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骷髅岛
2129800000021

第21章 剑齿兽和电光鱼(2)

然而,低沉的吼声却逐渐远去了。哈肖贝恩如释重负,叫他的士兵继续警戒,转过身来找布雷德先生,商讨一下对策。布雷德先生能告诉他的只是注意剑齿兽的头顶和触手,它用触手串起地衣蛇时的精确和速度,让人回想起来忍不住遽然心惊。虽然他怀疑剑齿兽的速度未必因为庞大的身躯而显得缓慢,但他没有证据,所以只是给哈肖贝恩提了个醒。

尽管剑齿兽的低吼声渐渐远去,可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在前方必然会遇到这些家伙。他们不再有轻松的感觉,毕竟剑齿兽能够让骷髅石怪服服帖帖,定然有它非比寻常的本事。走了两千多米,穿过另一条分叉的小支流,他们再次进入密林。这里的树木与此前略有不同,树干和树叶都微微的呈现出红黄色,仿佛秋季已经提前到来。布雷德先生不必求教兰伊,也知道这跟土壤的构成有关。兰伊要整个小组停下来,他要采集土样,化验分析。

菲尔顿抗议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先寻找适合做营地的高地。这片林子很大,你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搜集土样。”

兰伊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布雷德先生难掩心里的愤怒,可他无可奈何,他不能要求大家扔掉兰伊的小组继续前行。好不容易等到兰伊工作完毕,光线已经渐趋微弱了。他们快步前行,一路上又遇到了“电鳗表弟”和地衣蛇,但只是相互提防,没有发生冲突。又走了1000多米,他们看到了一片空旷的高地,在河流的近旁。

“不会让你像麻雀一样住在枝头的。”兰伊笑着对菲尔顿说。他的心情似乎随着工作而改变,只要工作完毕,就会高兴很多。

菲尔顿怒气冲冲地别过了脸,说道:“多谢你的好意。”

兰伊装作没看到菲尔顿脸上的愤怒,继续说:“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在那些土壤里?”

“我猜你发现了金矿,兰伊教授。”菲尔顿没有好气地回答他。

但是兰伊愣住了。他看着菲尔顿,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的?”他扭过头来看着他的小组成员,似乎是在查看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回轮到菲尔顿吃惊了,他讶异地看向兰伊,问道:“真的?”

“真的。”兰伊肯定地说。

所有人都吃惊得站住了。这个消息,像重磅新闻一样,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可是布雷德先生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说道:“我们能背着金矿完成探险吗?”

没有人回答,就算兰伊,也知道发现金矿只能起到振奋精神的作用。不过他不死心,说道:“我们可以携带一些。”他眨着眼睛,向他的同伴努努嘴,接着说,“五斤,还是十斤?”

“那你回去挖掘,”布雷德先生冷冷地说,“我们要赶到高地,马上就要入夜了。我相信你的黄金能够买通剑齿兽,让它手下留情的。”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效,兰伊嘟囔了两声,不说话了。队伍虽然保持着沉默,但气氛并不压抑,虽然发现金矿这种消息在此时毫无用处,不过却像一剂强心剂,让人不由自主地情绪高涨。可惜这种情绪并没有延续太久,他们走到离高地只有三百多米的时候,看见几团火红色的身影从那块高地的后面钻了出来。

是剑齿兽。队伍蹲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剑齿兽的一举一动。

四头剑齿兽大踏步地走着,但仍然显得异常笨拙。它们走向河流,不停地俯下身子,在河流里捞取什么。布雷德先生一开始认为它们是在掬水解渴,但只过了两秒钟他就发现,剑齿兽的触手入水时闪起几点银色的电光。那是电光,火花一般,闪一闪就消失了。可每当剑齿兽俯身的时候,那种电光就一再显现。布雷德先生不知道电光的来源是剑齿兽的触手,还是河流中的某种生物。他想到了“电鳗表弟”,不过那小东西不能生活在水中。

