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大杨树下的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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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认识声音有何用

在几个“倒鸦派”的大爷大娘家里,几个小神探还真听到了一些这个院里关于乌鸦的故事。

宁妈说,有些事情可能就是巧合,倒霉的事都往一起赶。你们说为什么三楼的刘婆婆和五楼的冯哥对乌鸦的事儿劲头这么大。总想把这窝鸟儿轰跑呢?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呢?那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时候,冯哥开的出租车还是那辆旧捷达。有一天,刘婆婆说在家里闷得慌,要去市郊的百鸟园去看看鸟儿。冯哥开着捷达就去了。看完鸟回来的路上,怎么那么巧,在大道中间正好有几只乌鸦在那找食吃,冯哥说,开车的人有规矩,一个生灵也不能压,就鸣着喇叭想把乌鸦吓跑,可是开到了跟前乌鸦也没跑,冯哥一着急,猛地一打转向,咣,捷达车撞到马路牙子,翻到下面的沟里去了,那辆捷达的车轱辘当时就被撞掉了,冯哥的脸也剐了一个大口子,车里坐着的刘婆婆的头撞了一个大血包。

好在都没什么大事。第二天,两人在棋盘边见面的时候,都说自己昨晚上做了一个梦,都是梦见乌鸦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两人坐车出了车祸,做一样的梦也有可能。有意思的是,刘婆婆竟跑到净空寺里消灾,在那个庙门前又找了一个斜眼的算卦人算了一卦。你们不知道呀,刘婆婆的老公当年就是一个风水先生,后来不是也病死了吗。咳,他们家里的说道才多呢。斜眼算卦人告诉他们“只要乌鸦在眼前,灾难就会留身边”。所以这两个人就开始琢磨着对乌鸦采取措施了。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他们又是唱又是喊,又是用铜锣又是用驱鸟器,都不好使呀。最后铜锣也丢了,驱鸟器也不见了,最初我们几个也是出于同情刘婆婆,和他们一起去轰乌鸦。后来,我们一细考虑,其实咱们这个小区出现的几件倒霉事,都是巧合,赖人家树上的乌鸦没有道理呀。现在倒好,整个大院里的人,都对刘婆婆有意见了,我们几个也跟着吃了“瓜落儿”。

冯哥其实也不是真心愿意轰乌鸦,都是他的那个没良心的媳妇搅和的。他的媳妇郭芬倒卖服装,手里挣了不少钱,也爱烧香拜神的,也算过卦,也是一个斜眼的算卦人给她的话,“先赶鸦,后赶婆,日子会红火”,什么理论呢。就是不想养那个聋哑婆婆,虐待老人,天理不容呀,咳,不多讲了……

小鹰从宁妈的家里出来后,打算去冯哥的家里和郭芬聊聊。刚走到那个象棋盘边,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风一样的从后面刮了过来了,小鹰回头一看,是踏着轮滑的冯磊,冯磊轻轻地撞了一下小鹰,就又跑远了。

他为什么要撞我一下呢?咦?这时小鹰看见了棋盘上多了一个折成燕子式的小字条。

小鹰正要把字条打开,冯哥和郭芬还有刘婆婆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小鹰忙把字条藏进兜里,和冯哥打着招呼:“冯哥你们上哪儿去呀?”

冯哥倒是很热情,“去净空寺,怎么样,感兴趣吗?我拉着你玩一趟,回来再找铜锣也不迟。你去也沾点仙气,有好处呢。”

看到冯哥这样说,小鹰也不推辞,“那我就跟你们去了!”

“还有冯磊他妈,咱们四人,正好一车!”刘婆婆说。

小鹰和蛐蛐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车里。

中华轿车在通往城外的路上跑着,郭芬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刘婆婆和小鹰坐在后排的位置上,车子开了不一会儿,刘婆婆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小鹰终于有机会看一看冯磊给他留的什么字条了,他装作掏纸巾的样子,把字条取出来,偷偷一看,上面写着:

哪儿也别去,我给你铜锣!

