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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特色 美味(2)

看完,也一头雾水。总之,自己不是中医。认识了也没用,就不求甚解。糊里糊涂地相信它对身体好就是了,不然怎么卖得那么贵?当今已经有人炒货,好的一两可卖到八千多块,最便宜的次等货也要一千多,比燕窝还要贵几倍出来。

家里存了一些,放进冰箱里。怕坏,怕发霉,好好的东西,就那么白白浪费。这一放也不知道摆了多少年,偶而抓一把去煲肉骨茶,汤喝清光后还把冬虫夏草捞出来细嚼,以为这一来才有效用,但也不觉身体好到哪里去。

日前和查先生吃饭,查太拿了一根小茶匙掏出粉状东西给查先生吃,说是把冬虫夏草磨成粉,每天一匙,吃了对身体有益。看查先生,果然红光满面,就动起了吃冬虫夏草粉的念头。

刚好这一阵子肩头酸痛,以为五十肩又复发了,上一回替我针灸的陈道恩医师,已逝世,找不到人来医,怎么办?

友人介绍,在石塘嘴的北京同仁堂医馆中有一位郭大夫,精于针灸,就去找他。观察一轮,发现不是五十肩,是肩膀上一块三角肌发了炎,郭大夫很自信地说:“一共三次,一定给你治好。”我就是喜欢这样不含糊的医师,很乐意受他医疗。

第一次,郭大夫用细小的梅花针替我对准穴位刺了下去。针灸后还拔罐,这是我第一次试拔罐,最初有点怕,但发现没想象那么痛,也忍了下来。

不是很有效但我相信郭大夫,继续给他针第二次,这回他下重针,痛楚加痛楚,平衡了。第三次用更粗的针,感觉上,好像已痊愈。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郭大夫,和他聊天时,听说他来自北京,南方东西吃不惯,要我和烧菜的师傅研究一下。我跑进厨房,要师傅多加油,多加盐,多加大蒜,做出来的东西吃得郭大夫胃口大开。

去了那么几次,和店里的职员都混得熟了,我又问东问西,药店大堂陈设了许多中药,我都有兴趣认识,店里的人也很乐意教我。

冬虫夏草分三个等级,最普通的一千多一两,中等的二千一,最高级的二千八。

家里还有一些,可不可以代我磨粉?店员们说尽管拿来好了。

把冰箱中那几包交给同仁堂的同事,他们一看,拿了铁钳来。好家伙,用铁钳干什么?原来他们把冬虫夏草心中那管小竹签拔了出来。

“为什么要镶竹子?”我问。“有些虫草断了,拿竹签串起来,样子才好看,但竹子很硬,磨不烂,一定得拔掉。”他们解释。“怎么那么没良心?”我怪那些商人。“算好的了。”店员说,“有些用铁线串起增加重量,更恐怖。”

店员们细心地将冬虫夏草的萼部也除去,再拿去洗,洗完用大张的草纸吸干水分,发现沉淀在盆底还有很多泥沙,要是就那么磨的话,就要吃泥了。

把虫草放进微波炉中烘得完全没有水分,就装入打磨机打碎。完成之后用筛子筛出幼细的粉末,剩下的再放进烘干机,又再磨,又再筛,如此类推,反复做了三四次,才大功告成。

最后的细片已不能再磨,店员替我装进一个小布袋,配上一些杞子、百合和淮山,说放些瘦肉,就可以连布袋去滚汤,一点一滴,都用上了。

“到底是虫还是草呢?”我打破沙盆问到底。“细虫的细菌把植物吃了,成长大虫时死掉,僵化了,和植物融合在一起。”他们解释得再清楚也没有了,但是我还是摸不着头脑。

“对身体有益吗?”我像白痴那么问。他们说了一大堆疗效,我听不进去,但是那么细心替我磨出来的东西,就算是发泡胶,我也会觉得有效的。

有一点,倒是很有趣,那就是当烘干打磨后,把盖子打开时,传来一阵肉香,好像在烤猪肉干。我已然百分之百地相信,冬虫夏草里面一定有虫,不完全是植物,植物烤不出那种味道来。