他们不敢动身,生怕自己走向高地的行动会被剑齿兽误认为挑衅。四头剑齿兽在水中待了大半个小时,才缓缓离去,从高地的后面消失了。布雷德先生在哈肖贝恩和他的士兵的带领下,率先走向高地,整个队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高地的范围略显狭窄,但勉强容得下这三四十人的帐篷。布雷德先生安排朱罗诺夫和诺瓦特安营扎寨,自己带着安南禾和多里安走向高地的另一侧。

他看到了一连串带着水迹的脚印,足足有半米长,毫无疑问,这是剑齿兽留下的,足印在地面上陷入十多厘米,布雷德先生由此推算,剑齿兽的体重在三百公斤左右。高地的周围都是树木和草丛,可不知为何,这片高地上却圆滑光润,他觉得有些不妥,便走回去要哈肖贝恩继续在周围铺洒刺激药剂。

他很快就知道哪里不妥了。队伍刚刚把帐篷扎立起来,就觉察高地的腹地在颤微地抖动。布雷德先生顿时意识到这块高地的下方是一处洞穴,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剑齿兽的巢穴,这一次闯祸闯大了,把家安在了火山口上。他们面面相觑,但立即醒悟过来,所有人找出自己所能找到的武器,高度警惕地审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安南禾又拿出了自己的球棍,那根球棍已经弯了,不过至少比赤手空拳好上一些。多里安和他的父亲站在一起,双手空空,但加丽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是哈肖贝恩递给她的。诺万特的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刀叉,挡在自己的前方,俨然剑齿兽看到这种武器,就会败退五百公里。朱罗诺夫拿了一把钢钉,那是用来固定帐篷的,不知道用来对付剑齿兽,会起到什么作用。碧茵丽和朱莉双手紧握,就像一直以来她们扮演的角色一样,软弱无力却不失柔韧。

火红的影子从高地的另一侧钻了出来,确实是剑齿兽。布雷德先生有些懊悔自己的料事如神,他真心希望自己偶尔能够错上几次。当然,在此之前,他的确错过,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犯错。但剑齿兽没有给他更多渴望的机会,它们似乎没有想到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疯狂地吼了一声,就大踏步地冲了过来。哈肖贝恩的刺激药剂没有丝毫作用,也许因为剑齿兽的身材过于高大,根本闻不到那些药剂的味道。

哈肖贝恩和他的士兵们立即开枪了,他们不允许这些硕大无比的家伙冲到自己的禁区之内。布雷德先生仔细地看着剑齿兽的行动,这些火红色的家伙中了枪弹,竟然只是停顿了片刻,随即吼叫着继续扑来。哈肖贝恩从来没有见过不惧枪弹的东西,但他比他的战友镇定得多,端起手里的枪,瞄准剑齿兽的眼睛。

他成功了。枪声连响,那头剑齿兽仰头便倒,倒在地上的声音像楼房倒塌,震得地面甚至轻轻地摇晃了起来。不过,它没有死,翻滚着站起来,痛苦地号叫着,招呼它的同伴向后退去。哈肖贝恩以为已经获得了战斗的胜利,与战友们击拳庆祝。不料猛然听得一阵风声闪过,数头骷髅石怪代替了剑齿兽,站在了他们的对面。

布雷德先生最怕他们与这些家伙为敌,他个人认为这些家伙比剑齿兽危险得多。哈肖贝恩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劲敌刚刚出现,这些来去如风的怪物根本没有给他醒神的机会,就一个跳跃,扑到了他的面前。

“砰”的一声,安南禾的球棍脱手而出,打在那头骷髅石怪的脑袋上。骷髅石怪一声长啸,败退回去。它刚退回到剑齿兽的身边,便被剑齿兽的触手紧紧缠住,不出一分钟,一头两米多高的骷髅石怪,就被那些触手勒成了几块残尸。剑齿兽将触手伸进骷髅石怪的残尸里头,吮吸了一会,随后又吼了一声,逼迫其他的骷髅石怪继续攻击。

