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算了吧,反正像自己这种人在死在这种阴暗的角落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身体后仰,倚着墙,眼睛向上看去,还能透过窄窄的胡同看到那天空的一线蔚蓝。
要是我会飞多好,希望来生不要做人了,能做一只小鸟该有多好。
她的思绪在漫无目的地飘荡,耳边时而传来那斗笠男尖锐的声音,不过这一切都好像与她无关了。
“我看这小娘们是铁了心不跟咱俩干了,咋办?”胡同尽头那个人说道。闻言,那个斗笠男跨坐在她身上,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尖,看着她的眼睛,可是看到的只有放大的瞳孔,那眼里根本没有他,他知道,她可能真的是死了心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本大爷快活一番!”斗笠男眼神变得狠厉,两手扯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的亵衣以及大片雪白的肌肤。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反抗,只是把头扭到一边,可能知道反抗也是徒劳的吧。她只感觉到厌恶,恶心。
“呦,小娘们这皮囊不错啊!”斗笠男在她的胳膊上猥亵地摸索着。
“嘿嘿,我也来——哎呦!”那个男子见状搓了搓手,弓着腰,刚欲向前迈出,后方却传来一股猛烈的撞击。
“嗨呀,好小子,跑得挺快哈!敢抢老子的钱!看我不踹死你丫的!”只见原本被那高挑男子堵住的胡同口处正站着一个人,他边叫嚣着边不住地抬起脚朝着身前猛踩。
“什么人?”斗笠男立刻从她身上翻起,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个人闻言愣了愣,然后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在几步远的前方正有一女子倚墙而坐,她的左臂流出的鲜血洒在了地上,斑斑点点,她的衣服更是错乱不整,而她身边正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是个人都知道这俩男人在这阴暗的地方干什么苟且下流之事。
“嗨呀,还有同伙?抢了钱不说还在这里合伙欺负人家一个姑娘,要不是老子来的及时你们是不是还要做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片刻,那人似乎理清了这里发生的事,又张口说道,只是说话期间他的脚就没停过,狂风暴雨一般落在地上那人身上。
地上的人也是被踹蒙了,怎么情况?为啥我就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了?这个一直踹我屁股的人又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等他慢慢回过神来,一股怒火便顶了上来。他强行扭过头,手中摸着飞镖就要射向对方,可不料对方动作比他还快,随手抠下一块墙上松动的砖头,朝着他的面门就是一砖头!
“嗨呀,还想行凶是不?抢钱不成就杀人灭口是不?你说,我咋忍?要是你,你忍得了?”说着,又是一砖头上去了,这一下,脚下的那人算是老实了,鼻血混着眼泪在脸上横流。他心里苦,明明一身的本领没使得出来就被放到了,还不由分说地挨了两砖头,气人的是,对方一直骂骂咧咧的还不给他还口的机会,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了。
“阁下是哪路英雄好汉?报上名来!”
那个斗笠男也是沉得住气,眼看着同伴被人用板砖胖揍也不知道出手相救,只是按兵不动。
“英雄?不敢当,在下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爱管闲事的路人甲而已。”这么说出来感觉还蛮好,可是,这样说虽然看起来潇洒,但是对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呀,想补上一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思来想去,只好闭嘴。
“哼,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你脸还真蹬鼻子上脸了!”说罢,那斗笠男长刀出鞘,化作一道魅影射向那人。要说这身法如何,的确够快,可是再快在这狭小的胡同中只能走直线。
只是一瞬间,那人的长刀便割裂了前方的空气,直接刺在了那个少年人身上。得手了!在刀锋触及到少年的那一刻,斗笠男心里一阵狂喜,然而出乎意料的,刀锋刺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不能前进半分。
“嗯?”斗笠男诧异地向前送了送刀,还是戳不动,定神一看,那刀尖根本没有刺中少年,而是刺进了少年左手拿着的砖头里。
“嘿,下杀手啊?”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到是一张笑脸,然而那张笑脸下一刻却变得冷漠起来,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风声,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少年的右手划过,顺势又从旁边的墙上抠下一块砖头,然后那砖头就在自己的视野里越来越大,直到粗鲁的摩擦感以及打击感传到他赖以骄傲的白嫩的脸蛋上时,他才发出一声惨叫。
虽说遭受了巨大的疼痛,但是斗笠男的意识还是意外的清醒,就在他的脸贴着砖头扭向一边时,手里的长刀一拧,刀锋正对着少年人的下巴向上挑去。
本以为对方会被自己这一砖头直接拍懵,哪里知道他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出招,与此同时,脚下那人也想有所动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三枚铁镖。
向后退会被脚下那人的铁镖命中,可若要躲开这铁镖就有可能被长刀割破喉咙,一时间他竟然陷入了绝境。
怎么办?要么身被这长刀割破喉咙,要么身上上多几个血洞,可一旦被暗器命中也就丧失了战力,还是免不了一死,这么说来可不是死定了?长刀在向着他的喉咙逼近时,他的脑袋里想着的却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为什么我运气这么背?钱被抢了不说如今小命也要搭上了,那老头算卦只说我财运不佳啊,没有说我有血光之灾啊,难不成是我什么时间得罪了他所以故意捉弄我?可是也不至于吧,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应该不会捉弄我的,没错,我命不该绝于此!这时,他对川先生所说的话无比的坚定。
既然向前一步必死,那么也就只能先解决脚下的这个!想着他身子向后扬去,那个刀背擦着他的胸口刺过,这一刀虽说躲过了,但是此刻的他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处境,只要身旁那人飞镖一出,他身上定然多出三个血洞。
“杀了你!”地上的那人脸上挂着泪痕,鼻子以下猩红一片,眼中凶光乍现,手里的飞镖眼看着就要脱手。
少年心头焦躁起来,想要拔出身后的剑,可是现在这个姿势完全不行啊!就在这时,一块不明物体从胡同的另一边朝三人飞来,准确的说是朝着地上那人的脑袋飞来!那是砖头!
