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
泰奥多,原谅我,昨天晚上我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当我走进那个房子式的建筑里,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古墓。
里面有石头的床、桌子、椅子,上面镶满了宝石。
地上有精美的但已经显得陈旧的毯子,墙上有一些古怪的壁画。上面的字我不认识,画中的人穿的服饰,我也从未见过。
这个古墓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但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我猜测,也许就是那几个逃跑的怪人留下的印迹吧。
对于那几个鱼尾人,我猜测是美人鱼。
但是也不敢确定。
毕竟洞里的光线太昏暗,那些人消失的又那么快,有一瞬间,我竟怀疑自己看到的是魔鬼的幻影。
我坐在石桌子上歇了一会儿,同时盯着黑幽幽的水面,害怕那些家伙们会随时蹿出来。
我也在古墓四周打量,发现在古墓里面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摆着一个大盒子。
盒子是木制的。
仔细看,我才发现,这是一具棺椁。
样子与埃及法老的棺材差不多,就是上次我们在博物馆里见到过的。
这具棺椁上绘着精美的图案,是一个躺着的人。
但上面的花纹有一些腐蚀了,我分不清是一个男人还是女人。
我又在四周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什么吃的,也没有见到那几个鱼尾人。就急匆匆地顺着来时的通道,返回到果树下。
出来的时候,我才想起刚才吃了那一大堆叫不上名称的果子。
而且,没有被毒死。
我就又摘了许多,拿回到海边的那棵椰子树下。
吃饱喝足以后,我躺在沙地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几天以来,那种因为绝望而昏死似的睡眠已经消失了。
我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那几个奇怪的鱼尾人,和那口精美古旧、油漆有些脱落的棺椁。
我记得那一口棺椁,是漂浮在水上面的。
如果能将它移出来弄到海滩上,再经过加工修理,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一条船,划回到军营的小岛呢?
那至少要比筏子安全得多。
至少不会受到,凶猛海鱼的攻击!
也可以储存淡水、食物,和几件我的衣服什么的。还可以拿一些古墓里的宝贝,不但能卖个好价钱,也可以证明我来过这个荒岛!
我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直到困倦得再也睁不开眼睛,才沉沉地睡去。
等到今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被海鸟惊醒,向那个神秘的洞穴里赶去。
我现在的心情,要比昨天忐忑得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惧怕那几个逃之夭夭的怪影。
但经过那条狭长的通道,我并没有看到那些长着鱼尾巴的人。
那盏灯还亮着,但却摆放在海水中的一块凸出水面的大石头上。
看来,昨天晚上,他们又返回来了——
我本想撒腿就跑,以免他们发现我没有任何威胁,会从水里钻出来把我拉下去。
可我又想,如果做不成一条船,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毙命。
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呢!
我耐着性子,忍着头发在一根根竖起——这时候,一滴从岩壁上滚落下来的水滴,也会让我心惊肉跳,浑身发抖。
我跳到放着灯的石头上,将玻璃罩灯拿下来,提在手里。一面防着黑暗中随时会出现的危险,忐忑不安地朝着棺椁接近。
将提灯放在一旁的一个石头台子上,我就抽出匕首,试着撬开棺椁的盖子。
盖子四周,封着一层锡。
它们是溶成液体的时候被浇上去的,与盖子四周的缺口融合得完美无缺。
很难将匕首插进去。
可我鼓励自己,千万不要松懈、不要放弃,如果得不到这个棺椁,就无法离开这个荒岛了。
水面上,不时有古怪的响声。
也许是一只水老鼠经过;
也许是一条小鱼。
可我总以为是那几个长着鱼尾巴的人,吓得心脏都差一点儿跳了出来。
在这种害怕又好奇的心境下,我胡乱地在棺椁的盖子上乱抠。突然——感到刀尖掀入了一条细缝里。
我找到了打开盖子的缺口,就小心翼翼地将刀尖围着棺椁转一圈,将锡轻轻地抠掉。
但在贴近石壁的那一面,我无法踩着水面过去。
只好心惊胆颤地跳入水中,试图游到棺椁的另一面,将锡去除。
我提着灯向水里照,没有发现章鱼。
我想也许是水深的缘故,就又用棍子向水中搅了搅。
水不是很深,里面好像有水草之类的东西,但只要没有那几个可怕的鱼尾人就行。
我跳进了水里。
水不深,没到我的腰际。
刚开始,我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
但向前走了几步,刚想找准位置将盖子上的锡去除,就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给套住了。
我惊恐万分,爬上岸来,想看看脚上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颗白色的骷髅头,映入到淡淡的烛光中。
它正巧卡在我的脚掌中间。
我吓得浑身乱颤,感到头发都竖了起来。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死在水里的呢?
是一个盗墓者吗?
是大章鱼吃掉了他,还是那几个鱼尾人?
我顿时感到头晕得厉害,心脏也跟着抽搐,想马上逃出去。
可一想到也许以后进来的时候,会有更多的危险,或许油灯里的油用完了——那我真就是一丁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我警惕地盯着四周的海水,耳朵提防着哪怕是蚊子的叫声,用力拔出脚下的脑壳。
又一股作气地跳入水中,什么也不去想,硬着头皮将棺椁另一面的封锡去掉了。
之后,我跳到岸上来,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将盖子掀开。
也许是长期浸泡在水中的缘故,盖子似乎与棺椁合而为一了。
我怎么用力,也打不开它。
可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不住地告诉自己,打开盖子我就有救了,要抓紧每一秒活命的机会。
直抠得浑身大汗,棺椁已经有几处被我划出很深的口子,才感到盖子稍稍地松动一些。
我将刀尖全部扎进盖子的缝隙里,使出浑身力量,向上一撬,一股清香味儿溢散出来。
棺椁的盖子被掀开一条细缝,里面顿时射出绿莹莹的光芒。
棺椁里,怎么会有亮光呢?
