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到山的那一头,一点点的沉下去,取代白天的夜晚悄悄来临,一点声息都没有。
自从逍遥七七离去,那名白衣女子临走留下的话一直在他耳边盘旋:“你的命还是留着吧,我救不了她!”
这仿佛是一道咒语,将这里所有人的心都紧紧绑住,听容浔说过,逍遥七七前日为救他散去功力,却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伏击,当时他已经将逍遥七七下葬,却不想那白衣女子居然将他救活。
那名女子明明是能救阮浓的,只是她不想而已。
独孤冥看似神游太虚,表情木讷,但是这些话他都听见了。
此时他抱着阮浓,静静的坐着,豁然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好像一直被凝固的灵魂突然间复苏。
独孤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是从他来到这里以来,除了呼吸之外,做出的唯一一次大幅度动作,接着他轻轻放开阮浓,俯身在她眉梢吻了一下。
稍微舒展了下胫骨,冰蓝色的瞳仁隐隐透着一股残暴,犹如一只嗜血的魔鬼在他身体悄悄复苏。
独孤冥前脚蹿出去,容浔后脚便已经发现。知秋在旁道:“他想做什么?”
容浔仰头看了看月色,轻轻叹息:“他想去杀一个人!”
“谁?”
“逍遥七七的师傅!”
逍遥七七起死回生,完全是靠那颗“赤血”,这说明白衣女子随身携带了,而且他觉得那女子身上肯定不止一颗,她这么着急带走逍遥七七,估计就是怕他们用强,看那女子步伐,虽然怀有绝世武功,可是她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与独孤冥麾下二十万大军相抗衡?
独孤冥不傻,他没有当场用强,是防止阮浓与逍遥谷结仇,他等白衣女子走远才动手,则是纯属各人想法,到时候逍遥谷想报复,也只会冲他一个人来!
容浔开始打心眼里佩服独孤冥了,在这么混乱的时期,他的思维还那么清晰,那么果断。
“那我们怎么办?”
“等!只有等了,等独孤冥凯旋而归的好消息!”容浔叹息道。
刚想转身,却见一个极小的身影朝这边飞快的奔跑,等近了才发现那是逍遥七七。
一阵风扫来,逍遥七七好像踩了风火轮一样从两人面前掠过。
容浔与知秋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去。
逍遥七七一进来立刻冲到阮浓床边,剧烈的喘着气,一边喘一边掏出怀里的布袋子。
他跑那么快因为袋子里的萤火虫有的已经死了,他怕自己跑慢了,萤火虫就全没了。
现在好像还来得及!
“阿浓……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礼物了……”逍遥七七手撑着床边,因为跑的太急,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汗珠像小溪一样划过他漂亮的脸蛋,落在被子上形成一块小湿斑。
“你不……说话就说明你喜欢了!”
逍遥谷的规矩是,喜欢一个人就去送她萤火虫,对方不拒绝,那就说明她也喜欢他。
逍遥七七每次送出去了,都被阮浓退回来。这一次,她再也退不了了。
帐篷里没有点灯,那绿莹莹的光亮异常醒目,逍遥七七迫不及待的往袋子里抓了一把,玉琢出的小人,摊开小手的那瞬间,掌上流光乍泄。
帐篷内,萤虫飞舞。
无数只萤火虫争先恐后的逃出袋子,一时间帐篷被点亮,眼前好像有无数星星在眼前飘荡。
容浔跟知秋看见这一幕,眼底有了片刻惊讶。逍遥七七哪里来的本事,捉那么多。
东恒听见声响也进来了,当看见那么多萤火虫聚拢在帐篷顶上飞舞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心头一股巨大的痛楚破茧而出,如此美丽的一幕,阮浓看不见。
如斯美景,却让人心头酸楚。
阮浓安静的沉睡,这好像是默认了她很喜欢他。
东恒沉痛的闭上眼睛,不去看床上的阮浓,自从阮浓生完孩子,他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很少过来看她,不是他不想,也不是孩子比阮浓重要,而是每看一眼就会觉得少一眼,他不想这么快的看完,可是不看,又怕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
西易依旧充当奶妈的身份,默默无闻的带着孩子,他将独孤双照顾的很好,而他仿佛用这种法子迫使自己不去想阮浓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
对于这点他们都没点破,可是今天,逍遥七七打破了这种局面,大家以为能骗过自己的时候,却发现,原来骗自己是那么的难。
阮浓真的要死了!他们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轮明月悬在头顶,冲散白日里的喧嚣,林子四周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独孤冥缓步走进树林,此时他一身孤煞,从不用兵器的他,此时却手握长剑,剑身寒光凌厉,惨白如雪。
他的眼眸比夜更深沉,幽幽透着一抹妖冶的蓝光,仿佛浩瀚的大海正在酝酿暴风雨之前的平静,随着他越来越快速的行走,眼底慢慢浮起一层惊涛骇浪。
他快速穿梭,沿途银剑划过的地方,立刻出现一道深刻的痕迹。
想救阮浓的最好办法便是杀了逍遥七七的师傅,从她身上拿到“赤血”。
独孤冥一路追赶,而谷南并未离开,仿佛正在等待什么,只是她等到的确实独孤冥满是杀气的剑。
两方交接,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预兆,独孤冥一见到自己的目标,立刻闪身过去,使出毕生最绝世的武功朝那女子袭击。
谷南一见独孤冥便知道他的想法,白绫如蛟龙般翻转,她反应的速度很快,却快不过独孤冥的心狠手辣,独孤冥招招致命,完全不留一点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