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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安屛走出厅门的时候,头顶的阳光折射在参天古木上,夺目的银白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她缓缓的呼出一口郁气,青草的涩香灌入肺腑,让人浑身一轻。

山庄建在半山腰处,举目四望,除了偶尔在隐现的屋檐壁角,就是葱葱郁郁的绿。哪怕是脚下的鹅卵石中,也夹杂着细碎的小草,十步一景中,到处透露着勃勃生机。

安屛跟着宫女一路蜿行,最终在花园深处的水榭停驻下来。

段瑞芷正拨弄着渔网里想要翻滚爬行的小乌龟,听着宫女的传报,这才抬起头。兴许是景色太好,安屛居然觉得此时的太子妃有些小女家的娇憨柔媚,与上午那种咄咄逼人的高贵相比,现在的她反而更加亲近。再仔细一看,太子妃身上原本的正红礼服已经褪了下来,只随意的穿着五彩绸线绣的暗纹牡丹襦裙,也难怪平易近人些。

段瑞芷半撑着身子:“安姑娘?”

安屛依照早先的规矩行了大礼,段瑞芷坦然受了,笑道:“不用太拘束,我只是一个人呆着无聊,想要找个伴儿一起用午膳而已。”

安屛想起正厅内那群饿得饥肠辘辘的商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安屛巧笑着眨了眨眼:“太子妃可尝过孟城的石鲮鱼,那可是本地的一大特色。”

“石鲮鱼,可是龙鲤?来的第一天就尝过了,还是太子亲自下的厨。”段瑞芷笑道,有意去看安屛的神色。

安屛却盯着段瑞芷指下的小乌龟。

哪怕是安屛,此时此刻也无法夸赞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她更不愿去想,那一夜的春情到底是梦还是事实。

段瑞芷一次试探不成,指尖一动,又将好不容易伏地爬行的小乌龟翻了个个儿:“安姑娘可知我为何会随着太子一起来孟城?”

安屛轻声道:“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自然是夫唱妇随。”

段瑞芷叹息道:“我原以为安姑娘是个聪明人,哪想也是个人云亦云的俗人,真是枉费了某人还在本宫面前哭夸赞了姑娘无数回。”

安屛仿佛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秉持着少说少错,干脆闭紧了嘴巴,装河蚌了。

小乌龟几次翻身不成,筋疲力尽,倒翻着一动不动,假意死绝,任凭段瑞芷扯它的裙边,戳它的小尾巴。一个两个都与她做对,原本就耐心不好的太子妃干脆将小乌龟抛到了池塘里,看也不看,只抱怨:“太子他呀,明面上是说来孟城替皇上办要事,暗地里谁不知道他是惦记着某人,千里迢迢的赶来投怀送抱。”

安屛尴尬的咳嗽一声。投怀送抱这种话都说得出,可见这位太子妃要么是心机深沉嫉妒成性之辈,要么就是那没心没肺无事也爱生非之人。

太子妃是哪一种安屛不知道,只是,她琢磨着太子妃找她来不会单纯的为了秀恩爱吧?嗯,或者间接的来会一会她这个情敌?顺道让她看明白自己的身份,别对太子痴心妄想什么的……

不得不说,安屛脑补的方向很正确,可这位太子妃实在不是常人,不能用常理来论。

段瑞芷歪着脑袋看了她半响,从最初的几句对外话,安屛就跟据了嘴的葫芦,怎么刺激都不开口,这让太子妃的话都跟敲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很是没劲。

段瑞芷忍不住站起身来,围着安屛转了两圈,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太子的‘功夫’怎么样?”

安屛眨眨眼:“功夫?”

段瑞芷戳了戳她的腰肢,安屛愣了愣,段瑞芷再戳了戳,安屛不知所谓,很是无奈的看着对方,哪里知道对方比她还无辜,娇嗔道:“说说嘛,我一直觉得他留不住美人最大的原因是某些方面不行。”

安屛觉得大脑都糨糊了。太子妃的话她听得懂,可是不明白。

安屛不回答,段瑞芷反而笑了起来,自顾自的说:“原来真的不行?看样子我这些年的猜测没错。唉,可怜的太子,可怜的男人。”

她又去摸了摸安屛的肚子:“快一个月了吧?”

安屛苦着一张脸,就听着太子妃转头问:“乳鸽香菇汤熬得怎么样了?”听宫女们回早就熬好了,就干脆摆饭在水榭。

段瑞芷拉着安屛坐下:“我特意吩咐人替你熬了一上午。鸽子还是太子前些日子特意去抓的,放在园子里养了好些天,每天拴着鸽子腿逼着它满园子的飞,还喂了不少的草药,就等着你来亲自尝尝。”

这会子,安屛还看不出太子妃的想法就十足的蠢笨了。

她几乎是哭笑不得的说:“太子妃,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段瑞芷正由宫女们服侍着净手,似笑非笑得道:“哦,你倒说说看,我误会了什么?”

