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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安先生被一个俏丽的宫女单独的领到了一处偏厅,安先生推门进去,就看到张家娘子正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西瓜在啃,手里用来掏西瓜的不是勺子,而是一把手掌大小的尖刀。

这时候见到她,冷不丁的就想到安屛对她的评价,安先生脸色很不好。

张家娘子一口叼着刀尖:“殿下心情不好。”说的是肯定句,接而又道,“让我猜猜看,殿下一定又被安姑娘给嘲讽了?”话刚说完,人就倏地飞起,方才还蹲着的长椅已经粉身碎骨。

张家娘子啧啧的吸着口水:“我错了,殿下你这明显是欲求不满。”这会,连站着的地板都碎成了几块。

安先生收回暗劲,直接拐去了内书房,不多时就听到有笨物缓缓移动的声响,张家娘子从房梁上探出脑袋看过去,果不其然,这里也有暗门。她跳下来,跟着安先生的脚步走入暗道,不过多久,就从一墙之隔外隐隐的听到了人声。

安先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拐入一个过道,再有亮光闪动时,两人已经踏入了另一个房间。张家娘子无声的掏着西瓜啃,眼睛直接梭到了那一排雕刻繁复的窗棂外。

窗外是正厅,高坐上自然是隔着珠帘的公主,下面依次坐着几位老人,再往下是已经争得面红耳赤的青年商人,最偏的一个角落里,才隐约的显出一道玲珑的身影来,那是安屛。

今天的日光相当的浓烈,对于安先生来说,只要有一丝光,他就能从人群中一眼瞄中那个人。她像是游离在所有光与暗之外的尘埃,静悄悄的漂浮在空中,时而在亮处晃晃脑袋,时而在暗处踢踢腿,如同一只不关心俗世的猫儿,慵懒、冷漠,无所事事。

“如公主所说,子母街从街头至街尾三里的铺面全部要被官府收回!那么,我们这些与官府签订了十年租权的商家怎么办?官府会退回我们剩余租金之外,里面涉及的毁约金如何算?”

公主身边的文官道:“这是孟城官员负责的范围。”

“可现在要逼着我们搬离的是太子妃,是太子殿下!敢问,太子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子民的吗?太子估算过我们这条街上商铺的损失吗?我们不想听官员们推托,相比孟城的父母官,现在的太子必须对信任他的子民有一个交代!”

“诸位,”一道冷傲的女声突兀的打断了商人们之后的责问,众人只看到珠帘后的女子慢悠悠的站起来,“本宫知道你们有很多的问题需要问,诸位也不用质疑太子对自己子民的爱护之心……”

“这些不需要您来说,请让太子亲自来告诉我们!”有人打岔,话音刚落,就浑身一抖,似乎感觉有无数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惹得他下意识的倒退一步,可那人胆子颇大,只是退了那么一步就挺直了脊梁,“这是南厉,孟城是我们的家乡,太子要动我们的根本,就请太子亲自来说,让一个它国的女人做挡箭牌算怎么回事,难道是太子心虚吗?”

刷得一下,珠帘被人用力甩了开,露出一张盛气凌人的脸,段瑞芷高扬着头:“怎么,你觉得这事本宫做不得主?本宫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所在的街,不过一年后就将全部改建完成,到时候不止你们南厉的商家,还会有我大西衡的商人入住,再过两年,连北雍的商贾都会络绎不绝,到那时,孟城也不再是你们南厉的孟城,而是全天下人的孟城!”

众人大吸一口冷气,显然被太子妃的大口气给吓唬住了。

段瑞芷半侧着身子,冷哼:“一个月后,子母街上所有的商铺必须全部搬迁完毕。你们愿意留着可以继续留,只是留到最后还身下什么,本宫可做不得主了。”

这一下,连那几位勉强坐着的老人们也纷纷吓得惊了起来:“殿下,此事难道就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

段瑞芷重新坐回位上,眼睛将厅中众人一次扫视一遍,安屛有种错觉,似乎对方在她面上格外的停留了那么一瞬,安屛听得她说:“余地自然是有的。”

有老者拱手:“愿闻其详。”

段瑞芷懒洋洋道:“纯粹就看各位的态度了。本宫说了,孟城以后不止是南厉的孟城,可它到底还是南厉的,里面的商人自然还是南厉居首。”

寇彬第一个反应过来:“太子妃的意思是,重建后的子母街的商铺也能由我们续租?”

