝物得来不易,因此先王总是审度它们的贵重,用珍珠和璧玉作为上等货币,用黄金作为中等货币,用刀布作为下等货币。先王总是善于调节作为中等货币黄金价格的高低,以此控制作为上等货币的珠玉和作为下等货币的刀布的使用,以此保证天下财用充足。”

桓公说:“有个叫衡的人对我说:‘一个农民从事生产必须有一个犁、一把锄、一把镰、一把小锄、一个椎、一把短镰,然后才能成为一个农民;一个造车工匠必须有一把斧、一个锯、一个釭、一个钻、一个凿、一个銶、一个轴铁,然后才能成为一个造车工匠;一个妇女必须有一把刀、一个锥、一根针、一根鉥,然后才能成为一名女工。请您下令砍伐树木,鼓炉炼铁,这样就可以不按户征税而财用充足了。’”管子回答说:“不行。如果役使囚犯伐树炼铁,他们就会逃亡而失去控制;如果驱使百姓去做,下面就会怨恨君主;一旦边境发生战事,人民就会心怀怨恨而不愿作战,还没看到伐树炼铁的功利而国内就先行败落了。所以,最明智的做法,不如把这些事交给民间去做,估量产值,计算赢利,人民得到七分收益,君主得到三分,再辅之运用轻重之术,通过调节物价高低进行操控。这样一来,人民就会努力劳作而任由君主驱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