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过其中的一把椅子,放在衣柜前有轻微划痕的地板上,又做出向两边倒的姿势。
最后,他又爬到椅子上,将放大镜对着衣柜上面的杂物,慢慢地扫视一遍。
莉琪好奇地跟着他的动作,看来看去,“发现了什么?”
“这是一个十分狡猾的人。”珊杜只自言自语似地咕哝了这句话,就跳到地板上,将椅子放回原位,走出起居室。
莉琪随后赶了过来,“你发现了什么?”
“能否去你表哥的卧室看看?”珊杜朝着走廊深处的几个房间走去。
“他一定希望,能找到陷害我的真凶。”莉琪几步赶到珊杜的前面,麻利地扑到走廊最深处的一扇门上。
但马上,就被反弹了回来。
“真是奇怪!表哥从没有锁门的习惯。”莉琪满脸疑惑,转身朝会客厅走,“奶奶那儿有所有房门的钥匙,我马上去拿来。”
珊杜站在走廊里等待。
会客厅里,传来争吵声。
“他只是随便看一眼。”莉琪委屈的声音传来。
“不行,你们太过份啦!”马先生嚎叫着,传来椅子倒地,杯子被摔得粉碎的噼啪声,“这件丑事,居然让三个孩子知道。又让他们在家里,胡作非为——翻找我们的房间,也就够了……我儿子可是清白得很!”
“谁都不能排除嫌疑。”珊杜走进会客厅,冷冷地说道。
让大家奇怪的是,马先生一看到他,居然顿时消散了怒气,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可是……你要是什么也发现不了?”他咕哝着。
“我并没有说要发现什么。”珊杜说,“如果您要证明,您儿子是无辜的,就打开房门,让我看一下。”
“说得有道理,马丁可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莉琪的奶奶站起来,从起居室里,拿出一串钥匙,交给珊杜。
马先生的脸色,倏地惨白。
珊杜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五个手指渐渐合拢成一个拳头。
但马上,他像要掩示自己的失态似地,坐在了椅子上。
珊杜走进了马丁的卧室。
这个房间里的摆设都非常整洁,无论是衣服还是鞋子,都有序地放在该摆放的位置。
除了一本打开在桌子上的故事书外,所有的文具,都整齐地躺在写字台上、书桌上。
床角下的一双拖鞋,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墙上贴着C罗和贝克汉姆的海报。
珊杜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
同时,还非常谨慎。
卧室里,保存的最仔细的,应该是马丁的鞋子。
他的各种各样的增高鞋,全都装在鞋盒里,整齐地码在床下。
每一只鞋盒上,都有用记号笔标志的颜色和牌子。
“我表哥可不会拿那些珠宝,”莉琪拿起写字台上的一张纸条,“看!这就是他修自行车的票据,昨天才取回自行车。”
珊杜接过票据,迅速记下了上面的地址。
他走到书桌旁,那本打开的书,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本关于介绍特工的小说,是讲述俄国的“克格勃”特工组织的一些秘密行动,和他们使用的各种工具的书籍。
克格勃是一个凌驾于军队和政府各部门之上的,严密的特工组织,拥有庞大的特工群体,先进的武器、监控设备。
是世界上最大的,搜集秘密情报的间谍机构。
所有的书籍,关于介绍克格勃,都会出现互相暗杀、窃听国家高级领导人的机密,以及军事行动。
还有各种神秘的,用于特工作案的特殊武器。包括遇到重大危险,无法脱身时,衣领上以及袖口处,可以马上毙命的氢化甲毒药。
珊杜曾经一度痴迷这类小说。
他对凡是出现在,书本上的特工秘密武器,无所不知。
现在,又突然记起了几年前,自己非常痴迷的一项实验。
刚才在浴室里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马丁也有这样一本特工档案。
他飞快地在目录上,扫了一眼,显影水几个字映入眼帘。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马先生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走了进来。
他一脸为难的表情,似乎想说出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就又将一双眼睛瞪圆,盯着珊杜。
“你看完了没有?”他气乎乎地吼道,音调里有点儿发颤。
珊杜马上放下书,走了出去。
