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庄子全书》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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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地(1)

题解本篇的主旨仍在于阐述无为而治的主张。作者指出,玄古的国君虽在君位却无心于治世,只是效法天道“无为”而已,因此百姓都能自治自化,天下也就始终太平无事。及至黄帝失“天德”,以“有为”之心临天下,百姓就开始知道仁义、忠信之名,随之而萌发出“贼害”之心,从此太古纯朴之风就不见了。原文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

以道观言,而天下之名正;以道观分,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泛观,而万物之应备。故通于天地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也。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故曰:古之畜天下者,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记曰:“通于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

译文天和地虽然很大,不过它们的运动和变化却是均衡的;万物虽然纷杂,不过它们各得其所归根结蒂却是同一的;百姓虽然众多,不过他们的主宰却都是国君。国君管理天下要以顺应事物为根本而成事于自然,所以说,遥远的古代君主统驭天下,一切都出自无为,即听任自然、顺其自得罢了。

用道的观点来看待称谓,那么天下所有的国君都是名正言顺的统治者;用道的观点来看待职分,那么君和臣各自承担的道义就分明了;用道的观念来看待才干,那么天下的官吏都尽职尽力;从道的观念广泛地观察,万事万物全都自得而又自足。所以,贯穿于天地的是顺应自得的“德”;通行于万物的是听任自然的“道”;善于治理天下的是各尽其能各任其事,能够让能力和才干充分发挥的就是各种技巧。技巧归结于事务,事务归结于义理,义理归结于顺应自得的“德”,“德”归结于听任自然的“道”,听任自然的“道”归结于事物的自然本性。所以说,古时候养育天下百姓的统治者,无所追求而天下富足,无所作为而万物自行变化发展,深沉宁寂而人心安定。《记》这本书上说:“通晓大道因而万事自然完满成功,无心获取因而鬼神敬佩贴服。”

原文夫子曰:“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德,爱人利物之谓仁,不同同之之谓大,行不崖异之谓宽,有万不同之谓富。故执德之谓纪,德成之谓立,循于道之谓备,不以物挫志之谓完。君子明于此十者,则韬乎其事心之大也,沛乎其为万物逝也。若然者,藏金于山,沉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天;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显则明,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慈祥为救国民

“爱人利物之谓仁”,慈爱人民,利益万物,就叫做仁。宋代范忠宣公就是一位对人民极为仁爱的人。他任庆州府时,恰逢荒年,范公要开仓救民,其他官员不准,因为私放粮违国法。范公爱民,说降罪下来自己担,于是开仓赈灾。

译文先生说:“道,是覆盖和托载万物的,多么广阔而盛大啊!君子不可以不敞开心胸排除一切有为的杂念。用无为的态度去做就叫做自然,用无为的态度去说就叫做顺应,给人以爱或给物以利就叫做仁爱,让各各不同的事物回归同一的本性就叫做伟大,行为不与众不同就叫做宽容,心里包容着万种差异就叫做富有。因此持守自然赋予的禀性就叫纲纪,德行形成就叫做建功济物,遵循于道就叫做修养完备,不因外物挫折节守就叫做完美无缺。君子明白了这十个方面,也就容藏了立功济物的伟大心志,而且像滔滔的流水汇聚一处似的成为万物的归往。像这样,就能藏黄金于大山,沉珍珠于深渊,不贪图财物,也不追求富贵;不把长寿看作快乐,不把夭折看作悲哀,不把通达看作荣耀,不把穷困看作羞耻;不把谋求举世之利作为自己的职分,不把统治天下看作是自己居处于显赫的地位。显赫就会彰明,然而万物最终却归结于同一,死与生也并不存在区别。”

原文夫子曰:“夫道,渊乎其居也,渗乎其清也。金石不得,无以鸣。故金石有声,不考不鸣。万物孰能定之!夫王德之人,素逝而耻通于事,立之本原而知通于神。故其德广,其心之出,有物采之。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存形穷生,立德明道,非王德者邪!荡荡乎!

忽然出,勃然动,而万物从之乎!此谓王德之人。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故其与万物接也,至无而供其求,时骋而要其宿。大小,长短,修远。”译文先生还说:“道,它居处沉寂犹如幽深宁寂的渊海,它运动恒洁犹如明澈清澄的清流。金石制成钟、磬的器物不能获取外力,没有办法鸣响,所以钟磬之类的器物即使存在鸣响的本能,却也不敲不响。万物这种有感才能有应的情况谁能准确地加以认识!具有盛德而居于统治地位的人,应该是持守素朴的真情往来行事而以通晓琐细事务为羞耻,立足于固有的真性而智慧通达于神秘莫测的境界。因此他的德行圣明而又虚广,他的心志即使有所显露,也是因为外物的探求而作出自然的反应。所以说,形体如不凭借道就不能产生,生命产生了不能顺德就不会明达。保全形体维系生命,建树盛德彰明大道,这岂不就是具有盛德而又居于统治地位的人吗?浩渺伟大啊!他们无心地有所感,他们又无心地有所动,然而万物都紧紧地跟随着他们呢!这就是具有盛德而又居于统治地位的人。道,看上去是那么幽暗深渺,听起来又是那么寂然无声。然而幽暗深渺之中却能见到光明的真迹,寂然无声之中却能听到万窍唱和的共鸣。幽深而又幽深能够从中产生万物,玄妙而又玄妙能够从中产生精神。所以道与万物相接,虚寂却能满足万物的需求,时时驰骋纵放却能总合万物成其归宿,无论是大还是小,是长还是短,是高还是远。”

原文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喫诟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象罔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乃可以得之乎?”

