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奎莱亚是一座距今天的威尼斯不远的安宁而又美丽的城市,有居民20万,在当时被誉为“北方的罗马”。匈奴人先围困这座城市,迫使它因断粮而投降,然后对这座城市进行大肆破坏,甚至连墙基都被损坏了。直到今天,当人们看到古老的港口设备,古罗马广场的遗迹以及一些建筑重修的墙基时都能感到征服者的那种破坏欲。
阿奎莱亚——些幸存的居民逃到了匈奴骑兵不敢进入的海边沼泽地带和环礁湖中,在威尼斯的建城史中也记载了这件事。当那些幸存者从阿奎莱亚幸运地出逃后叫喊到:“Venietiam”(我也到了)。后来,从“Venietiam”中派生出的Venezia这个词就是威尼斯。
帕维亚被占领,维琴察被破坏,维罗纳、曼图亚和米兰被洗劫一空。匈奴人无情地进行肆虐。居民们逃走了,田地荒芜了,接下来的是饥荒。匈奴人进攻的下一个目标是圣城罗马,也就是他们原定的目标。阿提拉的对手阿契斯这时再一次遇到了不幸中的大幸:正当阿契斯等待以久的东罗马援军终于赶到的时候,敌营中爆发了疟疾。尽管兵力受到了削弱,但阿提拉孤注一掷。他像以前一样试图以兵力取胜,但最后仍参加了谈判。
452年,两个世界的代表相见了。莱奥教皇一世是罗马和基督教界的代表,阿提拉则是野蛮部落与不信基督教的异教徒的领袖。这是一次在以后的历史中被神化了的会晤。在离加达尔湖不远的明乔河边,阿提拉接见了皇帝的使者。由于莱奥教皇高超的谈判技巧,成功的劝阻了阿提拉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他后来被人们尊称为“伟人”,在保证罗马城不遭受浩劫的条件下,他们把意大利北部的城市、寺庙、教堂和修道院中的巨大财富都给了阿提拉。双方约定交换俘虏,但是罗马方面只能换回军官和士兵,那些被匈奴人俘虏的妇女、儿童和无人身自由的人将成为匈奴人的奴隶。
阿提拉表现得十分装腔作势。在谈判中他一直骑在马背上,而且强迫教皇也像他一样骑在马背上。在后来的传说中,阿提拉被莱奥所散发出来的基督教的光芒以及当时出现在天空中耶稣的两位使徒——彼得勒斯和保罗所征服,他后悔之极,于是皈依基督并接受了洗礼。
死亡和神化
带着大批掠夺物及教皇赠与的丰厚礼物,阿提拉回到了班诺尼亚。这时他以前声称的对霍诺里娅强烈的爱已不复存在,他的爱情转移到了另一个日耳曼诸侯的女儿身上,她叫依尔迪柯或西尔迪柯,在文学作品中被称作克琳希德。
阿提拉生命中最后一个具有戏剧性的篇章开始了,这也是诗歌、小说、戏剧及电影中常用的素材。哥特主教约尔达内斯叙述道:“婚礼结束后,当阿提拉酒酣后躺在床上熟睡时,他的鼻子里突然涌出一股鲜血,血没有向外流,而是流回咽喉,将他窒息而死。第二天早上,当卫兵们发现寝宫里没有动静时,很不安,于是闯了进去。他们看见阿提拉死了,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却找不到一处外伤。新娘还戴着披纱,垂着头泪流满面。”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能够搞清楚。有关阿提拉的一生有很多传说,而453年他在新婚之夜神秘地死在他新婚妻子的臂弯里,在当时则引发了人们无限的猜测。有人说他们交欢之后这位日耳曼女子用匕首将阿提拉刺死。东罗马六世纪的编年史中也有这样的说法。但当民族大迁移时代的报道就已经与事实相悖时,那么从这个传说中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几个世纪后才出现的被誉为德国国家史诗的《尼伯龙根之歌》是真实可靠的吗?