“等等,你发现了——什么?”马先生嗑嗑巴巴地问道,想用胳膊拦住珊杜。
“我只是觉得,那本介绍特工的书,非常好看。”珊杜走了出去,“我也喜欢克格勃。”
“大伯真是奇怪啊!”随后追上来的莉琪,一脸慌惑,“我刚刚看到,他的眼睛里全是惊慌,在房间里飞快地转来转去,就好像我们偷走了表哥的什么东西。”
“当然!”珊杜咕哝着,又嘱咐莉琪,不要将今天晚上的谈话透露出去。
莉琪满口答应。
会客厅里一直很安静。
刚才还争论不休的儿媳们和兄妹俩,自从带过珊杜回到自己的房间,就都一付心不在焉,和和气气的神情。
偶尔,彼此悄声探询,对方都受到了什么样的搜查和盘问。
没人顾得上再理会,还在不断提问的杰西。
尴尬的杰西,只好收起笔记本,等待珊杜出来。
三剑客与莉琪一家人告别。
“你认为——谁有可能是偷拿珠宝的人?”莉琪的奶奶很痛苦说出这句话,打心眼儿里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
“真相很快就会调查清楚,”珊杜说,“我想,也许不是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您。”
他不顾身后的唏嘘,和一脸莫名其妙的维森与杰西,走了出来。
5苏茜女士进入典当行
“嘿!你刚才的话,真是够怪的。”杰西拉住珊杜的胳膊,“那么,你认为这个人会是谁?而且,还会主动承认?”
“你们先说说,今天晚上的收获。”珊杜不露声色地问道,眼睛警惕地盯着街道上,零零星星的人影。
“我一直注重确凿的证据,”杰西一脸严肃,“可不像你,总喜欢自己推理,乱下结论。”
终于说出自己的看法,杰西觉得一身的轻松。
整个晚上,他就感到珊杜一直凌驾于自己之上。
甚至抢占了全部的风头。
可珊杜听了指责,不但不生气,反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这可把杰西气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查不出真相,我们的名气可全就被你毁了。”维森也追着珊杜,叫道。
珊杜微皱眉头,一脸的不耐烦,眼睛却分外敏锐地扫视着,街道上的各个胡同,和人行道、马路、店铺。
直到离开这片街区,他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仿佛刚才一直在梦中与两个搭档说话。
他放慢了速度,最后,将脚踏到地上。
维森与杰西也停下来,一脸迷惑地盯着,表情古怪的珊杜。
珊杜的脸,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嘴角上扬,胜力的姿态高旋在头顶。
“我并没有发疯。”他马上挥起双手,做了个自己完全正常的手势。
杰西与维森,都侧歪着脑袋,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等他继续解释下去。
“刚才,你们没有发现那个马丁吗?”珊杜勾住杰西的肩膀,一脸神秘的微笑。
两个人恍然大悟,顿又陷入云雾之中,纷纷摇了摇头。
“他其实早就回来了,但一直藏在大街对面,一个报亭旁边,翻看着什么杂志。发现我们出来,就一直盯着我们。”珊杜说,“他现在,应该到家了。”
“你怀疑是他?”杰西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疑惑,“可我刚刚在莉琪家里,发现苏茜女士和楚菲女士好像都有嫌疑,马先生和马女士也不例外。”
“是的。”珊杜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家,过五分钟之后,就返回到莉琪家的那个小区。苏茜女士今天晚上,肯定会出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维森惊讶地喊道。
“但她可跟本案,完全没有关系。”珊杜说,“我要证明我的猜测。”
“什么猜测?”杰西好奇地问。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珊杜说。
“我到最后,简直无法记笔记了。”杰西想起刚才的情景,还一脸懊恼,“他们乱糟糟地挤在一起,不是互相指责,就是互相推卸责任,总把自己说得非常清白。根据犯罪心理学的研究,这无法不让我怀疑。”
“往往,许多侦探就是因为这个,才错过发现真正罪犯的机会。”珊杜一脸嘲弄地撇着嘴角。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杰西带着气愤地说,“那就说清楚,谁是真正偷拿珠宝的人。”
