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即将念完最后几张纸条时,我发现,几乎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都被提及了,但没有我的同桌——那个模样平常、学习平平、性格孤僻的女孩儿——程雯——的名字,她这样的女孩儿,是很容易被人忽略和淡忘的。此时,我看见她正把头埋得低低的,或许这个节目使她感到非常难堪。我突然涌起一种怜惜的感觉,就在那一刻,我作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帮帮她!我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当然不是程雯的名字,但我却一本正经地念出了程雯的名字,并编了一个关于喜欢她的理由——我喜欢程雯,也许,你不知道你的美,其实,你沉默和文静的样子,是女孩儿另一种味道的美。这非常出乎大家的意料,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就转移到了程雯的身上,程雯更是没想到我会念出她的名字,她慌张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我,像是在问,这是真的吗?我微笑着向她点点头。我的可爱的同学们,居然一起为她鼓起了掌,掌声真挚而深情。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面前,程雯脸色绯红,眼里闪烁着泪花,手足无措。
从那以后,程雯像换了个人似的,在高三最后的几天里,她终于第一次和那些漂亮的女生肩并肩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了,她也开始和男生大大方方地交谈,教室里第一次有了她明朗的笑声。
在同学们的毕业留言簿上,程雯为每一个同学都写下一句相同的话:能与你们同学,是我今生最快乐的事。在我们最后告别校园时,程雯在那群流泪的女生中,哭得最凶。
学会真诚地赞赏别人是人际交往中一个重要的沟通技巧,看似简单朴实的话,只要有其真诚的流露,就比物质奖励更加难能可贵。
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文/阿湘
这是一个令我难以启齿的故事,故事里面有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人。
小时候,我有尿床的毛病。为此,没少挨父母的打骂,有时甚至被罚站在屋中央熬过隆冬的漫漫长夜。苦恼而又羞愧的是,这毛病一直持续到我读高中的那一年。
1979年的秋天,我考上县一中。入学时,同村先一年进校的伙伴为我占了一张靠窗的上铺。当时,对一个山里孩子来说,县城里好奇又新鲜的东西很多,就连学校里上下双层床铺都觉得有趣,睡起来特别香,自己尿床的毛病早已置之脑后。
记得第一个学期冬天的一个晚上,天气十分寒冷,北风呜呜地吹打着窗户。午夜时分,梦中的我,径直走入厕所放肆地排泄起来,不待尿完,便猛地惊醒了,伸手一摸,我的天!床铺湿了一大片,仔细倾听,尿液还一滴滴往下铺滴。睡下铺的尹成同学却毫无感觉。黑暗中,我羞愧难当,想到明天早上被同学们知道当做新闻传播时的情景,我心里又急又恨,真想这个耻辱的夜晚永远不再迎来黎明。
辗转反侧、焦虑不安中,曙光还是来临了。学校起床的铃声骤然响起,沉寂的寝室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哎唷!”下铺的尹成同学一声惊叫。“怎么啦!”几位邻床同学不禁问道。此时,我惭愧极了,将头深深埋进被窝里,心里暗暗叫苦:“完了。等着两个班几十位同学的耻笑和奚落吧!”
然而,事情却出乎意料。只听尹成同学回答:“没什么,老鼠将我的袜子叼到床底下去了。”几句笑话过后,同学们便各自忙着穿衣、洗漱、整理床铺去了。
此时,我如释重负,心里对尹成的感激无以名状,但我仍然不好意思起床。直到早操铃声再次响起,尹成问我:“还不起床?要做操了。”我用被子蒙着头瓮声瓮气地回答:“不舒服。”
待寝室的同学都出去以后,我趁机探头朝下铺一望,只见尹成的被单早已拆下泡在桶子里。就在我犹犹豫豫坐起来准备起床时,同学们已下了早操,我只得赶紧又躺下。这时,只见班主任和尹成从门口走了进来。
糟了,难道说尹成向班主任汇报啦?好吧,干脆闭上眼等着难堪吧!
