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在你身后的藤椅里
可还记得那些被遗忘的时光
那首老歌
随着思绪轻轻晃动
带着情意上下起伏
越前龙马摆弄了几下球拍,网球在地上拍了两拍,高高抛起大力发球,姿势确实漂亮,无奈球拍的线实在太松了,黄色的小球在空中滑出半个漂亮的弧线,像突然抽筋一样“啪”的落下。回头看看樱乃,她的小脸已经皱成一团,仿佛那球砸在她脸上,少女的纯情,我暗笑了一下,小鬼这么快就有暗恋者了。
龙马拉了拉松垮的线,口中念念道:“恩……这样阿”。完全不理会对面的荒井嬉笑嘲讽:“喂,打过来阿!本大爷要告诉你怎么玩网球,一定要打到最后!”暗叹一下,荒井到现在还没明白么?
“前场!前场耶~干的好阿小鬼!”我跑过去用力捶了龙马两下以示祝贺,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心中暗喜:臭小子,毒舌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要痛下杀手,忽然觉得衣角被什么东西拉住,回头看去,冒着冷汗的一年级三人组连忙松了手,结结巴巴的说道:“清……清堂学姐,是……龙马君自己的……前场耶。”说完,三人组飞快的跑到场地一角以免惹祸上身。
我没好气的看了那群小鬼,小声的对着龙马嘟囔:“管它在谁的前场呢,刚才那几下打的疼不疼?我可是抡圆了胳膊才出手的,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他眨眨眼,忽然说道:“学姐还不是很笨哦。”
我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训导他:“难道我看起来很笨么?对学长要有礼貌,不然……”我挥了挥拳头向他示威后便晃晃悠悠的向拦网走去。还未等我走出场地,网球部场地已经响起一片惊叹声:
“阿~过去了!”
“怎么可能?那么松垮的线竟然能打出这么快的球……”
“荒井都没有反应唉,这个一年级真厉害!”
没必要看下去了,小鬼必赢无疑。
不知为什么我很开心,跃起的喜悦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迎面走来的不二学长面上略带诧异。
“很开心?”他温柔的问:“认识那个一年级?他利用身体的大力旋转增加力量,真不简单阿。””
“刚刚认识。”压抑……每次遇到不二学长都会觉得压抑,我怕这个男人。“越前龙马,好像是樱乃的朋友,网球打的很厉害哦。”
“哦,原来是替樱乃开心……还是说……你看到他们两个想起了自己和忍足君?”他若有所思仿若不经意的提起,却深深的刺痛了我。还好大岛跑来解救了我的尴尬:“泉子,龙崎老师找你哦~”
我提着医药箱直奔数学组教员室,敲门进去,发现手冢和大石两人也在,此刻正副部长正在窗前观看越前龙马和荒井的比赛。龙崎老师见我进去忙冲我招招手,递过来一张对战表,4月网部正选排名。
“怎么样,泉子觉得龙马可以么?”龙崎老师微笑着对我说。
“我?我又不是网球部的,只是个外行……”那小鬼的实力自然不容质疑,但毕竟是一年级,按照规矩,一年级的选手都是在夏天之后才被允许参加正选排名赛的,海堂桃城他们也不例外。
“没关系,说说自己的想法嘛。”龙崎教练兴致高昂的问。
“技术嘛,我想越前绝对有正选的能力,心理条件也很好,身材虽然不高,但力量速度爆发力和柔韧性想当出色,综合实力相当高,只是他才刚入学……”。我抬眼看了看窗边凝神注视楼下比赛的两人,顿了一下方才说出:“如果手冢学长认为他可以……”话还没说完,楼下的喧哗声已经飘了进来:
“好球!不可思议!那种拍子竟然还可以做出瞄点击球!”
“怎么可能!那个一年级真厉害……”
我挑了挑眉,对龙崎老师笑道:“看来他已经展示自己的实力了呢,小荷才露尖尖角,龙马对手冢而言会是个惊喜吧!”