地上那人的眼神中上一刻还是凶光澎湃,下一刻伴着砖头的飞来就变成了呆滞,手里的飞镖也掉落在地上。少年借此机会向后空翻,与斗笠男之间拉开距离,并拔出了身后剑。
在斗笠男身后站着的是那个在刚才的战斗过程中一直被忽略的女子。
斗笠男双手握刀紧紧地盯着前方拿剑的少年,他左脸已经肿胀了起来并且渗出血迹。至于他的同伴此时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一砖头拍晕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次可真是阴沟里翻了大船,竟然被一个未出道的臭小子整的如此狼狈不堪,想着心里的怨气也就涌了上来,但是现在以他的状态来看即便能够杀了面前这个小子自己也落不了个好果子吃,还是走为上计。
“今日的耻辱,日后我赵某定当十倍奉还!”他以他那尖锐的嗓音喊道,然后抱起地上的伙伴蹿上屋顶飞也似的逃离开来。
赵某?听到对方这么说,他有点不甘心,自己还没报出名号呢!他觉得自己错过了扬名立万的第一步。
看着消失的两个人,柳寒心里也放松了下来,若不是自己先发制人抢得先机,今天说不定还真就栽在这里了,就单说刚才斗笠男被砖头拍了后还能清醒的出招置敌人于死地的本事,就不是他所能企及的,但好在,自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勉强平手。心里感到侥幸的同时他也不禁感慨,现在当飞贼的都有这本事了?
“谢谢。”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才想起这里还有个人,连忙止住了胡思乱想。
“啊,没事没事。”他连忙摆了摆手,又小声说道,“你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面前的这女子看样貌倒是挺年轻,跟自己差不多,身材纤细高挑,脸蛋也生的清秀,若不是在左脸的眼睛下方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定是个清丽的人儿,尽管如此,也并不难看。
“嗯,多谢少侠出手相救。”她摇了摇头。
“唉,现在这些飞贼才没有职业操守了,偷东西的怎么还干出这种勾当,真是世风——等等!我的钱还没拿回来!”正打算感叹两声这世道如何变更时,他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可是那贼人此刻一定走远了,而且,就算只追上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样一想又觉得好生伤感。
算了,好歹捡了条命回来,而且还顺路救了个人。
“你的胳膊还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吧。”他注意到鲜红的血滴从她捂住伤口的指缝间流出。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她仓促地后退,可刚退一步就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他上前扶住她。
“没事,就是,脚扭了。”她强颜欢笑,这伤是刚才斗笠男将她从空中砸下时所造成的。
“都这样了还没事?”他也挺佩服这女子,伤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别说那些大家闺秀,就是普通姑娘也一定痛的呜哇乱叫了,换做自己的话……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没家。”
他闻言一怔,愈发觉得这个女子可能是个苦命的人,虽然自己也过得不怎么样。
“那不如,先回我住的客栈吧,我那里有些止血疗伤的药。”
她有些犹疑地看着他,有些警惕。
“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欺负你的。”
他双手抬到头顶。
“谢谢。”她说。
“你现在走不了路吧。”
她点了点头。
“那我背你。”说着刚想上手,却又想起之前被某人扇的一耳光,于是将胳膊上缠着的布条解下,缠在两只手上。
“你这是做什么?”她问。
“这样我就碰不到你了,嘿嘿。”说着他得意地把缠成粽子的手晃了晃。他这里说的碰是指男女的肌肤之亲,虽然这些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怎么很在意,但是他这么做却让她心里暖暖的。
他把剑拿在手里,背着女子向着客栈走去。
“那个……这是你的吧?”这时那少女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囊,就是之前她最嫌弃的那个,好似用剪下的裤腿做成的那个,分量最轻的那个。
“对、对!就是它!”他的目光接触到脸旁垂下的那个布囊的一瞬间就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万分惊喜地看着这布囊,可是旋即又一愣,好像被闪电击中,敛去了笑意,默默地走着路,许久才苦笑着小声说了一句话。
“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