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起上次见面的情节,云镜不禁想起那面庞清丽、身形飘逸的白衣女子。
这人那日对那女子百般呵护,想是极爱她的吧。
如今一反常态跟自己扯东道西,莫不是存了什么其他目的,不满足于只拿到那开出的千两黄金?
这么一想,她心下便又是一沉。
若是,只怕自己当真不会那么容易回家,又得遭受一番困境了。
果然被云镜猜得八不离九,那人闻声轻轻一哼,对她的话很不以为然。
“那不是我妻子,我的妻子另有其人!至于银子,求我办事的人多不胜数,你这一桩办不成,还会有其他送上门。而你……嗯,你相公说你从前痴傻,近日刚刚懂了点事就被坏人掳走,我到可以想个法子人财双收,留你在我的身边住些日子,他日再送回一个傻子给他们。你说,是不是算一举双得?”
那人说得漫不经心,云镜却听得又惊又怒。
这人当真是无耻至极,竟然比那龙紫霄还要心肠歹毒不要脸。
不对,人家虽是心狠手辣好歹还知道拿张面具遮遮脸,还没有像他这样邪心邪肺、满脑子不想正经事!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脱身,哪怕再被龙紫霄抓回去,也绝不要再跟这人多呆一刻!
“别做梦了!”
愤愤咒骂一句,云镜随后用力一踢马腹,出其不意以肘猛撞身后之人胸口,趁着马儿吃痛狂奔的当口,蜷身一滚,竟不顾危险地任由马背直接滚跌而下。
那人根本未料她突然发作,眼看她就要跌落下去,急忙伸手一把将她抓住。
云镜却发了狠地低头一口咬上那人手臂,趁着他不防又是一脚猛踢马匹,当场使得马儿嘶鸣一声,已迫使那人错开云镜,疾疾冲出去老远。
“回来,危险!”云镜一经得脱顾不得脚踝拐到,凝足了力发挥超常水平施展轻功往相反方向奔逃,一边放开嗓子喊着龙紫霄的名字,直听得马背之人脸色铁青,疾疾一个甩尾便驾着黑马返身冲了过来。
云镜轻功本就不得要领,方才一时情急已是超常发挥。
此刻听马蹄逼近心下一急,竟反而气息一弱,步子立刻笨重了几分。
眼看那方人马即至,她顾不得害怕,纵身一跃便疾拐个弯一头跳进了林子里面;一路专捡树多路窄的地方跑,到一时将那人甩在了身后。
“云笑笑!你给我站住!”
身后之人又气又急,拦她没拦住,喊她又不听,只得弃马而跃,飞身紧跟了过来。
云镜哪会听他的,这一番惊魂逃跑已经让她慌不择路,那人越喊她跑得越快,一忽儿二人皆已离开大路没入了漆黑黑的树林之中。
“该死!”
青焰低咒一声,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番玩笑竟生出这番波折。
眼见前面的小女子慌不择路连林中陷井都不顾,心下一紧,人已紧追着窜出三丈开外。
然而他还是略晚一步,只听云镜惊呼一声,整个人已失重地误踩机关,被一只粗麻大网当头罩了个结实。
青焰又好气又好笑,站在树下看着那半空中直旋圈的网中女子,却没有急着出手解救。
“还跑吗?”
这追兵还没赶至,她到好,把自己弄进猎人的陷井里了。
这还是幸运被网网住,万一踩入刺坑,看她不得去掉半条命!
“救命啊!救命!”
云镜哪知自己中了什么机关陷井,只知一眨眼自己全身如被蜘蛛网网住一般不得动弹,当真吓得不轻。
听到那人悠闲地传来笑声,她满心里又怕又急。
自己当真是背得不能再背,费了这么大的劲不仅没逃掉,还让自己落到这样一个境地。
经过这一连番的惊吓她已经快哭了,想让那人救她,又明知后果是自己再度落于他手。
可若不救,这林中万一有野兽出没,她只怕死得更惨。
就这样转了几圈她终于头晕得受不住了,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弱弱地开声救那人帮忙:“……我不跑了,你只要救我下来,我保证不再跑了。”
那人则懒懒而视,不为所动道:“你怎么不等那龙紫霄来救你?你爹与你相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让我来救你,结果你到好,竟然转身还想投进敌人怀抱,这人,不救也罢!”
他说得义正严词,若云镜不是亲身经历这番惊吓,当真要以为他是多大的好人了。
可尼玛他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啊,他竟然打算在玩弄过自己过后,把她折腾成一个真傻子还给萧家。
妈了个蛋的,她又不傻,不逃还等着被他折磨吗?
可眼下还是要先能下来再说,这样挂着,她快连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了。
“你听错了,龙紫霄是谁?我不认识。青大侠,青大侠你行行好,放我下来吧!我保证不跑便绝对不跑,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云笑笑说话不算话,便……”
“便叫我三声相公,如何?”那人接话极快,听得云镜声音一滞,当场被梗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脸,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明知她是有相公的人,却竟然要她喊他相公,擦,要不要这么无耻!