“一部分而已,而且,租金也有很大的变化。”

“那税……”

“自然会给予南厉商人们最大的优惠。”

如此,在座的商人们都蠢蠢欲动了。忽略太子妃的语气和态度,她本身地位超凡,也不可能对南厉的商人有什么优待,可她话里的分量却足够符合她的身份。

她直接告诉了众人,孟城以后会成为一座金山,商人们是住在金山上却以为守着铜矿的守山人。现在,太子与太子妃要将山人都给哄走,自行挖山。山民们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搬走不管他们挖出来的到底是金还是铜,还有一个选择则是配合着他们一起挖金矿,挖成之后,他们可以在金矿上做买卖。可山再也不是他们原来的山,守山的人也不再是那一批原来的人。他们由原住民变成了寄居人。

又有人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街道会扩宽吗?商铺的数量是否有增加?”

也有人还惦记着原来的租金:“我与官府签了十年长约,现在才过了三年,后面那七年是否会在改建后继续?”

也有人固步自封:“好好的孟城,招来那么多外人,还是我们原来的孟城吗?”

众说纷杂,一直论到了下午,段瑞芷没有给他们预备午饭,因为反对的声音还是非常多。很多人固执的要求官府在改建街道后继续延续合约,而不是单方面的毁约,让他们剩余的租约打了水漂。可段瑞芷很明显的透露出改建后租金会涨,原来的合约不会继续,你要钱,可以,找孟城的父母官去,原来跟你们签约的就不是她太子妃。

孟城的商人代表们聚在大厅里,一边抵抗饥饿,一边还在声讨太子妃的强制,这会子,没人说太子不顾子民的死活了。

正在群情激昂时,一名宫女静悄悄的出现在安屛面前,躬身道:“太子妃有请,姑娘请移步一叙。”

厅中又一静,寇彬靠过来,问:“安屛与太子妃是旧识吗?”

情敌,算不算旧识?

安屛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身后这群男人的想法。怪不得几年前她敢凭着一己之力扳倒孟城诸多官员,原来她是太子妃的旧人是其一;也有人暗自思量这些年对安屛可有不妥之处是其二;更多的人,是在猜测安屛的真实身份,看她方才安安静静毫无惊诧之处,显然是对改建之事早已知晓,她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又有多少可以供人所用这才是最多的想法。

安屛根本没有想过要面对那位高傲的公主,可她也不想面对孟城这么多商人的试探与质问。

寇彬却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太子妃有请,你不得不去啊,诸事多留心一些,不要误了正事。”

安屛的肩膀更为僵直,别有深意的瞥了寇彬一眼,对方仿佛有些不堪重负,偏过脸去,只说:“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呵。”安屛短促一笑,顿了顿,这才转身随着那宫女离开。

一窗之隔,安先生也在笑,笑得志在必得,指着窗外有些局促的寇彬:“看看,这就是商人。在他们心中,利益才是最重。”

张家娘子的西瓜早就吃完了,西瓜皮也不知道被她抛去了哪里,现在她的左手挂着一壶酒,右手夹着一片鹿肉,桌上摆着几个碟子,除了肉还是肉。

“荣华富贵、金银珠宝、权势地位,任何男人都会沉迷。他们之所以还钟情与女人,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我不得不说,在那位的心中,安姑娘的价值也就值一个铺子,与权贵搭桥的一个线人而已。”

安先生替她总结:“太廉价了。”

张家娘子点头:“太可怜了。”

安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衣袖,掩饰了眼底对安屛的心疼。他的女人,一个太子之位都抵不上她的价值,在别人的眼中居然只价值一个店铺,一个攀上太子妃的筹码,多么的讽刺。

安先生再一次钻入了秘道,张家娘子在后面问:“殿下去哪里?”

“去见安屛。”

“用什么身份?”

安先生头也不回:“太子、秦子洲、她的男人,随便那一个,现在我只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