每天吃一匙,身体强壮得多,现在赶稿写到天亮,也不觉得累,已经证实。

番茄汁

“那一桌的客人要番茄汁!”意大利侍者跑来向经理投诉。“什么?一定是美国人,不然就是日本人!”经理摇头。

加盐或加胡椒,已是不敬,遇到傲慢的法国厨子,干脆说别做他们的生意。番茄汁,变成了低级、没有品味、不会欣赏食物的代名词。

“ketchup”或 “catsup”这个名字,说起来,还是中国人取的,它由马来语“kechap”演变,但是我们却知道马来话受了福建话的影响,是由“茄汁”叫起。

到了美国,番茄汁可是日常生活少不了的东西,有一个很有趣味的统计,说全世界人类的厨房中,放番茄汁的多过盐和胡椒。

美国人可以说什么食物都想加番茄汁,最普通的当然是热狗,没有黄色芥末还可以原谅,但少了番茄汁,简直吃不下去嘛。

在麦当劳快餐店里,包装成一小袋的番茄汁任取,客人第一件事就是淋在薯条上,再乱挤些进汉堡包中。哈,那么难吃的东西,是可以理解的。吃牛扒时,也要淋番茄汁。在花园中的烧烤,更无番茄汁不欢。我还看过小孩子喝西红柿汤时,还加番茄汁呢。

最大的制造商,就是 “HEINZ”了,一年生产六亿五千万瓶,问你怕吗?HEINZ这家公司近年来也出特醇的,减少卡路里三分之一;又有另一种叫“one carb”,少掉百分之七十五的甜味,适合糖尿病者食用;最流行的是有机番茄汁,供应给怕农药的人吃。

番茄汁的古方,传说是HEINZ的始创人Henry John Heinz在一八七六年发明,但我相信是英国人开始做番茄汁的,因为他们的食物实在太难吃。

当今一提HEINZ,就是等于Ketchap。它已成为一个帝国,弄到要在南美洲各个小国种植西红柿,才够产量。虽然Del Monte和 Birds Eye也出番茄汁,始终敌不过它。

这家公司除了出番茄汁,也做婴儿食物、金枪鱼罐头,卖马铃薯和冷冻食品,更卖西红柿的种子,叫为“heinz seed”,拍胸口说没有经过基因改造。

蕃茄汁的做法,基本上是用大量西红柿,加醋和西芹等蔬菜,香料则用了众香子、丁香和肉桂。下锅煮成浓浆,装入玻璃瓶中。也不一定完全用西红柿,有一条古方,是用蘑菇来代替的。

有人问 HEINZ说:“你们的番茄汁有没有加味精?”

这家公司的高干回答:“已经有糖在里面,可以不用加味精了。”

另一个常问的问题是:“一瓶茄汁,打开之后,需不需要冷藏?”

答案是:“茄汁里面的酸性极重,本身已是防腐剂,不必放进冰箱,冷冻了有水气,反而容易变坏。”

最关心的还是犹太人,他们要吃“Kosher”料理,质问有没有动物质在里面。HEINZ绝对不会放弃犹太人这个市场,当然不肯加任何违反 “Kosher”菜的原则。

说到HEINZ,人们不会忘记和布殊竞逐的Kerry,娶的老婆 Teresa,是 Heinz的后代。提起政治,在一九八一年,列根的财政高官要减预算,建议在免费供应学生的午餐中,减去蔬菜,用番茄汁来代替,后来这个提案被所有的人取笑,不了了之。

不但美国人爱吃番茄汁,也影响到中国菜中,什么炒虾仁、咕噜肉,都要用它。日本人更爱跟美国风,凡是有鸡蛋的菜,都加番茄汁,他们著名的蛋包饭,上面一定有一道红红的东西。连印度人也爱上了,他们的炒面,要把咖喱酱和番茄汁染红。当沙拉吃的青瓜片上,也都要淋番茄汁才过瘾。

韩国菜是较少用番茄汁的,他们不像日本人那么崇洋,也从来不觉得西红柿是什么大不了的食材。其实美国人做的番茄汁,一味是甜,没多少西红柿味,干脆是吃糖好了,又不是甜品。

喜欢番茄汁的话,可以自己做,买一公斤的西红柿,加四分之一公斤的苹果,四分之一的洋葱,四分之一的醋,四分之一的糖,添些盐、胡椒、辣椒和丁香,水盖住食材,煮两个小时,等汤浓得变成酱,即成。

现成产品,被老饕们公认为最好的是英国“Daylesford”牌子的西红柿酱,用有机西红柿制作,有兴趣的话,可以上他们的网站: www.daylesfordorganic.com。

神秘的豆蔻

豆蔻“Nutmeg”,又有人叫为肉豆蔻“Mace”,一直被混乱。在十七、十八世纪,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垄断世界上大部分的香料贸易,设在阿姆斯特丹总公司的官员,写信给管辖殖民地的下属说:“多生产一点肉豆蔻,少产些豆蔻!”

