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金色的大狗身边,可可和赛西本来打算慢下来,歇口气,看看它到底把他们领到了什么地方。
但大狗看到他们冲了上来,又站起来,钻进胡同,向里面狂奔。
“这鬼东西,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赛西害怕地问,跑得心慌气短,“你真相信它会告诉我们邹亚的秘密?”
“跟着它,准没错儿。”可可拉住上气不接下气的赛西的胳膊。
两个人气喘嘘嘘,连跑带爬地跟着,不时也停下来等一等他们的大狗。
当又拐了两个弯儿,大狗不再前进的时候,他们吃惊地发现,它竟把他们领到了地铁站前。
“你要带我们坐地铁,还是要在这儿等某一个人?”赛西一个激灵,紧张地左盼右顾。
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又继续盯着端坐在阶梯旁边的金色大狗。
“也许它真是要带我们坐地铁呢。”可可神情严肃地说。
“你相信一只狗会坐地铁?”赛西的下巴差点儿笑掉了。
“在德国郊区,有许多流浪狗。它们都是在早晨就乘地铁进市区,在那儿的垃圾桶,或是公园里、饭店前,找食物。晚上再搭地铁回郊区睡觉。”
赛西撇撇嘴。
“在有些国家,还有会搭公车的猫呢。这可不是稀奇事。”
赛西还是不相信。
可可只好让他注意金色大狗的举动。
大狗已经走到滚动电梯旁边。
它半蹲半坐,集中注意力,眼睛随着滚动的电梯移动,看准时机,跳了上去。
“真不可思议。”赛西一脸怪相。
“汪汪!”大狗回转头,将又大又肥的嘴巴搭在一个阶梯上,冲赛西和可可呜咽。
“它是叫我们也下去呢,这真是有意思的事。赶快跟上去,也许会发生令我们非常感兴趣的事。”可可说。
“但愿它不是魔鬼。”赛西按住微微抖动的双腿,迈上滚动电梯。
下了电梯,大狗一面回头看赛西和可可,一面向地铁站跑去。
正好有一趟地铁经过。
“快点儿。”可可冲落在后面的赛西挥手。
赛西不情愿地跑上前去。
大狗回头冲赛西和可可呜咽两声,冲到地铁最后一节车厢,在车上的人下完的瞬间,就跳了上去。
赛西和可可也挤上这一节车厢。
进到车厢里,大狗选了一个拎着菜篮子的老妇人的脚旁,蹲下来。
刚开始,它很老实,像个按时上下班的人一样,盯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广告牌子。
可没过一会儿,它的鼻子就不老实了,悄悄移向老妇人的菜篮子。
它好像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鼻子却在飞快地抖动着,一只眼睛也悄悄斜向菜篮子。
当它发现,老妇人没有注意它,就飞快地叨起一根肉肠吞进了嘴巴里。
紧接着,它昂首阔步,走向赛西和可可,在他们的腿边靠下来,闭上眼睛打盹儿。
“我真不敢相信。”赛西的嘴巴张得不能再大,“它居然敢偷吃东西!而且看起来,比一个职业小偷的身手还要麻利。我真要重新认识它啦。”
“如果不想惹麻烦,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可低声说。
赛西本想再说点儿大狗如何老练之类的话,也只好闭上嘴巴,准备到下车时,再痛痛快快地说一顿。
他已经幻想着,收养这只狡猾的大狗。
让它去对付刁钻的露斯先生——
金色的大狗一直眯着眼睛。
等到睡了十多站,而且马上就已经要到终点了,它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
“真是个怪物。”赛西连连感叹,也和可可走到门口。
大狗又贪婪地盯着老妇人的菜篮子看了一会儿,但它没有再去冒险。
也许老妇人直到吃过晚餐,也弄不清楚,她买的肉肠是被谁偷走了,还是落在了超市的收款台上。
下车以后,金色的大狗熟练地带着赛西和可可,走出地铁站。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又窄又凌乱的步行街。
街道只有七八米宽。
在街道两旁摆满了洋货、瓷器、小手工,最多最耀眼的就是丝绸。
这条街,又老又旧,两旁都是仿古建筑。
有许多房子,也许是很久已前的古代一直延续下来的。
青色的砖,红色的瓦,棕色的木楼,小块的五彩的玻璃,即使有一层层、一撂撂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也难以遮挡诡异又古老的街市渗透出的神秘色彩。
这条街市可可非常熟悉,他经常与外婆穿梭在其中。
他愣愣地站在地铁出站口,想不透金色的大狗为什么要带他来这儿——来外婆曾经无数次带他来游览的古老街市。
这就是外婆经常做旗袍的丝绸街。
老裁缝的服装店,就隐藏在其中的一个角落里。
“它带我们来这儿干什么?”赛西满脸疑问。
“也许秘密就在这条街上,还是先跟它去看看吧。”可可快步朝大狗走去。
金色的大狗已经钻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它好像对这条古街非常熟悉,在人来人往,几乎连站立的空间都没有的街市上,它却自如地穿梭其中。
“也许会遇到什么危险呢!”赛西说,“我总感觉这里怪怪的。而且,老帕先生如果知道我今天回去晚了,等待我的——真不敢想象——”
没等赛西再罗嗦下去,可可就抓着他的手,向人群里冲。
因为人太多,街道拥挤不堪,他们没有留意身边的景色,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停在了一个古朴的小院前。
这座院落,可可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个面容枯槁的老裁缝的店铺。
不等他和赛西有什么反应,金色的大狗已经顺着铁门底下的洞眼,钻了进去。
门里一声响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这真是一只成精的狗。”赛西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认为,这只大狗简直比露斯先生还要精明。
可可想进去,却犹豫不决。他知道,老裁缝一般在这个时间里都是在家的。
而且,外婆每一次来做旗袍都赶在这个时候。
铁门底下的门洞,也很怪异。
如果院子里没有猫或者狗之类的动物,是不会有这个小门的。
这只大狗就是老裁缝的宠物吗?