译文黄帝在赤水以北漫游,登上昆仑山而向南眺望,旋即返回,丢失了玄色宝珠。派知去寻找没有找到,派离朱去寻找也未找到,派喫诟去寻找,还未找到。就派象罔去找,象罔找到了。黄帝说:“多么奇怪啊!象罔怎么就能找到呢?”

原文尧之师曰许由,许由之师曰啮缺,啮缺之师曰王倪,王倪之师曰被衣。尧问于许由曰:“啮缺可以配天平?吾藉王倪以要之。”

许由曰:“殆哉圾乎天下!啮缺之为人也,聪明叡知,给数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天乎?彼且乘人而无天,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知而火驰,方且为绪使,方且为物絯,方且四顾而物应,方且应众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叵。夫何足以配天乎?虽然,有族有祖,可以为众父,而不可以为众父父。治乱之率也,北面之祸也,南面之贼也。”

译文尧的老师叫许由,许由的老师叫啮缺,啮缺的老师叫王倪,王倪的老师叫被衣。

尧问许由说:“啮缺可以做天子吗?我想借助于他的老师来请他做天子。”

许由说:“恐怕天下也就危险了!啮缺这个人的为人,耳聪目明智慧超群,行动办事快捷机敏,他天赋过人,而且竟然用人为的心智去对应并调合自然的禀赋。他明了该怎样禁止过失,不过他并不知晓过失产生的原因。让他做天子吗?他将借助于人为而抛弃天然,将会把自身看作万物归向的中心而着意改变万物固有的形迹,将会尊崇才智而急急忙忙地为求知和驭物奔走驰逐,将会被细末的琐事所役使,将会被外物所拘束,将会环顾四方,目不暇接地跟外物应接,将会应接万物而又奢求处处合宜,将会参预万物的变化而从不曾有什么定准。那样的人怎么能够做天子呢?虽然这样,有了同族人的聚集,就会有一个全族的先祖;可以成为一方百姓的统领,却不能成为诸方统领的君主。治理天下,必将是天下大乱的先导,这就是臣子的灾害,国君的祸根。”

原文尧观乎华。华封人曰:“嘻!圣人!请祝圣人。使圣人寿。”

尧曰:“辞。”

“使圣人富。”

尧曰:“辞。”

“使圣人多男子。”

尧曰:“辞。”

封人曰:“寿、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女独不欲,何邪?”尧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

封人曰:“始也我以女为圣人邪,今然君子也。天生万民,必授之职,多男子而授之职,则何惧之有!富而使人分之,则何事之有!夫圣人鹑居而食,鸟行而:无彰,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天下无道则修德就闲;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乘彼白云,至于帝乡;三患莫至,身常无殃;则何辱之有!”

封人去之。尧随之,曰:“请问?”

封人曰:“退已!”

特磐

庄子说:“金石不得,无以鸣。故金石有声,不考不鸣。”意思是钟磬得不到“道”,它就发不出声响,所以钟磬有声音,不敲它就不响。万物皆有道,道存在于万物之中。

译文尧到华地巡视,华地守封疆之人说:“啊,圣人来了!请让我们为圣人祝福,祝愿圣人长寿。”

尧说:“不需要。”

“祝愿圣人富有。”

尧说:“不需要。”

“祝愿圣人多生儿子。”

尧说:“不需要。”

守封疆之人说:“长寿、富有、多生儿子,是人们都愿意得到的,唯独您不愿得到,这是为什么?”尧说:“多生儿子就会使人有更多畏惧,富有就会多事,长寿就会增加困辱。这三项无助于培养无为之德行,所以不需要。”

守封疆之人说:“开始我以为您是位圣人,现在看不过是位君子而已。上天生出万民,必定要授给职事。多生儿子而授给他们职事,那样做还有什么可以畏惧呢!富有而使大家分享,那样还有什么事呢!作为圣人,像鸟一样居无定所,靠天而食,行动不留下形迹;天下有道之世,就与万物一起昌盛;天下昏乱无道之世,就遁世隐居修养德行;活上千岁,对世俗生活厌倦了,就升仙而去;乘上自云,到达天帝之处;三种祸患不来,身体常久无灾殃;那样还有什么困辱呢!”守封疆之人走开了。尧跟在后面,说:“我请问……”

守封疆之人说:“你回去吧!”

原文尧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风,立而问焉,曰:“昔尧治天下,吾子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予,而吾子辞为诸侯而耕,敢问其故何也?”

子高曰:“昔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子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矣。夫子阖行邪?无落吾事!”