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肉豆蔻和豆蔻,都是同一棵树长出来的。我这次去了槟城,欣赏了这一棵学名为“Myristica Fragrans”的树,仔细分析了豆蔻和肉豆蔻的分别。豆蔻树从三十英尺可长到九十英尺高,叶茂盛,由枝头长出水蜜桃般大的果实来。

熟透了,这粒黄色皮的果实会裂开,露出褐色的核,核的外层包着红色的假皮,假皮有血管般的裂痕,而这假皮,才叫肉豆蔻 ,肉豆蔻包着的核仁叫豆蔻 ,包着肉豆蔻的那层厚肉,中国名叫豆蔻肉,英文名就叫“Nutmeg Fruit”了。你说容不容易混乱?

到了槟城,你可以看到菜市场中有大量的豆蔻肉出售,小贩们用利刀切成一片片,但有一部分因连了起来,用手一推,像一把扇那么打开,加糖腌制,发酵后就变成一种很普通的蜜饯,吃起来有很独特的辛辣味。当地人认为豆蔻可以驱风,又好吃又有药用,很受欢迎。至于肉豆蔻那层红色的花,当地人拿来煲老鸭汤,说富有风味,我试了一口,并不感到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可能是下得少的缘故。

但是欧洲人已经把豆蔻当宝了,吃什么东西都加了一点豆蔻下去,才认为美味,身上带着一个磨,把晒干了的豆蔻随时磨粉来吃。著名的美食家伊丽莎白?大卫着有一本书叫 Is There A Nutmeg In The House?被翻译成《府上有肉豆蔻吗?》,其实用“豆蔻”二字已经足够。

她在书中说:“十八世纪的人喜欢随身携带豆蔻磨刨,去餐厅,参加上流社交舞会时用来刨磨香料加入热饮……”我认为这是很文明的时尚,觉得应该复苏,口袋里放着这把小刨到处去,非但一点也不傻,而且顺手得很。

伊丽莎白在牛油芝士、菠菜上都撒豆蔻,她说几乎所有奶酪料理,都少不了用豆蔻调味。意大利厨房中没有一粒豆蔻就不叫厨房了。英国料理不像意大利菜那么懂得发挥,通常是把豆蔻加在布丁、蛋糕里,以及鲜奶油里面,或乳冻甜品、奶糊及牛油中。不过,肉酱冻、香肠、馅饼等就不用豆蔻,而是用肉豆蔻了。两种东西的香气相似,但前者粗糙,甜味略逊,较为辛辣。

我在槟城见到的豆蔻产品除了蜜饯之外,还有豆蔻油,白色的油可治抽筋、扭伤、刀伤、烫伤。放一两茶匙于滚水中,还能内服,治肚痛,据说十分有效。红色的油浸着肉豆蔻,这层假皮当地人叫为“花”,浸在油中,药效与白花油相同,但不能内服。

把豆蔻果核仁磨成粉,加在油膏之中,像万金油,但味道不那么古怪,就是豆蔻膏了,可治蚊咬、伤风咳嗽,搽之立愈云云。豆蔻也广泛应用于化妆品工业,如制造香皂、洗发露和香水等,当今流行香熏按摩,用的油也有豆蔻做的。

说到发源地,则应该是印度尼西亚摩鹿加群岛。希腊和罗马的菜肴中,并没有豆蔻的记载。原先是葡萄牙人发现它的好处,十七世纪荷兰抢印度尼西亚为殖民地,把豆蔻带到欧洲来,这一下子惊为天人,成为最贵重的香料之一。英国人要等到十八世纪才在槟城种豆蔻。到最后,在东印度群岛大量种植,全世界的老饕才得到普遍的享受。