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它?
可可抓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汪汪!”大狗又开始拉他的裤角。
可可害怕被院子里,也许还不知道自己来到他门前的老裁缝发现,只好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铁门被跟在身后的赛西又轻轻挂上。
如果真遇到危险,他们只要一撞门,就能冲出去。
而外面如果有谁来做衣服,也无法进来。
回转身,可可和赛西面对眼前的小院,腿都有点儿抖。
小院里种了几棵柿子树、几棵苹果树,还有一些玫瑰花丛。
正好可以把两个人隐藏起来。
院里的房子一共有七八间,并没有任何裁缝店的标志。
因为这里只做旗袍,而做这种衣服的人都已经年近古稀了,已经做了几十年,并不再需要广告牌子的指引。
金色的大狗向小院右侧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通道跑去。
这条通道可可并没有注意过,但害怕老裁缝会突然钻出来,他们飞快地冲了进去。
向前走了十多米,大狗钻进一扇小侧门内。
赛西跑到门前,停住脚步,也扼住可可推门的手腕,“也许这是一个陷井呢。一只狗,怎么能让人信任。”
“别总是疑神疑鬼,我看这里面大有秘密。这个小院,我经常来。”
“你经常来?”
“这是一个老裁缝的院子。”
赛西还要再追问下去。
但可可拉着他,马上钻进了小侧门内。
进了房子里,赛西和可可都吓了一跳。
里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家具、青铜器、木盆、陶瓷,还有各种各样的面具、盔甲、破铜烂铁、红木家具、西洋镜。
总之,简直就像是一个旧货市场。
在这拥挤不堪、狭小的空间里,墙壁上还挂满了山水画、油彩画、抽象画、国画、壁画,都被裱糊过,装饰过。
每一幅都渗透出古香古色的韵味儿,让人分不清是临摹的还是真品。
“简直跟老帕先生的旧货店一个样儿!看来,这个小院的主人,还是一个古董商啦。”赛西兴奋地跑上前,因为平时受老帕先生的熏陶,他对这些古董研究得也是入木三分。
“我从未听外婆说过,老裁缝还有这个爱好。”可可摇着头,满脸疑惑。
“也许外婆也不知道呢。她的画,画得非常好,也许也为老裁缝画过肖像。”
可可没有说话。
最先钻进房子里的金色大狗,已经开始在家具与古怪的装饰品中间穿梭,不时被一个古怪的陶瓷吓得一激灵。
“这里有多少藏品是真的?”可可问赛西。
他知道赛西对这个非常在行。
“嗯——看,”赛西指着一副带着青铜锈的铠胄说,“这一套盔甲,应该是很久很久已前的了,也许是一两千年。而且,它还不是中国的。”
“仔细分析一下,拥有这些古董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老裁缝,将这间屋子转租给别人了呢。”
“应该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他简直比老帕先生还要厉害。”赛西说。
可可走到大狗身边,抱住它跳来蹿去的身子,低声问,“我想你叫我们来,并不只是单单地看这些古董。纸条上的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令可可失望的是,大狗身上,已经没有领他们来时的机灵劲儿了。
任他怎么问,它都是木纳地盯着询问者。
可可只好自己另想办法。
“赶快找找看,大狗不会无缘无故,就将我们往危险的地方领。况且现在,它还没有大吼大叫,让人来抓我们。”可可对赛西说。
“要怎么找呢?我们有什么线索?除了那个古怪的符号。”赛西无可奈何地说。
“如果真是邹亚,他一定想急切地向我们透露什么。千万不要错过,赶快找吧,也许危险会随时迫近。”可可说。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他们焦急又没有目标地东翻西找,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大狗自顾自地,灵巧地穿梭、嬉戏在众多的古董中间,完全不理会满头大汗的赛西和可可。
他们在阴沉的房间里绕来绕去,越绕越失望。
“也许再这么找下去,耽误时间,就是不被房子的主人抓住,我也要被老帕先生——”
“听!”可可突然紧张地瞪大眼睛,耳朵侧向小院通向这间房子的通道。
狭窄的通道里,传来卡踏卡踏的脚步声。
脚步声杂乱,不像是一个人的。
“准是有人来啦,会不会是这只大狗把咱们出卖了?”赛西慌乱得直打哆嗦,想抓住大狗踢上两脚。
“赶快藏起来。”可可着急地喊道。
可往哪儿藏呢?
整个房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破铜烂铁、小玩意儿,很难找个藏身的地方。
赛西和可可发疯了似地,在房间内跑来跑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可怕的声音。
“王子,快藏进柜子里。”房间里,不知在哪个角落,传来轻轻的命令声。
赛西和可可面面相觑,差点儿嚎叫起来。
这个堆满古董的房间里,有一个王子?
他是人是鬼,藏在哪里呢?
正在两个人全身颤抖,心慌意乱之时,金色的大狗麻利地蹿进了一套老旧的红木家具后的棕色小柜子里。
“原来王子就是这只大狗。”赛西吁了一声,但他马上又紧张起来。
是谁躲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命令大狗王子?
古董堆里又轻轻传来,“赶快藏啊,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快,你们钻进那两套盔甲里,快!”
虽然赛西和可可又惊疑又害怕,但因为脚步声马上就走到门口了,他们来不及考虑,叮叮当当地套上了高大、笨重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