布雷德先生叫道:“留四个人对付骷髅石怪,其他的人攻击剑齿兽。”哈肖贝恩也看出了端倪,继续开枪射击剑齿兽的眼睛。剑齿兽的眼睛闪着银光,在夜色中成了绝佳的目标,一连串的枪声响过,三头剑齿兽便成了瞎子。成了瞎子的剑齿兽愈发惊慌,转动着身子,触手四处攻击。两头骷髅石怪猝不及防,被触手缠住,步了此前那个骷髅石怪的后尘。其余的骷髅石怪一声长啸,顾不得剑齿兽的逼迫,四散着钻进山林,消失不见了。

但瞎了眼的剑齿兽比骷髅石怪更难对付,它们舞动着触手,一步步围了上来。哈肖贝恩不知道它们还有什么弱点,回过头来看着布雷德先生。布雷德先生凝目不语,他在仔细看着这些家伙的触手。“打它们的腹部。”他大声喊了出来。

“啪,啪”两声枪响,一头剑齿兽腹部血如泉涌,倒了下来。其余的剑齿兽沉声吼叫,似乎是在询问它的伤势如何,可这头剑齿兽蜷缩了几下,就此不动了。哈肖贝恩打死了这头剑齿兽,却没有激动的感觉,反而心头的恐慌愈发浓重了。布雷德先生更是暗自慨叹,若非形势所逼,他是不愿杀死这头剑齿兽的。

其余两头瞎了眼的剑齿兽弓下身子,用头顶的剑刺当作武器,大踏步攻来。哈肖贝恩连开几枪,打在剑齿上,只闪出几簇火花。剑齿兽护住了腹部,让他无从攻击。布雷德先生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摔在剑齿兽的后方。一头剑齿兽吃了眼睛已盲的亏,听到响声便站起来向后转身。哈肖贝恩抓住机会,只开了一枪,又撂倒了一头剑齿兽。那头剑齿兽呜呜地吼了两声,剧烈地抖了两下,痛苦的死去了。另一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布雷德先生心下难受异常,他叫哈肖贝恩保持警戒,不要贸然开枪。那头剑齿兽迟疑了半晌,慢慢地走了回去,跟着站在后面的剑齿兽一起钻进巢穴里去了。剑齿兽虽然败退而归,可众人知道营地就在巢穴的上头,又有谁能放下心来?

安南禾走到布雷德先生的面前,慢慢说道:“教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布雷德先生身躯一顿,顿时明白了安南禾告诉他这句话的用意。是啊,不打死它们,自己的小队就要覆亡,这是没有选择的办法,他不该因此而自责,至少,他保护了自己的同伴。布雷德先生看着安南禾,点了点头,慢慢地笑了笑。

歇息片刻,菲尔顿的两名组员在四名士兵的护卫下,前往河流取水。他们还要做饭,还要休息,否则的话,以这样的状态,是无法坚持下去的。那两名组员走到河边,刚把铁器伸入水中,就“啊”的一声倒在水里。布雷德先生猛然站了起来,向水边奔去,安南禾和多里安跟在他的身后。四名士兵惶然失措,对着河流打了一串子弹。但河流里除了一些长相奇特的游鱼,并没有别的怪物。

布雷德先生叫多里安去取一个网罩,看着河里的游鱼沉思起来。两名士兵弯下身子,试图把那两名组员的尸体捞上来。安南禾大声喝道:“住手,别碰他们!”士兵茫然地看了安南禾一眼,站起身来不知如何是好。

“他说得对。”布雷德先生低声说,“尸体上有电,他们是被电死的,被这些鱼电死的。”他的口气低沉,似乎是在自责。这一次,连安南禾也不知如何相劝。查看各种生物,是他们的职责。可是,在大敌面前,他们疏忽了防范,来不及检查,就同意了派出组员前来取水。这是他们的过错,无从推卸。多里安取来了网罩,布雷德先生捞了几条游鱼,又让安南禾和多里安寻找干燥的木棍,这才打捞出来那两名组员的尸体。