来到法国和意大利,常见他们用一种叫“Bechamal”的酱汁,炖牛肉、煮菠菜,尤其是在马铃薯上常撒几滴,是用豆蔻做的。豆蔻能做成饮料,也入酒呢。

欧洲人对豆蔻的爱好已接近疯狂,又说它壮阳,其实它含有豆蔻油醚,是一种能够引起幻觉的化合物。不过医学上的研究,得要大量地吃,才有那种效果,不然早就被嬉皮士们拿来代替大麻了。

中国人除了南洋华侨,对豆蔻似乎没多大兴趣,但早已有研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把豆蔻分为草豆蔻和肉豆蔻,更加令人混淆,但亦有红豆蔻者,可能就是假皮的“Mace”了。他说草豆蔻岭南皆有,可是现在在广东一带,还是罕见的。

但是唐朝人的见识甚广,杜牧《樊川文集?惜别诗》上曰:“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又有注解为:“豆蔻,草本植物,其状娇嫩,小如妊身,用喻处女也。”

故,“豆蔻年华”之句,由此产生。经常使用,不知其然。吃了,觉得味道辛烈,比较薄荷纤细得多,但是也不会学洋人老饕带个刨子去刨那般喜爱。

我为榴莲狂

在香港,从前榴莲卖得很贵,都是有钱人家特地空运过来。吃剩了,家里的顺德妈姐也偷一两粒,上了瘾,到处寻找。再加上香港人到新马泰旅行多了,引进这个异国风味,结果大量输入泰国榴莲,价钱开始下降。

当今内地的许多城市人,都吃起榴莲来了。海外的高级水果铺,也要放一两颗榴莲来当镇店之宝,多数已经裂开,不能吃,做做样子罢了。

榴莲的样子,实在奇特,巨柚般大,浅绿至深绿色,外壳长满短小的尖刺。剥开了,里面分成数格,每一格有一至六粒肉,其中有大粒,秤重量时连壳带核卖,甚不划算。传说日本人占领马来西亚年代,军人也吃上瘾来,到市场,也不抢,用钱去买,原只秤过之后,吃了肉,再把剩下的壳核秤一秤,才算钱给小贩,当是公道。

是什么滋味令人那么着迷?讨厌的人一闻到就骂臭狗屎,强烈的味道攻鼻。曾经发生过这一回事,七个意大利人游旺角,见有人围住买东西,钻入人群中看究竟,一闻到榴莲,七人之中,晕倒了六个。

真正的榴莲味不可以文字讲解,它的口感有点像芝士蛋糕那么浓厚,有些人曾经用“躲在厕所内吃芝士蛋糕”来形容,十分贴切。

分布的地区并不算广,少数印度南部地区、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泰国、马来西亚罢了,别处不见。当今地球南部的澳大利亚也种了,海南岛亦生产,在新加坡旧时见过榴莲树,现在已近乎绝迹。

榴莲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树上熟了,掉地而吃的,是马来种。从树上折下来,待熟后食的,来自泰国。故后者可以输出到世界各地去,而马来种,要掉下来后隔天就吃,不然味道全失,果实也开始发酵变坏了,就不能运出了。

歧视也发生在榴莲身上,爱吃马来种的,认为泰国榴莲根本不入流,不够香,也无苦味。榴莲的苦,产生于甘甜之后,是一种很特别的味觉,最能令人着迷。

自以为懂得吃榴莲的人,以只食马来种自豪,泰国榴莲是不会去碰的。泰国人却笑那些老饕知识太浅,泰国种也分贵贱,最高级的,不是当了沙龙才够钱买到,也许要连脚踏车也当掉,才有资金购入。顶级榴莲在树下有守卫荷着枪看管,问你服了不服?

我们这些在南洋长大的人,吃过马来种,当然认为它比泰国的好,其实这只是片面的印象。真正讲究下去,马来种之中,也只有槟城罗浮山背地区的最好。在马来西亚有一年一度的榴莲比赛,吉隆坡附近产的什么苏丹种、 X.O种、D24种,都公认为比不上罗浮山背的,它多届得到冠军奖,为榴莲王中之王。

到了槟城,特到罗浮山实地观察,一条弯曲的山路,两旁长着各种各式的榴莲。有趣的是,有些长在路边,还张网罩着,等它掉下。又有些园主怕掉下后裂开,用尼龙绳子把果实一颗颗绑住,消耗众多的人力,才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