“阿湘,好点了吗?”班主任伸手摸着我的额头温和地问。我一阵惊异,只得“嗯嗯”地点点头。接着,班主任又对尹成说:“等会你陪阿湘到校医务室看看,有什么情况报告我。”此时,不知为什么,我的鼻腔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是羞愧,是难过,也是感激。
事后我才得知,做早操时班主任清点人数,是尹成为我请了假,说我生病了。肖东同学也在一旁证实了。
从那天起,我和尹成调换了床位。说来也怪,此后,尿床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而且,我和尹成同学成了非常好的朋友。高中三年我们没有闹过任何别扭。我尿床的丑事也没有第三人知道。我在同学们面前始终以一个健康、优秀的面貌出现,保持了做人的自尊和自信。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早已和尹成同学失去了联系。然而每当想起那件尴尬的往事,
一时的宽容和理解,足以让另一个人铭记终身!一股温暖和感动之情便油然而生。我真想再次见到这位善良宽厚的同学,尽管说声谢谢已经显得有些多余,但我知道,今生今世我会把这份情谊深深地藏在心中……
阿翠
◆文/刘会然
我们全家外出旅游一回来,邻居就给了我一个沉甸甸的蛇皮袋,说是一个中年农村妇女留下的,托他一定把它交给我们。
是她,一定是她回来过!
她是老乡阿翠。阿翠闯入我们的生活还是六年前。阿翠在我们这座城市一个建筑工地帮人看管杂物。由于老板拖欠了工人几个月的工资,她便和几个工友来我工作的报社反映情况,报社安排我负责接待他们。阿翠见到我就问,你是刘村的阿然吧,在家里的时候就听人说你在报社工作。阿翠说她是杨家村的。
阿翠的问题第二天以记者调查的形式见了报,很快阿翠就拿到了拖欠的工资。几天后,阿翠和几个同事买了一些苹果,找到我家里说是表示感谢。在距家乡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我数年没有听到过乡音了。阿翠用家乡话跟我聊起了家乡的情况,她的到来使我倍感亲切。离开的时候,我礼节性地说了一句:有时间过来玩。
于是,只要有时间,阿翠就来我家玩,有时纯属为了叙叙旧,因为在这座城市里,她和我一样很难找到能说家乡话的老乡。有时阿翠来为我家干一些体力活儿,那阵子老婆怀孕,家里正缺个帮手,阿翠为我们减轻了不少负担。
我从阿翠的言谈中得知了她的情况:阿翠嫁到邻村并生了两个孩子,丈夫帮一家公司开货车,前些年日子过得还不错,后来丈夫由于车祸离她而去。为了供养孩子读书,阿翠不得不出来打工,两个孩子留给年迈的婆婆照顾。
我对阿翠充满同情。妻子也同情阿翠,但妻子从小生活在城市,体会不到阿翠的艰辛。我想请阿翠做我们孩子的保姆,但妻子嫌乡下人文化低,带不好孩子。
阿翠后来在一家餐馆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可老板总是拖欠工资。由于需要日常开支,阿翠经常向我们借几块或几十块钱,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一百块钱。我也乐意借给她,因为等发了工资阿翠就会立即把钱还给我们。
那次阿翠匆匆忙忙地跑到我家,说家里大孩子病了,住院动手术需要钱,她羞涩地要我借给她八百元,说等发了工资就还给我们。我深表同情,当时八百元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把钱借给了她。
钱借给她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我家。妻子忍不住怪罪我:我早就怀疑她是骗子,她会这么热心给我们家做事?鬼才相信有这样的好人。
人无诚信不立。要想在当今社会很好地立足,诚信是不可缺少的。
我对妻子说,以前人家借了不都还了吗?
妻子愤愤地说:她就是利用我们这种心理啊,这种骗钱的伎俩现实生活中太多了,亏你还是在报社工作的,哼!