菲尔顿呆呆地看着他的组员,半天都没有说话。布雷德先生坐在他的身边,低声劝慰着。兰伊又在喋喋不休,而营地下方的剑齿兽,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冲击过来。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处境如此不妙。但是安南禾和多里安保持着镇定,他们发现这种软骨鱼的头部呈倒立三角,长着细细的棘刺,嘴内长有两排细碎的牙齿,用来啃啮草根或撕咬其他小型鱼贝;表皮之上覆盖一层鳞片,这些鳞片不时地释放出12伏左右的电压,所以,他们把它称为电光鱼。它的尾部生有四根分散状的尖刺,内含毒素的主要成分是透明脂酸酶,能够迅速扩散毒素,在短时间内杀伤敌人。

电光鱼群体聚居在河流中央,轻易是不会放电的。或许两名组员取水的时候,铁器碰到了某些鱼体,它们启动自我保护功能,集体放电,才使得两位组员丧了命。布雷德先生走了回来,看了看多里安的记录,说道:“做得不错,孩子。”

安南禾看了一眼布雷德先生,皱着眉头。

布雷德先生问道:“发现了什么问题?”

安南禾慢慢地说道:“教授,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发现的某些动物之间,存在一种非比寻常的关系?”他看着布雷德先生,迟疑了片刻,补充道,“骷髅石怪对剑齿兽的服服帖帖,地衣蛇和‘电鳗表弟’的分工协作,光鸟猎食时的各司其责,好像都代表着一种独有的社会秩序。”

布雷德先生没有回答,他听了安南禾的疑问,表情凝重地坐了下来。多里安惊讶无比,他看着安南禾,说:“你的意思是,这里,存在一种统治关系吗?”

“不是。”安南禾说,“我是说,这里的生物拥有智慧。”

“智慧?”碧茵丽诧异地插口道。

“是的,智慧,并非仅仅是为了生存而表现出的条件反射。”安南禾向碧茵丽解释着他的疑问,似乎又是向布雷德先生做进一步说明。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布雷德先生依然没有说话,他的神态有些异常,看着安南禾,一语不发。

安南禾正欲张口,哈肖贝恩在剑齿兽的巢穴外围铺设的警铃突然响了起来,安南禾站起来看时,只见前前后后,约有20多头剑齿兽低声吼着,围了过来。它们没有再驱使骷髅石怪,仿佛知道那些胆小鬼难当重任。

哈肖贝恩的士兵们远远地便开枪射击了。他们有了经验,不待指挥,就击向剑齿兽的腹部。剑齿兽的数量优势,在现代化的武器面前,根本占不到便宜。这次攻击有些虎头蛇尾,只持续了十多分钟,就以牺牲六头剑齿兽的代价宣告结束了。布雷德先生只站起来瞄了两眼,就又坐了下来低头凝思,甚至哈肖贝恩兴致勃勃地向他报告战果,他都没有应答。

但是,众人躺下不到一个小时,剑齿兽又发起了攻击。这次的数量还是20多头,偷偷地从河流的方向围了过来。哈肖贝恩像神枪手一般,一枪便打倒了一头剑齿兽。这次剑齿兽仅仅坚持了四分钟,被打倒两头,再次退了回去。

布雷德先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安排四位士兵警戒作战,其余的人,不管发生什么,只管去休息。”

众人不知何故,都不解地看着布雷德先生。布雷德先生没有解释,脸色铁青。他的异常,是因为安南禾的一番话。的确,他发现安南禾的疑问是正确的,而剑齿兽的轮番冲击是一种缓兵之计,这更验证了这些动物拥有智慧的说法。如果它们将智慧用于捕食和自我保护,布雷德先生就会放心很多,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动物将智慧用于对敌。

如此看来,这支队伍的劫难,才刚刚开始。可前前后后,这支队伍已经损失了十二个人。长此以往,他们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