在这个传说中,勃艮弟人于435~436年在莱茵河畔被消灭与卡太隆尼之野战役以及阿提拉的突然死亡之间是有联系的。勃艮第人克琳希德对在莱茵河畔战役中消灭了本民族的艾策尔实行了报复。
研究试图解释5世纪的一些民族,由于经历不同的事件和而受不同的利益驱使,因而产生了三种不同的阿提拉的典型形象:残暴的强盗和上帝赋予人类的灾星;天才的政治家和领导多民族的国王;善良的统治者。当历史事实逐渐被淡忘后,民间传说便显示了自身的力量。它们反映了历史事件对人类心理产生的后果和作用。在《尼伯龙根之歌》中,在有关迪特里希·冯·贝恩的传说中以及有关“Edda”在北方流传的版本中,阿提拉的形象与历史上已确定的形象相去甚远。
匈牙利人伊什特万·博瑙在他不久前发表的一篇关于匈奴人的文章中写道:“那个有些迟钝,却又慷慨大方的艾策尔(也就是阿提拉)成为德国英雄传说中的主人翁,成为许多日耳曼国王和诸侯的朋友,并不是偶然的。传说中的阿提拉是一个中心人物,他很残忍并对黄金有强烈的欲望。从他的‘大’盟友和‘小’盟友对阿提拉两种截然不同的回忆中,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真实的阿提拉的形象。”
虽然匈奴时代的战争与写作《尼伯龙根之歌》之间相距了700年,但许多历史爱好者,特别是那些宝藏探寻者,仍然认为这部史诗有其可信之处。他们想在书中找到愤怒的哈根在何处将尼伯龙根的宝藏投入水中。克琳希德在西格弗里德死后不仅仅为报复,而且为了财宝被杀死的吗?当嗜爱黄金的艾策尔化名为阿提拉娶了这个年轻的寡妇(克琳希德),为的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横财,是否符合这个传说的逻辑?美茵茨的历史学家兼寻宝者汉斯—约克·雅可比说道:“我认为,尼伯龙根之歌不是一首纯粹的诗歌,而是一个真实故事的传说。”雅可比本人将抢救尼伯龙根宝藏作为自己一生的任务,“《尼伯龙根之歌》中讲道,哈根将宝藏沉到了莱茵河里,为的是‘以后这些宝藏还能为他所用’。这就是说,他(哈根)还想将它们取上来。”雅可比认为,《尼伯龙根之歌》中提到的策姆洛黑这个地方就是今天莱茵河畔盖恩斯海姆附近的洛赫海姆。
在战争年代人们经常把国家货币以黄金,银子或宝石的形式存放在安全的地方。那批宝物是像与行刺布莱达时那样被埋藏了起来,还是像《尼伯龙根之歌》中写的那样被沉到了水底?
可怕的祭祀
匈奴人的葬礼仍然沿袭古代中亚和东亚的传统。匈奴时代之前和早期的墓,就是所谓的“库尔干”(东欧和西西伯利亚圆丘状的坟墓)由屋子形状的地下墓室构成。考古学家们在从蒙古东部越过俄罗斯南部直到乌克兰的广大区域都发现了这种形状的墓室。由于中亚高原上持续的严寒,它们得以很好地保存至今。其中的大部分应算作是斯堪特人的。斯堪特人的名字最先是由希腊人叫开的。希腊人把位于东欧东部和高加索山北部之间的游牧民族称之为斯堪特,也包括一些早期的匈奴部落。因此,科学家们认为从对斯堪特人的描写中能推出匈奴人的习惯和风俗。
我们在蒙古高原上参观了一个“库尔干”。这个大约8-10平方米大的小房子深约4米,墙和天花板原先由结实的梁支撑着,并由树桩装饰。在木结构上堆积泥土和石块。死者穿着衣服,带着武器下葬。斯堪特人为了死者阴间的生活还将马匹作为随葬品下葬。
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详细地描述了一个斯堪特贵族葬礼的情况。人们在墓边用战镐猛击马的头部,然后用绳索将打死的马吊人墓中。为了表达对死者的尊敬,活动要持续40天以上。在这期间,死者被放在车上到他生前统治的地区走一遍。在盛大的筵席上,作为以前权力的代表,人们认为他还没有死。“一年后,典礼将继续”,希罗多德写道,“将选出的50名最好的男子与50匹最好的马一起勒死。取出马的内脏,将草填人洗净的腹腔,然后再缝合起来。接下来在墓地中打桩。用一根木棍从马的尾部斜插到马脖子,然后将马放到打下的木桩上,这样马腿就悬空了。每匹马都配了辔具,马笼头会被系在前面的柱子上。接后将50名被勒死的年轻男子放到马背上,为了让他们保持坐姿,同样用一根木棍沿着脊柱一直插到颈部,木棍的下部插入马身体内的木棍上。50名骑士围着坟墓形成一个圆。”
欧洲的匈奴人沿袭了这些仪式,只不过它们的规模和残忍程度都较以前逊色。在西方社会的影响下,他们对死者的祭祀也发生了变化。为了防止有人盗墓,死者的坟墓一般很普通,而且知道确切位置只有少数几个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匈牙利发现的墓中都没有丰盛的随葬品。一般情况下,值钱的随葬品被葬在另一处。
