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门下森罗地
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几个院子，饶了几个弯，来到了后门，他跟青祈约好了在这里碰面。
“真慢啊。”看到柳寒锋来了，青祈伸了个懒腰说道，“呦，怎么舍得把你那飘逸的长发束起来了。”这样看去，这个少年倒是清清爽爽的，也不是很让人讨厌。
“出门的话还是这样比较好，哈哈。”他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两声。
“呐，走吧。”
“就我们俩？你的小丫鬟呢？”
“嗯？不打算带上她，麻烦。怎么想她了？”
“什么啊，没有的事，走吧走吧。”
说罢他便窘迫地迈开步伐走了起来，青祈见状不由得捂嘴窃笑。
柳寒锋走到后门那里，刚要打开门栓，可门栓却先开了，接着门也开了，有人来了。
他退后几步，只见一群身着青家制式衣服的人走来，他们两两一排，中间还押着一个人，那架势就好像官兵羁押着犯人。
“大小姐。”他们见到青祈后很恭敬地问候一声，青祈点点头表示回应，至于柳寒锋，则是完全被忽略了，不过倒也省了来应对的麻烦。
柳寒锋愣愣地看着。
那些人应该是就传说中青园的人吧。青园隶属于青家的一个势力，在江湖上鼎负盛名，尤其以法宝与能人异士出名，当然这些对于青家来说都是可以用钱招揽的到的。青园还有一个最大的异处便是极少参与江湖纷争，虽说在武林盟会上占据六大主席之一，但主要致力的却是妖魔伏诛一事，妖则伏，魔则诛，因此在民间博得一片名誉。而青河对妖魔的痛恨似乎也是天下皆知的事，仿佛不共戴天，至于其中的缘由，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出。
如果是青园的话，那么中间被押着的岂不就是妖物？可是他们的样貌除了那一对狐狸一般的耳朵之外，穿着、面容也与常人无异，想到这里，他想到了幼时在摘月山上的种种，这些妖怪应该是已经开慧了。
“放开我！”忽然队伍末端传来一声吼叫，只见一个少年人模样的妖怪突然挣脱了一个人的束缚，伸手将身旁的一个小姑娘从押着她的两个人的手中挣脱来。
“小妹快跑！”少年人近乎咆哮的喊着！
“三哥！”那是一个看样子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女孩，那粗制的衣服上沾着泥土污渍，样子楚楚可怜，如果不是头顶那对狐狸般的耳朵话就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山村小丫头。
“妖物还逞凶！”刚刚被少年推开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盘，朝着前者额头便是一拍，只是瞬间，那少年的眼神便迷离了起来，四肢变得无力，只得看着那个幼小影子，张口发出一声：“跑……”
那个小女孩一口咬破了伸来抓她的手，然后朝着门外跑去。
“哎哟！”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被咬那人的口中传出，“妖物！竟敢伤我！”
那人本来就精瘦，此刻那干皱的皮肤上再加上那狰狞的面孔倒是比那个小姑娘更像妖怪。
小女孩拼命的向着门口跑去，临了，回头看看那瘫倒的少年，却不料被那门槛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而此时那人左手淌着血，右手中握着个铁棍，正一高蹿起朝着小女孩的面门劈去。
“小妹！”那少年伸手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叫，即便是吼叫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柳寒锋看着这一幕，脑海里一片空白，转而看向身边的青祈，却见她将脸扭到一旁，她的脸上挂着一层看不见的冰霜，那样冷漠，就好像才看一件与自己丝毫无关的事。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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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时有时无地吹着，阳光在风的吹动下有些柔和地泼洒在地面上，在那门楼的遮蔽下，阴影将那幼小的身体吞噬。
她浑身颤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落下的铁杵。