从此我们真的没有见到过阿翠,有几次路过阿翠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也没有见到过她。后来听店里一伙计说,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天阿翠跟谁也没打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打开蛇皮袋一看,在一些松果、薯条等农产品中夹着一封信,信封里装着八张崭新的百元钞票,信封的背面写着数行歪歪扭扭的字。原来六年前她的不辞而别是因为医院说孩子得了白血病。虽然她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但因为无钱救治,孩子已随丈夫而去。她说那时真的想再次向我借钱,但怕还不起就没有再开口。现在她和那个小的孩子相依为命,为了还这八百元钱,她和孩子整整省吃俭用了6年,现在钱还了,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我和妻子都朝老家的方向远望,但钢筋水泥垒就的大厦一层层把我们的视线阻断,我们看到的只是狭小的一线天。
不知何时,我发现妻子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工钱
◆文/红桃K
王小春是一名大学二年级学生,他来自贫困山区,家里很穷,全家人都勒紧腰带,供他一人念大学,所以王小春学习很刻苦,平时在学校里也很节省,从不多花一分钱。
这一年暑假到了,王小春为减轻家里负担,他决定不回去了,就留在城里打工。
王小春在城里转悠了两三天,也没找到用人单位。这一天,当他来到了“好再来”大酒楼门口时,恰好看到酒店的招聘启事,于是,他就鼓起勇气进去了。
没想到,王小春很快就被老板留下,他的任务是干杂活:就是洗洗碗,跑跑腿,端端盘子,择择菜,给大师傅当个下手什么的。虽说每月工钱500元,但条件也很苛刻,工作时间从早九点到晚九点,一天12小时,没有星期天,王小春最后咬咬牙答应了。
王小春原本就是个苦孩子,他来到饭店后,没日没夜、辛辛苦苦地干着。由于他能吃苦,而且不爱多说话,受到了厨房大师傅和大堂领班们的好评。
眼看一个月时间到了,王小春见老板还没发给他工钱,而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于是,他就硬着头皮到楼上老板办公室找老板要钱。
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平时整天绷着张脸,对手下人很严厉,大家都很怕他。王小春敲了敲老板房间的门,进屋后,见老板正斜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报纸。老板见王小春进来,放下报纸,跷起二郎腿,问他什么事。
王小春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对老板说,是来讨工钱的。老板见王小春脸上的表情,笑了笑,他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晃着信封对王小春说:“这是你的工钱,噢,小兄弟,你在我这里干得不错,工钱是500元。加上加班费150元,总共650元。”
王小春一听,心里很高兴,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自己挣的血汗钱,他刚要伸手去拿,“不过……”老板顿了顿,又翻开桌上的一个小本子,念道“你这个月一共打坏3个碗,要扣你五十元,你上次和顾客发生争吵,扣你五十元,你早走一次,扣你五十元。你把饮食店里的菜带回家,也要扣你五十元……这样,你的工钱只剩下两百元。”
王小春一下愣住了,他心里的火直往上冒,他想:好你个黑心的老板!即使到商店买,3个碗也不过十几元钱,况且我也不是故意打碎的,你一下就扣我五十元;那次和顾客发生争吵,是因为那位喝醉酒的客人,对服务小姐动手动脚,我是出于义愤,才说了客人两句的;我提前走,是因为那天我有急事,况且也是你同意的;我把饭店的菜带回去,那只不过是半只客人吃剩的烧鸡,而且是厨师让我带的……于是,王小春涨红着一张脸,和老板说了几句,没想到老板把脸一沉,瞪着一对老鼠眼,用力拍几下桌子,吼道:“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说扣了,就扣了,你他妈的要清楚和我顶嘴的后果!”
王小春望着老板那一张黑黑的瘦脸,真恨不得朝上面揍上两拳,但他最后还是咬咬牙忍住了,他想还是息事宁人的好。于是,他一把抓过装钱的信封,掉头就朝外走。王小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板在身后喊:“站住,你给我站住!”
王小春回过头来怒视着老板。老板说:“小兄弟,你是个大学生吧?”
王小春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