挹挹乎耕而不顾。

译文尧治理天下时,伯成子高被立为诸侯。尧传帝位给舜,舜传帝位给禹,伯成子高辞去诸侯职位而去耕作。禹前去看他,他正在野外耕地。禹从下风口快步走近他,恭敬站立问道:“昔日尧治理天下,您先生被立为诸侯。尧传位给舜,舜传位给我,而您先生辞去诸侯职位去耕地,请问这是什么缘故呢?”

子高回答说:“昔日尧治理天下,不用奖赏而民勉励向善,不用惩罚而民畏惧犯罪。而今你奖赏惩罚并用而民却不能相爱,社会道德从此衰落,刑罚从此建立,后世之祸乱从这里开始了。

先生你何不走开呢?不要妨碍我做事。”专心致志于耕地而不再看禹。

原文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谓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间,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修反德,德至同于初。同乃虚,虚乃大。合喙鸣;喙鸣合,与天地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

译文元气萌动宇宙源起的太初一切只存在于“无”,而没有存在也就没有称谓;混一的状态就是宇宙的初始,不过混一之时,还远未形成各别的形体。万物从混一的状态中产生,这就叫做自得;未形成形体时禀受的阴阳之气已经有了区别,不过阴阳的交合却是如此吻合而无缝隙,这就叫做天命;阴气滞留阳气运动而后生成万物,万物生成生命的机理,这就叫做形体;形体守护精神,各有轨迹与法则,这就叫做本性。善于修身养性就会返归自得,自得的程度达到完美的境界就同于太初之时。同于太初之时心胸就会无比虚豁,心胸无比虚豁就能包容广大。混同合一之时说起话来就跟鸟鸣一样;说话跟鸟一样无别,则与天地融合而共存。混同合一是那么不露踪迹,好像蒙昧又好像是昏暗,这就叫深奥玄妙的大道,也就如同返回本真而一切归于自然。原文夫子问于老聃曰:“有人治道若相放,可不可,然不然。辩者有言曰:‘离坚白若县宇。’若是,则可谓圣人乎?”

老聃曰:“是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执留之狗成思,猿狙之便自山林来。丘,予告若,而所不能闻与而所不能言,凡有首、有趾、无心、无耳者众,有形者与无形无状而皆存者尽无。其动止也,其死生也,其废起也,此又非其所以也。有治在人,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谓入于天。”

译文孔子问老聃说:“有人从事于道好像很放达,认为可能转化成不可,对能转化成不对。名家学派有人说:‘坚自相离,是明摆着的道理。’像这样的人可以称作圣人吗?”

老聃说:“这样的人如同官府小吏卜缸之官被他们的技艺牵累,疲劳形体困扰心神一样。狗因有技能为人所拘系,而成愁思,猴子因为动作灵便轻捷,被从山里捉来供人玩赏。孔丘,我来讲给你,这些都是你所不能听到,你所不能言说的,凡有完全形体的人,无知无闻的为多,有形体心知而又能认知无形无状大道的人,完全没有,运动转化为静止,死亡转化为新生,废弃转化为兴起,这些都不是有意所为。有心之治理在于人为,忘掉了物,忘掉了天,称之为忘掉自己。忘掉自己的人,称之为与天道同一。”原文将闾葂见季彻曰:“鲁君谓勉也曰:‘请受教。’辞不获命,既已告矣,未知中否,请尝荐之。吾谓鲁君曰:‘必服恭俭,拔出公忠之属而无阿私,民孰敢不辑!’”

季彻局局然笑曰:“若夫子之言,于帝王之德,犹螳螂之怒臂以当车轶,则必不胜任矣。且若是,则其自为处危,其观台多物,将往投迹者众。”

将闾葂觑觑然惊曰:“葂也汇若于夫子之所言矣。虽然,愿先生之言其风也。”

季彻曰:“大圣之治天下也,摇荡民心,使之成教易俗,举灭其贼心而皆进其独志,若性之自为,而民不知其所由然。若然者,岂兄尧、舜之教民,溟涬然弟之哉?欲同乎德而心居矣。”

耍猴

猴子因为灵巧被人捉来供人玩赏,而真正灵巧的猴子来自山林。有研究道术的人,他们被智慧驱使,被技术拘系,而不知道忘掉万物,忘掉天然,忘掉自己,返归自然。

译文将闾葂见季彻说:“鲁君对我说:‘请您给予指教。’我推辞未得准许,就已经告知他了,不知道讲得正确与否,请试着说给你听听。我对鲁君说:‘一定要执持恭敬节俭之道,选拔录用公正尽心尽力之类人才,而不要偏袒私情,这样做民谁敢不和睦呢!’”季彻格格笑道:“如先生这样的话,用于达到帝王之德业,如同螳螂举臂阻挡车轮前进一样,必定是不能胜任的。而且这样做,就是自己使自己身处危境。看台上陈列的物品多,将要前往观看的人就多。”

将闾葂十分震惊地说:“我对先生所说的话茫然无知。虽然如此,愿先生讲说其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