可是他也太低估她的承受能力了,不就是叫几声相公吗,多大点事!
她该逃的还是要逃,才不会傻得跟他在这方面较真。
“好,我依你就是!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被勒得快不能呼吸了。”
抿了抿唇,她在心里又将萧煌骂了一遍。
混蛋啊混蛋,瞧他找的好杀手,不仅贪了他的钱不说,如今还要连他的媳妇一起贪了!
要她逃不掉再被抓了喊别人相公可真不能怨她,她也是被逼的,能逃她愿意随便喊别人相公吗,嘤嘤嘤!
对方见她答得乖巧,这才称了心如了意。
快手拔剑刷地一削,那捆着云镜的粗麻网绳便立即被从中削断,使得云镜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直直下坠,吓得她又是惊慌尖叫不已。
“这样缠着也挺好!”
然这一落却未曾落到地上,却是稳稳落在底下那人怀中。
云镜惊魂甫定,便见那人竟也不给她解网脱困,就这样连网抱着她转身往来路而去。
黑马一呼即至,当云镜无法动弹地被那人再度抱上马背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哥,我真不逃,你还是把我放出去吧!”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云镜算是彻底地领教到了。
那人吃了一堑便再也不信她的话,任凭她如何说尽好话也不为所动。
云镜无法,只得乖乖闭了嘴扮乖巧,打算以实际行动做给他看。
可因着这一番奔逃太过紧张刺激,她安安静静歇了半晌,竟是因躺在那人怀里太过舒服,又被马儿颠了一路,最后竟颠得睡着了。
等到再度醒来,那人竟已不知何时出了林子、策马直行至一个庄园内,一把抱了她径直进了正屋。
“庄主!小姐还在里面等您,说是等不到您回来不放心,奴婢怎么劝也劝不走!”
屋内屋外的下人眼见云镜被他们庄主抱着进了屋,明显个个吃惊不小。
其中一名年轻侍婢特意看了云镜几眼,上前说话的声音也明显放得很低。
庄主?
云镜眸色一讶,对这人的身份很是好奇不解。
“这是你的住处?”
艰难地转头四下打量一眼,云镜发现这里跟正常人住的地方也没什么区别嘛。
她还以为他会带她去哪个杀手老巢,类似深长老林的秘密据点,或似什么神秘宫殿、地下废城之类。
里面聚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见到同伴成功带着人质回来,首领会高兴地把到手的黄金珠宝豪气地扔桌上论功分赏;而后一大群血腥暴戾的男人会就着四周壁上的火把拍坛饮酒,喝到兴起,打架、闹事、杀人、比武,统统随心所欲,毫无章法。
那人垂眸瞥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住惯了布满机关的华丽苑子,这里入不得你的眼?”
“……”
云镜一堵,忽然发现自己跟这人完全没话说。
她不过随口这么一问,他怎么就跟被踩了尾巴似地张口就攻击人呢!
她都被连人带网地给他掳这里来了,入眼不入眼能怎么的?她说一声嫌弃,他还能放她离开不成,嘁,真是莫名其妙!
眼看着那人穿堂入厅压根连脚步也未停片刻,只命人取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说是给他与自己换下。
云镜心中便不淡定起来。
他这是要带她入房的节奏啊,尼玛她千躲万逃好不容易守到今天的完壁之身,难不成今夜要毁在他这个杀手身下不成!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想个办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失身这种事,搁谁身上她都可以不管,就是不能搁自己身上!
“喂,都到了你的地盘,我也不会再逃,你可以放我下来自己走了么?”
尼玛她有手有脚、没伤没病,被他这样裹着网子旁若无人的抱进来,他不嫌丢人她都嫌难为情。
可那人却淡淡睇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让云镜直想张口骂娘,“我都不嫌你重,你该偷笑才是。似乎那姓龙的饮食极好,竟短短几日,将你变胖了不少!”
“你开玩笑呢吧?”云镜鼻孔猛一呼气:“我以前几斤几两你压根都不知道,竟然说谎连个眼睛都不带眨的,你们做杀手的都是这样忽悠人上勾买单的吗?”
“牙尖嘴俐,怪不得这么喜欢咬人!”那人也不生气,却是眼底浮上点点笑意,俯唇照着云镜的嘴唇便是轻齿一咬,直看得周遭下人目瞪口呆。
更震得云镜当场噤了声,脸孔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不知是气还是羞的。
“焰,你回来了吗?”
正气恼,一道轻柔的声音却迎面撩帘而出,带着些许的担忧与欢喜,直听得人心底柔软,不由自主地浮生怜爱!
云镜闻声抬眸,但见一道曼妙倩影依帘而立,纯白素洁的裙裳纤尘不杂,美丽动人的面上笑意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