正说着,窗前观战的两人回过神儿来,大石学长对我点头示意,“清堂没去看越前和荒井比赛?”
我还没有搭话,手冢走过来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扰乱秩序,所有人围着场地跑50圈!”
大石学长显然被这个决定吓了一跳,“什么?正选也要?”
“全部!”冰山一定确定以及肯定的回答。这人还是这么不讲情面,不过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他心中有个得意的小恶魔在大叫:“青学称霸全国的时间到拉!”
刚回到教室我就被风见和大岛拉倒一旁,诉苦喷出的口水令我的耳朵饱受折磨,听来听去才明白,貌似海堂的心情很不好,刚刚把“大疯”(大岛、风见)二人组刚刚制作好的fans锦旗踢坏了。
“泉子,我们‘大疯子’三人组怎么能忍下这口气?”风见一把鼻涕一把泪往窗外甩着,全然不顾自己的帅哥形象,楼下时不时传来咒骂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尖叫:“天阿,好神奇,居然有透明的鸟便~~”
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我毫不客气的往风见嘴里丢了块面包,说道:“别把我和你们扯到一起,大疯子……亏你们想的出!一定是你们不好才会惹他生气,他平时那么温柔的……”
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被大岛眼中冒出的火星吓到,她一边恶毒的往海堂座位上扔着大头针,一边愤愤不平的数落我:“他温柔?你们哪只眼睛看出他温柔了?又没有手冢部长的金发,又没有不二学长的微笑,只会瞪眼睛学冷血动物嘶嘶叫,泉子你还这么帮他,真是儿大不中留阿!”
“儿大?”风见好不容易咽下面包,“女大不中留好不好?”他脸上挂着一副小白样,就差说出‘我和你娘把你拉扯这么不容易阿’之类的恶俗电视剧专用语,想到这里就一阵恶寒,皮笑肉不笑的干咳了两声,径直问道:“海堂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风见擦擦嘴边的面包屑,优雅的抿口水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估计在后场练球吧……”
四月,草长莺飞,青学湖边的草地盈盈绿绿,我要找的少年正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眉心紧紧皱着,嘴唇用力的抿在一起,满头的水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用来降温的清水,看来刚刚做过练习。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掷在一旁的正选运动服轻轻为他盖上,还是个孩子呢。眉眼间的冷淡让人有些心动。
多年后大岛听我描述与海堂的若干纠葛时,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那就是爱阿。”
我淡淡的笑了,是爱么?或许吧,没有奢望没有心酸只有淡淡的相互支撑,多么成年化的“爱”,只可惜,那时我们还都年少。
站在他身边,光线努力挣扎着从我身边跑过,阴影遮在他脸上,少年的凶狠样荡然无存。我们都是寂寞的吧,熏的外表和气质将他与大众阻隔开,坚决的固执的一个人努力着,令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母性大发,不自觉地想去照顾他,哪怕是多余的。
其实我很清楚并时常告诉自己,他并不需要。
“有事?”他低沉的声线响起,还是惊醒了他。我暗自责怪自己不小心,嘴上却不示弱:“刚运动完就躺下,会感冒的。大岛说……你心情不好?”