我是谁?是冯磊呀!他大字条上白纸黑字地写着,给你铜锣!难道是冯磊把铜锣藏起来了吗?在这个A区院子里,我们曾经怀疑过多少人,也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呀。他是一个聋哑儿童,还是“倒鸦派”的主要干将冯哥的儿子,他怎么会偷铜锣呢,他家里哪有地方藏一面铜锣呢?他是聋哑学校的学生,怎么会对一面铜锣感兴趣呢?小鹰有无数个问号无法解释清楚。其实也用不着解释了,既然他说要给你锣,你收下就好了。可是现在小鹰在车上,怎么收铜锣呢?小鹰有些后悔,应该早点看那张字条,或者不上这辆车也没有事了。可是现在,他怎么能从半路上下车呢?

好在到净空寺的路并不远,小鹰还在思索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寺庙的门前。小鹰也只好咬咬牙奉陪到底了。

刘婆婆和郭芬下车后,先是买了几炷香,然后到寺庙里的香炉前许愿烧香,这一切小鹰实在是不感什么兴趣。

冯哥坐在出租车里休息,小鹰和他有意无意地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话。说话中冯哥道出了自己的许多苦衷,包括对自己的聋哑母亲和儿子冯磊的事,看出来,冯哥这些日子还是有着很大的转变的。他说,早晨的时候,听蛐蛐讲“乌鸦反哺”的故事,他的心里很是不好受。

聊了一会儿,小鹰说自己要独自到庙里走走转转。

很多年前小鹰来过这座净空寺,如今这里真是大变样了,特别是在庙后面,也就是凤凰岭的最高点,新建了一座钟楼。那钟有一人多高,旁边有一个老和尚守护着大钟,不让游人和进香的香客随便来敲。

小鹰围着大钟转了一圈,然后有礼貌地问老和尚:“这钟敲起来,声音响吗?”

“这是由响铜做的钟,敲起来,声音能传出几十里路呢!”老和尚回答。

“哦,都什么时候敲呀?咱们也听听。”

老和尚依然不冷不热地说,“你白天肯定是听不到了,我们这个寺庙规定是晚上敲钟。”

“哦,晚上敲,敲几下呀?”

“9下!”老和尚回答完了,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话了。

“9下?晚上敲?”小鹰忽然联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晚上敲9下,他们在富民小区里听到的那个神秘的锣声不也是晚上敲的吗?不也是敲了9下吗?想到这里,小鹰又上前拦住了要走的老和尚,“请问,你们准确的敲钟时间是晚上几点钟?”

老和尚实在弄不懂这个孩子为什么对敲钟如此关心,又轻轻动了一下嘴唇,“7点!”

“晚上7点,9下!”小鹰点了点了头,又转过身来,朝着那口大钟摸了过去,用手弹弹,摸摸,像抚摸着一个久违的朋友。

小鹰对老和尚提出了一个要求,“能不能给我敲一下,一下就行,让我听一听这个钟声。”

老和尚看到眼前这个孩子如此执著,笑了一下,“阿弥陀佛,你告诉贫僧,为何要听这个钟声?”

“我要认识一下它的声音。”小鹰真诚地说。

“认识声音?善哉善哉。普天之下,一切皆空,认识声音,有何所用?”老和尚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为了免除灾难,寻找和谐,让百姓生灵安享太平。”小鹰镇定而严肃地说。

老和尚听了小鹰的话,脸上露出神秘的一笑,“本寺寺规原是由我所定,此钟乃镇庙之宝,只能按时来敲,但你刚才一番短话,让我萌生敬意。好吧,小施主,贫僧破例给你敲一下!”

老和尚挽了一下袖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松开绑在敲钟长槌的粗绳子,用力地朝着大钟敲了一下。

“嗡……”一声沉闷的钟响在凤凰岭久久地回荡着。与此同时,小鹰手里的录音机已经把这一声全都收了进去。钟声过后,几个小和尚疾步跑来,见到老和尚先施礼后再问,“请问住持,出现了什么事吗,何以现在敲钟?”

哦,老和尚原来是净空寺的住持呀。住持眼睛微闭轻声回答:“今日破例本为人间百姓。去吧,去吧!”小鹰向老住持深深鞠了一躬便朝冯哥的车跑去。

刘婆婆和郭芬在净空寺的佛事活动也都结束了,走到寺庙门口的时候,她们又开始找那个斜眼的算卦人。那人却不在了,旁边有人告诉她们,算卦人由于有病不去医院医治,半月前已经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