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脑袋,抽动着鼻涕,搂着拉拉。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惨淡的月光,才让我勉强看清点儿什么。
门被反锁上了。
灯被关掉了。
走廊中是爸爸歇斯底里的嚎叫,妈妈撕心裂肺的预算(每次我破坏点儿什么,他们都会这样)。
我缩着脖子,期待黑夜赶快过去。
也期望爸爸妈妈,赶快把今天的不愉快忘掉。
因为今天早晨刚跟妈妈说好,要购置一批漫画书,她答应明天就把钱给我。
也许没指望了。
我心痛地想着自己的不幸,不禁又恨起小骷髅来。
可黑漆漆的卧室里,实在不允许再想点儿什么可怕的事。就缩进被窝,打算将这个难过的黑夜熬过去,明天再做打算。
就在我迷迷糊糊地奔跑在梦中,与小骷髅搏斗,与爸爸妈妈吵架。
莲花把小诗,扔到了我的头上……
我正混乱不清地驰骋在,忧伤的梦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我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擦拭头上的冷汗。
“谁?”我脱口而出。
月光下,拉拉柔软的四肢,刚跳到壁板的台子上,悄无声息地盯着缝隙。
“过来--拉拉!”
拉拉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喵了一声,没动地方。
我跳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向拉拉。
“发现了什么?”我试着向缝隙里瞧,可什么也没看见。
缝隙里,突然“啪啦”一声。拉拉的尾巴在一瞬间直竖起来,发出一声惨叫。
我的双腿打着哆嗦,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许我昏了头了,竟悄声问道,“是小骷髅吗?”
因为我一直在想,明天该怎么对付,不会放过我的臭瓜头。
比起那么一个大坏蛋,小骷髅要好得多了。
至少它这么小,是不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威胁的。
我胡乱地想着,任汗水顺着脑门上流下来,盯着拉拉的一举一动。
因为缝隙内太黑了,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拉拉目不转睛地盯着缝隙,不时轻轻地抬起爪子举到空中,似乎想抓住什么。
“是你吗?”缝隙里没有回音。我的胆子渐渐大起来。
“丝丝!”可怕的声音又传来。
我向后一退,差点儿跌坐在地上,恐惧的绳索,在脖子上越系越紧--与其被吓死,还不如弄清楚小骷髅的行踪。
我迈着僵硬的步子,悄悄向缝隙靠近,仔细地听了一会儿。
丝丝的声音时断时续,时大时小。
我拿起台灯,打开开关,悄悄向缝隙凑过去。
刚开始,除了铅笔头、破字画、橡皮什么的,什么也没看到。就轻轻移动台灯的位置,将眼睛凑近。以便更仔细地找到小骷髅。
但就当我失望地以为,又是楼下的痨病病人在咳嗽。突然看到,在一层厚厚的灰尘下,出现一只颤动的小手掌。
“小骷髅!”我有点儿兴奋地叫道,突然对这只颤动的手起了怜悯之心。
拉拉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在不遗余力地尖叫。
“闭嘴拉拉。你会吵醒爸爸妈妈,又想让我挨骂?”
我的训斥毫无效果。拉拉的叫声更大了。
很快,走廊里就传来爸爸妈妈惊慌,又不耐烦的脚步声。
如果你们家里,也有一个总爱“惹事”的孩子,就能体会到,这种脚步声是什么节奏了。
我飞速溜到床上,搂着挣扎的拉拉。
“没什么,”我假装刚睡醒,“它自己在叫!”
门已经被爸爸打开。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揉着蓬乱的头发。
“赶快睡觉。如果我再听到什么吵啊,闹啊的声音,你们谁也别想睡觉。”
他燥动不安地抡着胳膊。
我真怕他扑到床上来,就马上将脑袋缩进被窝里。
“好啦,睡吧。别把脑袋藏在被窝里,经常闻屁味儿容易得忧郁症。”妈妈边打着哈欠,边关上了门。
我又被抛弃到黑暗中。
不过这次,没有大吼大叫,没有心惊胆颤,一直在想小骷髅,微微颤动的手掌。
它为什么会颤动呢?
生病了吗?
我马上骂自己是个大猪头,玩具怎么会生病?
但它会不会是个--具有什么法术的小精灵?被变成玩具?
我胡乱想着,一面担心地翻着眼皮,仔细听卧室内的动静。
丝丝声还在继续,很微弱。但听起来痛苦极了。
拉拉想挣脱我。
我用绳子拴住它的尾巴,将它固定在了床上。
“小骷髅?”我轻声呼唤着,想确定它是否还醒着。
这个可怜的玩具的安危,已经开始揪住了我的心。
它会不会受伤了?
摔断了胳膊或是腿?
因为我将它从七楼扔下去了!
我开始责备自己的狠心,更加担心小骷髅了。就悄悄跳到床上,想用台灯再去照壁板的缝隙。
可拉拉已经在开始低声呜呜,马上又要尖声大叫。
我只好放弃搜索,乖乖躺到床上去,开始琢磨拯救它的办法。
一整夜,我都做着帮助小骷髅的梦。
等到天快亮时,惊喜地发现,我的胆子竟然大起来。
并不害怕黑夜,更不害怕小骷髅。
等到妈妈把门打开的时候,离上学的时间很近了。我不得不赶快吃早餐,去上学。
救出小骷髅的计划,只有放学后才能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