那个东西会砸烂自己的脑袋，一定会很疼吧，要是三哥的话一定不怕的，可是自己从小就怕疼啊，被人欺负时也是三哥出来保护自己，可现在，三哥不在了，没办法了啊……
这段话不知怎么在场间某个人心中响起，那是那个小姑娘心里所想，但是那个人却听到了，于是他动了。
落下的铁杵并没有如愿砸中它的猎物，而是砸在了一把剑上，一把湛蓝的剑。
“谁？”那精瘦男子心里一惊，这人何时出现？为何像是凭空出现的？他的身体还在空中，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那铁杵上，然而却没有让那人的身体下沉分毫。所有人都看向了突然出现在门口处的那人，眼中写满了疑惑与不可思议，只有躺在地上的少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女孩也是怔怔地看着身前出现的背影。
“三哥不在了，更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啊，小妹妹。”那人侧脸说道。接着长剑一振将那个精瘦男子震飞开来。
又是这种感觉，陌生却又好像本来就熟悉的感觉，那股莫名的力量。果然，那种感觉一来，不过片刻虚弱感便会涌上心头，但是这次没有之前那次迅猛，可以扛住。
“哟，宋老哥也有吃瘪的时候啊？”一个年轻的女子对着那精瘦的男子嘲笑道。
“你！”那男子自是不服气，却被领队的男人呵斥住。
“好了！闹什么闹，将他们押上车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走吧。”
“是。”所有人都应了一声，接着那个领队的男人来到柳寒锋身前。他比柳寒稍矮一点，中等身材，眉眼间倒是透着刚毅，一看就是沉着稳重的人。
他与他对视。
他对着他微合一下眼。
他思索片刻，让开。
他蹲下，牵过小女孩的手，柔声说：“走吧。”
擦肩时，一句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脱口：“胆敢伤她分毫，杀光你们所有。”
这话仿佛并不是多沉重，甚至，他感觉自己真的做过。
他沉默片刻，继续迈步。
小女孩被他牵着一步步离开。
她回头看着站在门楼阴影里的他，张开嘴在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
然而他却看懂了——救我。
那批人还是消失在柳寒锋的视野里，这时他才感觉身体一虚，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她走了过来，有些关切地说。
“啊，没事没事。”他说着，又把目光落在了那批人消失的地方，问，“这是要把他们送去哪里？”
“地牢吧。”
“地牢？为什么？他们……做了什么错事？”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那为什——”
“不知道。”她的话语骤然降温。
“啊，这样啊……”他悻悻地站起身。
“走吧？”青祈问了句，声音倒是又意外的明快，好像要甩掉刚才那段对话一样。他点点头。可当她要走出门时，他却冷不防地说了句：“你刚才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是把他们当成什么了？那种冷漠的表情？”
她站住了，却也没有回头，但是可以感觉到气氛又变得压抑了。
“是畜生吗？还是草芥？就算是妖怪，那也是有血有肉的有感情的，与我们有何异同？可就算这样，你……”
“哎呀，吵死了，要不要出来玩了啊？”青祈明显不悦地嚷嚷道，这反应让他措手不及。
他面色一暗，沉声说道：“我随意走走，散散心。”然后转向与她完全相背的方向。
“父亲的事，你最好别管。”就在他刚迈出半步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能做的除了旁观只有忽略，如果你想要插手的话，也只有徒劳。”
闻言，他待在原地，沉默片刻。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他转过身想询问一二，可那少女的身影却早已不见了。
无可奈何，只好暂时作罢，只是再看一眼这透着森严气息的门楼便觉得难以喘息。当然同样让他难以喘息还有刚才他的情绪，不是指与青祈之间的，而是与青园领队之间的，那分明不是他的品性，但又分明是那时那刻他所感觉到的，这种矛盾也令他烦闷不安。
“算了，还是去找川先生算一卦吧，那老头算卦还挺好用的吧。”
“上次让他算，说我桃花运极好，说不定一会就能遇见呢？”
“啊，也不对，这都十几天了，哪里有什么桃花运啊！”
“说来，还是钱这种东西实在些，让他算算我的财运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