难道我遇到什么稀世珍宝了吗?
我用力一掀,盖子被打开了。
可就在打开盖子的刹那,我马上就后悔了,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
并且像猴子似的疯狂地蹿到一边,又呜呜地喘着气,毫不停歇地爬着水中的石头,一个跳过一个,向来时的通道口冲去。
一面回头,看身后是否有魔鬼追上来。
直到躺在洞穴外的树下,我的眼前,还是那一个恐怖血惺的场面。
棺椁里哪是什么死人——分明是一个满嘴流血,脖子上全是血口子,指甲被掀掉淌着鲜血的女魔鬼。
她的眼睛张得大大得,似乎一直在棺椁里听着我撬盖子的动静,准备在我打开盖子的刹那,扑上来,要了我的命!
我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没有被她追上。
接着,就哆哆嗦嗦地爬了回来,把这个恐怖的遭遇告诉你。
我现在敢发誓,就是饿死在岛上,也不想再去那个恐怖的地方了——
5月3日
也许是因为前天受到了惊吓,昨天一整天,我都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再加上这几天我没吃什么东西,身体已经非常虚弱。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要了我的命!
今天早晨,直到乌云后透出淡淡的阳光,我才摇摇晃晃地坐起来,随便地在海滩上捡了些牡蛎吃。
又到我一直喝淡水的地方,找了点儿水喝。
肚子里有了点儿东西,我才感到踏实一些。并且,能支撑着久坐,看海上的风浪了。
这时候,我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似的。
甚至比它还要可怜!
它至少可以在垃圾桶里翻些食物;在大街上随便的什么地方睡觉;
可以闻汽车的尾气;可以嗅菜馆里的油烟味儿。
可是我能干什么呢?
孤独就足以杀死我了!
我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又气愤,又绝望。那几只该死的山羊又不远不近地盯着我,发出咩咩的叫声。
我现在才发现,它们简直比乌鸦还要令人讨厌,会预示可怕的灾难。
因为,我预感自己已经活不过两天了。
求生的欲望,又在我的脑海中蠢蠢欲动,不禁又想起棺椁里的画面。
可以确定的是,那一个女魔鬼并没有追出来。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一个魔鬼的话,会不追出来,让我轻而易举地逃掉?
我回忆着——虽然当时逃跑的速度飞快,可因为紧张和害怕,连连翻着跟头,经常滑倒在水中,速度还不及平时慢悠悠地走过去。
她要是想追我,不会追不上。
但如果她不是魔鬼——又是什么呢?
那些长着鱼尾巴的人,知道她的可怕面目吗?
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女魔头是否仅仅只是一具死尸?
我闭起眼睛,忍着恐惧,又让那一个画面从脑海里闪过。
有几个疑点暴露出来。
她的脸色虽然红润,却满是鲜血,脖子上有抓痕,手指甲都脱落了,血淋淋的。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考古记载。
经曾,某一位科学家打开某一具棺椁时,出现过这种情况。
据记载,那是一个古代的贵族夫人,因为某种急病忽然死去,被匆匆下葬。
但她在棺椁入土之后,又醒了过来。
棺椁里空气稀少,她因为难受而挣扎,把脖子和脸都抓破了。手上的指甲盖全被掀掉。
而且,在死后,她的脸永远地停留在了双眼圆瞪,大张着嘴,狰狞可怖的那一个瞬间。
虽然几百年过去,开棺的时候依然如此。
仔细回想——我看到的女魔鬼,与历史的记载非常相似。
可虽然这么想,我还是十分害怕,甚至以为自己是世上倒霉的人,居然能撞上真正的魔鬼。
我就又折磨了自己好几天。
直到再也忍受不了孤独,就又冒险进入了那个洞穴里。
让我惊讶和恐惧的是,那盏灯,又被挪了地方。
棺椁的盖子也被盖上了。
只是,这两次进入,我都没有看到鱼尾人。
也许他们在我初进入洞穴时,就发现了我,逃跑了。
但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是棺椁里的女魔鬼自己出来,四处走动,将灯提来提去——
幽灵的形象又让我浑身发烧,晕头转向,嘴里好像填了满满的盐粒般口渴难忍。
可我警告自己,如果这次不把棺椁弄出去,以后准没机会了。
我只好又冲到棺椁前,飞快地打开了盖子。
棺椁里,还闪着莹莹的绿光,那个女魔鬼大变了模样。
她的红润的脸不见了,被一张黑漆漆、皱巴巴的骷髅头代替,散发着一股臭味儿。
女魔鬼的双手也变成了焦黑色,肌肉都被空气分解了。
好像刚死了几天的尸体一样。
看来,我遇到的并不是魔鬼。
而是与那个贵族夫人一样,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
我舒了口气,试着推动棺椁,惊愕地发现它没在水中的四个底角上,居然分别系着一条胳膊粗的铁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