“嘶~”少年一成不变的回答。
早知道就会这样,我叹了口气,“他们很担心你的,你也别总是一幅扑克脸,就算是天生的,也要想办法改变一下,比如说……整容?”看他不说话,我又开始喋喋不休:“我给你介绍一个?你眼睛挺大的,就是眉心总皱着,听说有种肉毒杆菌,打一针,想皱都皱不起来……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那个……小鬼很厉害……”海堂终于开了口,提到了龙马。
“越前龙马么?很厉害,听说这次四月份排名赛,手冢已经允许他参加比赛了,而且据本人完全可靠的小道消息,他正好和你一个组哦,别输给他。”我得意的卖弄着刚刚在龙崎老师办公室看到的情报。
“罗嗦。”
“罗什么嗦,什么罗嗦,罗嗦什么!”我用力拍拍他,示意他起来,“快点,本大小姐特意跑来特训你的,别给我们二年级丢脸,想想荒井的样子就好笑,也别枉费风见和大岛给你加油!”……
那时,我们都兴高采烈,谁也没有想到,海堂和龙马的第一战,他竟然输了-
隔着围栏,我依然可以看清海堂额头滴落的点点汗水,懊悔和愤怒令他不断的用球拍猛击自己的膝盖,被击打的地方血肉模糊。周围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上来阻拦,震惊和胆怯早已让他们不知所措,包括他的对手,越前龙马。
再也看不下去,我飞快的冲进场内,死命的拉住他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的腿,“别这样……”我颤抖的哀求他,声音透出的恐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的拍子高高举起却没有再落下来,啪嗒一声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我慢慢的把他高举的手拉回来,动作轻柔,仿佛慈爱的母亲照顾受伤的孩童。大岛及时拿来医药箱,一边帮我准备医用棉一边大声呵斥海堂:“这是你自己的腿,不是桌子的木头腿,干什么下手这么重,还想不想打球了阿……”
“大岛……”我皱着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她撇撇嘴,不再说话,手上却毫不留情,一只手拿着医药棉站了些消毒药水,恶狠狠的往海堂伤口上按了上去。
“疼么?”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膝盖上落了不少尘土,消毒是有些疼的。”
刚想替他包扎,却被他拦住了。“别管我。”沙哑的声音低诉着。他弯腰伸手拾起跌落在地上满是尘土的球拍,僵硬而礼貌的避让开我和大岛,一个人独自、步履蹒跚的走开了。
网球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挚爱……骄傲、尊严、坚持?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一个个热血的青春被它吞噬消耗乃至赌上未来、伤害自己?又一个人离我远去,而我无能为力-
讨厌回家。
讨厌那个舒适豪华却没有人味的家。叹口气推开门,空无一人。玄关外的鞋柜整整齐齐摆放着室内鞋,粉红色是我的,白色是客用的,蓝色的是侑士的,位置和一星期前一样,看来他……还是没有回来。
他把西米露从我面前丢掉,然后再把我丢掉?
忘不掉那天被丢掉的西米露,香味总在面前漂浮,它一直在哀叹自己的命运吧,没人品尝没人珍惜。
若不是身后传来手冢刻意的干咳声,我是不会发觉自己正坐在玄关的小沙发上发呆的。从鞋柜里拿出客用拖鞋丢给他,开始准备治疗用品。他的手臂复健状况最近遇到了瓶颈,并没有按照我预期的设想有很大进展,老师的诊断和治疗方法肯定没有问题,初期的效果非常好,但现在却停滞不前,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有些怀疑自己的针灸水平,或许要再找老师来看看。
“最近……进展不是很快。”我决定实话实说。
“恩。”冰山学长简单的应付一句。
深吸一口气,挫败感忽然如泄堤的洪水重重袭来,下针的手竟然抖了一下,刺破了手臂表皮,从他肌肉收缩度来看,没什么大碍,但我的阵脚已乱。手忙脚乱的拔出针,冒出几滴鲜血,我低声赔罪:“对不起。”
他没说什么,示意我继续针灸。
“学长……”我停止了治疗,迟疑的说道:“很抱歉,很可能做不到对你当初的承诺了,我……我的能力有限。这段时间的治疗效果甚微,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没有能力再治疗了,对不起。我说了大话,真的……对不起!我想从明天开始,我们应该停止了。”
真的想为他做点什么,但我已无能为力。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整理好衣衫走到玄关,却没有一点力气再解释什么,脑子乱如麻线找不到一点头绪,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直至离去,他都没有再说什么,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终于忍不住的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