你误会我与太子还藕断丝连,这又是单独谈话,又是熬补汤什么的,这不明摆着是正房请妾室吃饭吗?嗯,安屛要不要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谢正宫娘娘恩典什么的!

安屛正了正身子,极力平静道:“太子妃殿下,您最大的误会是———我与太子不熟。”

段瑞芷:“……………………”睁眼说笑话,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亲?

正赶过来的某位太子,原本是满脸红晕的喜气洋洋瞬间就变成了气得胃疼的猪肝色,他几乎是三步并成一步的跨入水榭,咬牙切齿:“安屛,你说你跟谁不熟?”

在秦子洲踏入水榭的那一刻,里里外外无数的宫女俱都盈盈下拜,高呼:“太子千岁!”

连太子妃也站起了身,微微行了个屈膝礼,别有深意的道:“太子您怎么来了?”

太子太子,到处都在喊太子,人都到了面前了,安屛还敢说自己不认识他?看着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安屛很识相的再次选择了闭嘴。

秦子洲拉着她起身,怒火依然很盛:“方才你们在说什么,有兴趣让本太子也听听吗?”

段瑞芷笑道:“在说太子的功夫不行。”

秦子洲道:“我功夫怎么不行了?”

段瑞芷道:“安姑娘说你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至于你怎么不行我怎么知道。”

安屛:“咳!”这会子,她终于明白此功夫非彼功夫,而是特指太子的床上功夫了。

秦子洲一把扣住安屛的手腕,一排牙齿在闪闪发光:“你说,我怎么不行了?”

安屛:“………这事太子妃才有发言权吧?”

太子妃道:“我没有,我根本就没见过太子的‘功夫’。”

安屛愣住,脱口就想问:什么意思?

秦子洲亲自将乳鸽香菇汤移到安屛的面前,很自然讽刺太子妃:“对,你只见过某个人的功夫,其他的人你都瞧不上。”

段瑞芷:“本宫就是瞧不上你,怎么着,你来打我啊!”

秦子洲:“………………幼稚!”

安屛几乎瞠目结舌了,难道她一开始就错了,难道太子妃与秦子洲并没有……圆房?

秦子洲已经体贴的替她吹凉热汤:“小心点喝,特意给你预备的,我那园子里养了十多只鸽子,以后隔几天就炖一盅,把身子补回来。”

段瑞芷瞄向安屛的肚子:“嗯,这一胎生下来如果是男孩儿,就直接做本宫的嫡子吧,以后可以直接继承皇位了。如果是女儿,也是长公主,到时候放在宫里教养,也好过流浪在外的强。”

这是今天第几次发愣了,安屛疑惑。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对夫妻古怪的很,更加古怪的是他们以为她的肚子里有个孩子!

“我想,”安屛打断那两人的斗嘴,“这又是另外一个美丽的误会。”她看向段瑞芷,“让太子妃失望了,我的肚子里没有胎儿,除了大肠。”

原想着段瑞芷会勃然大怒,对方却转过头,对着秦子洲道:“都说你功夫不行了。看吧,人给你吃了,你居然连种都没留下!”

秦子洲:“………”欲加之罪,他可以反驳吗?

沉默了一会儿,秦子洲再一次执起安屛的手腕,这一次,他将食指与中指并在她的脉搏之上,安屛干笑:“太子会把脉?”

段瑞芷道:“他特意为了你去学的,学了三个月才勉强识别喜脉,被太医院的老太医们鄙视了很久。”

原本是嘲讽秦子洲的话,安屛却从中听出了满满的‘相亲相爱’。这五年,在秦子洲身边的女人不再是自己,而是这位西衡的公主。他们有相同的地位和权势,同样进行过皇族教育,文可以吟诗作对,武可以双剑合璧,多么合拍的一对佳人啊。哪怕是斗嘴,里面也是毫无隔阂的‘相爱相杀’,让人羡慕嫉妒,以及恨。

安屛满怀的心酸与苦涩,只能低头掩饰。

“如果我的医术没有退步,她的确是有喜了,虽然脉象还很微弱。”

段瑞芷丝毫不给秦子洲面子,招呼着自己随身女官上去再一次把脉,安屛收回手臂,拒绝道:“不用了。”

她站起身来:“无论我肚子里有没有孩子,都与太子和太子妃没有关系。”

她很坚定的说:“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