“让真凶无处抵赖,我还需要莉琪的帮忙,也需要亲自跟踪那个狡猾的人。”珊杜说,“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也许永远不会被公布。但这几天,你们会听到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珠宝失而复得。”
“你是说,珠宝并没有丢,还在起居室里?”杰西提着嗓子,追问道,被珊杜摸不着头脑的话,彻底激怒了。
他觉得,有必要与珊杜来一场辩论。
让他改掉异想天开的毛病,更改掉总喜欢高居人上,不可一世的姿态。
杰西觉得,他傲慢无礼,虚荣心强,嫉妒心更重,为了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场合,享受奉承,是不在乎过后招人耻笑的。
但珊杜并没有容他将这些话讲出来,已经跳上自行车,又疾如闪电地朝莉琪的奶奶家的小区扑去。
“走!看他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维森眯着眼睛,一脸的轻蔑。
似乎等待着珊杜出丑。
杰西则心事重重,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却又无法抓住,这个神秘线索的头绪。
但他意识到,珊杜有着绝对的聪明才智。
并且,现在要去的地方,肯定跟以后案情真相大白有关。
到达莉琪的奶奶家的小区外,三剑客进入了对面的一家快餐店,随便地吃了点儿东西。
每个人的餐盘里,还剩下一些食物,大家就发现,从小区里走出行踪诡异的苏茜女士。
她的脸,在路灯的照耀下,十分苍白,眼睛提防地在马路上看了一圈之后,就伸手拦过往的出租汽车。
她的肩上,挎着一个方形的便利袋,也就是能塞下许多东西的普通购物袋。
因为这条街并不很繁华,而且,时间已近九点钟,现在并没有空车经过。
她回过头,向小区里看了一眼,就飞快地横穿过马路。
打算走到另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打出租汽车。
杰西与维森瞪大眼睛,盯着珊杜,钦佩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来不及说什么,飞快地付了餐费,冲出快餐店,推着自行车,从后面紧跟着苏茜女士。
刚开始,她还一脸的谨慎和慌慌张张的神情。
可是,走得离小区越远,她越放松下来。
直到融入到繁华街市的人群里,她耸了耸肩膀,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了点儿什么,就又伸手打出租汽车。
“去旗花街211号。”
离他很近的杰西,听到了这句话。
出租汽车开得很快,一眨眼,就扎进车水马龙的街中央,消失在众多的出租汽车中。
三剑客跨上自行车,飞快地顺着小胡同抄近路,向专门经营古董字画生意的旗花街冲去。
到达旗花街211号,正好看到苏茜女士下了出租汽车,神神秘秘地进入了一家主要经营字画,又收购古玩的店铺。
“现在你就说说,你是凭什么分析到,苏茜女士会在我们离开后,马上要出手一些东西的。”杰西将脸,转向珊杜。
“你们忘了,那两幅袖珍字画了吗?”珊杜麻利地将手,插进口袋里,掏出袖珍望远镜,向店铺里望去。
“可莉琪的奶奶,并没有说它们丢失了啊!”杰西叫道,“她说她总是丢三落四,头脑不清,连自己少了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她连自己少了什么都不知道。”珊杜毫无感情地重复着,依旧盯着冷寂古旧的店铺。
“但光凭这一点来说,另一位儿媳和兄妹俩,都有嫌疑。”杰西不服气地说道。
“但他们谁也没有,在我提出要搜查房间的时候,显出惊慌。也没有提出,去卫生间晾衣服。”珊杜说,“莉琪告诉我,她去找苏茜女士的时候,苏茜女士并不在卫生间。而是从她自己的卧室里出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给了莉琪十元钱。”
珊杜又说,“如果她不是,怕我看到什么东西,是不会冒险回去的。”
“她就是偷盗珠宝的人?”维森说,“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冲进去吧。”
他的鲁莽,换来了珊杜的嘲笑。
维森满脸通红,“那你说说——她偷了那两幅袖珍画?”
珊杜将望远镜,递给了维森。
维森刚捕捉到店铺里的情景,又一脸惊诧地,将望远镜递给了杰西。
两个侦探同时喊道,“你是根据什么知道,她偷拿了袖珍字画,而不是珠宝?”
“在我进入她的卧室的时候,她一直显得惊慌。还悄悄将一只画笔,踢进了写字台底下。”珊杜说,“她十分喜爱舞文弄墨,房间里,有许多地方都有墨迹。可是,她却刻意隐瞒这一点。如果不是她偷拿了那两幅袖珍画,而是珠宝的话,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他又说,“她利用了莉琪的奶奶的年老忘事。而且,知道她喜欢去女儿的房间,每天晚上无一例外。她十分钟爱字画,经常去起居室观赏,时间久了,就动起了心思。趁着有一天无人之机,进入起居室,不巧撞到了莉琪。”
“你仅仅因为这些,才分析出来的?”杰西一脸的不以为然。
觉得珊杜之所以猜对,完全是撞上了运气。
“我跟你们说过,你们是用眼睛看,而我是用心观察。”路灯下,珊杜的脸上,覆着一层阴影,他的嘴角斜翘起来,“在我进入苏茜女士的卧室的时候,她曾经对我说,她的先生不在身边。她喜欢逛街,也就是消费了。她还对我说,她有一些挣钱的买卖,好像在极力向我证明,她的生活条件十分优越。”
“但她竟一时间,紧张得说错了话,”珊杜说,“她精心编织的谎言,马上就被我揭穿了。”
“她说了什么?”杰西眯起眼睛。
“她说她的挣钱买卖,就是网上店铺。”珊杜说,“可她的卧室里,根本就没有电脑,而她又没有自己的公司。她是在哪儿经营网上店铺呢?她只是在情急之中,随便拿几句话搪塞我,引开我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思考这件事情。”
“看来,她当时真是慌乱透了。”杰西握住珊杜的一只手腕,“真有你的!这一次,你彻底赢了。至少是今天。”
“我所希望的,是彻底将你打败。”珊杜麻利地跳下了自行车。
这时,杰西与维森才发现,苏茜女士已经走出店铺,又上了一辆出租汽车。
“去店里瞧瞧。”珊杜推着自行车,走在最前面。
杰西与维森,紧跟在后面。
店铺里与古董一样老朽刻板的老板,满面生辉,正洋洋得意地用放大镜,观看两幅十分精巧的袖珍国画。
看到有人走进来,他先是吓了一跳,想飞快地将画收起来。
可当看清三个少年,脸上马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继续盯着手中的奇作。
只是用眼梢命令,旁边擦拭铜镜的一个店员,让他把三个人“请”出去。
珊杜只是匆匆地在店铺里看了一眼,就听从店员的轰赶,走了出来。
“你刚才进去看什么?是为了确定那两幅画,是否真的出手?”跟在后面的维森问道。
“我只是看,这里是否有珠宝首饰什么的。”珊杜继续朝别的店铺走去。
“你认为,偷拿珠宝的人,也会来这些地方出手?”杰西问道。
“这要看,拿到珠宝的人,是否知道它们的价值。”珊杜说道,“不过,我认为,他肯定是在这些地方将珠宝出手的。既然莉琪都知道,那是几件十分珍贵的古董,那个偷拿珠宝的人,也一定知道。”
“现在,我们要确定,这里有几家收购珠宝的店铺。”杰西微微一笑,看向珊杜。
他知道,珊杜一定是这个想法。
“那我们还等什么!”
三剑客分别规划了自己要探察的店铺,并且,在外面编好了一套台词,说是有珠宝要出手。
同时,珊杜还让杰西与维森注意听,每一个店员,或每一个老板所说的话。
也许会有重要的线索发现。
一个小时以后,疲惫的三剑客,返回到街口汇合。
大家各自报出,自己的调查结果,发现只有三家收购珠宝的店铺。
同时,维森还透露出一条重要的线索。
他听到有两个年纪轻轻的店员嘀咕,说最近的运气真是好,又要接到一大单生意。
而且,又是一个,手头的货源来路不正的“小朋友”。
最后三个字,也许是行话,也许只是嘲笑一脸稚嫩的维森。但也说明,这家店铺,最近曾占了很大的一个便宜。
这一点,使三个侦探兴奋万分。
可以肯定,在最近几天内,有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少年或者是小孩子,出手过珍贵的珠宝。
也许正是他们要寻找的人。
6特工显影水
回去的路上,杰西紧挨着珊杜。
“你现在怀疑,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马丁干的?”他边思索着,边问珊杜。
珊杜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