上个世纪中叶,人们在离特鲁瓦不远的香槟地区发现了一处匈奴时代装饰极华丽的贵族坟墓,墓中有民族大迁徙时代最有价值也是最美的普昂宝藏。出土的武器和装饰物,与从喀尔巴阡盆地及以东更远的地区发现的匈奴随葬品很相似。因此起先人们以为这是西哥特国王特奥德里希之墓的假设不攻自破。在特鲁瓦博物馆中展出的是一些纯金的饰物,其中包括若干戒指、项圈、手镯、皮带扣、一把短剑和一把有金把手并镶有贵榴石的双刃长剑。在巴黎卢浮宫科学家的帮助下,人们用电子显微镜研究了这些紫红色的贵榴石。通过比较,人们猜测这些宝石来自于伊朗北部。这成为匈奴骑士们当时跨越重山万水的又一证据。匈牙利历史学家博瑙认为,普昂墓中的这位王侯应该是劳达里希国王——阿提拉的东日耳曼盟友。
离普昂不远有一个村庄叫库尔蒂索勒,这是法国最大的沿街村庄。村中的房屋沿街排列延伸达8公里之长,相传是没有撤回班诺尼亚的匈奴人所建。库尔蒂索勒的村长说,村民们至今还认为他们是匈奴人的后裔。特别轰动的事是特鲁瓦地区(该村也属于这个地区)的一些孩子身上有“骶斑”。这种又被称为蒙古斑的色素沉着位于后背尾骨的附近,这种很独特的色素斑只有在亚洲或一些东方民族身上才有。几乎所有蒙古孩子的身上都有这种斑。因此,这种斑成为该地区居民与匈奴人有血缘关系在遗传学上的一个证据。
按照匈奴人的葬礼习俗,贵族或诸侯的马要在他主人死后的第3天,第7天或第49天杀死,由死者的亲朋好友享用。接下来,人们将葬礼后筵席上剩下的东西、马的辔具、马鞍及武器一块放在柴堆上烧掉,然后把焚烧后的灰烬和包括食物在内出陪葬品埋到离坟墓不远的地方,其中还包括也许是葬礼上最重要的器皿——击碎的铜锅,但却没有一般在日耳曼人的墓中发现的人的残骸。
“男子们剪下自己的辫子,在自己原先就已令人害怕的脸上刻下深深的刀痕。他们不是用妇人的眼泪,而是用自己的鲜血来哀悼他们伟大的领袖。死者的尸体被放置在位于城中央的一个丝绸帐篷中。从全体匈奴人中挑选出来的骑士们骑马围绕着尸体边疾跑边唱哀歌。接下来便是狂欢的酒宴,悲伤与娱乐交替进行。尸体在夜里被秘密地下葬。最里面用黄金,外面用银子,最后用铁裹住。”约丹内斯的描述是基于已被遗忘的同时代的普里斯考斯的描绘。
安葬阿提拉的人在葬礼后也遭到了残忍的结局。“为了使他们在见到如此丰厚的财宝后不至于起贪婪之心,这些替阿提拉挖坟墓的人得到了骇人的报酬:他们被毫不留情地杀死了。死者(阿提拉)的猝死使安葬他的人们也暴死了。”约丹内斯在写阿提拉的葬礼时是这么结尾的。
从匈牙利发现的一处遗迹看起来证实了阿提拉的棺材共有三层。最外面的一层是铁的,中间一层是银的,最里面的则是黄金的。人们还在匈牙利发现了一口钉上铁皮和极薄金片的棺材的残骸。据赛格德博物馆馆长奥托·特罗格迈尔的猜测,直至今日都未被发现的阿提拉的陵墓应当位于今天匈牙利与罗马尼亚交界处不远的蒂萨河下游。
匈奴帝国的没落
在阿提拉新婚夜猝死后,匈奴帝国以一个比它兴起还快的速度消失了,它的骑兵队伍解散了。不久之后,有关阿提拉这个仅存在了8年的帝国的崛起和灭亡的传说与神话不断出现。
阿提拉在453年死去,他统治地域彻底瓦解了,因为匈奴人找不着与阿提拉相当的人来继承王位。他的后代无一具备他那样的指挥能力和受大家爱戴的本事,他们都缺乏一个领袖所必须具备的政治策略和远见灼识。
阿提拉的三个自认是王位继承人的儿子把帝国分成三份,在他们父亲尸骨未寒时便开始了互相交战。最后,三个人中只有登吉齐克在追随者越来越少的情况下勉强维持了10年。在登吉齐克向罗马进军,以试图实现他父亲生前的愿望时,日耳曼盟友们背叛了他。在469年的一场对匈奴人来说,以充满耻辱的失败而告终的战役中,登吉齐克战死。在君士坦丁堡居民的欢呼声中,他的首级被挂起沿街游行。这是一场从深深创伤中的解脱,是在阿提拉的统治下长期无法承受的一种屈辱的解脱。庆祝阿提拉儿子的死亡就像在庆祝一个迟来的战胜阿提拉本人和他的骑土们的胜利。而他的骑兵们直到那时仍是阿提拉胜利的秘密武器,被神秘的色彩笼罩着。
匈奴人在阿提拉的率领下入侵欧洲,以及由此开始的民族大迁徙标志着古典时代的结束和整个世界的改组。当匈奴人出现在欧洲的历史舞台上时,罗马帝国的钟停摆了。亚洲高原上的这个既非石器时代的部落,又非牧羊人的原始部落,带来了帮助他们赢得胜利的技术更新:木马鞍,马镫子,新型的弓和三棱铁箭。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的短暂一刻,阿提拉建立了一个从高加索直到莱茵河,从波罗的海三国到地中海的帝国。匈奴人对欧洲的统治只持续了短短几年,然而就在这几年中,欧洲大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确定了直至今日依然存在的各民族之间的界限。但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民族消失在阿方?
几个疲惫不堪,群龙无首的匈奴士兵放弃了漂泊不定的游牧生活,在今天俄罗斯的南部以及克里米亚半岛地区定居下来;还有一些匈奴人在行军途中就留在了法国、瑞土或匈牙利等地,融入到居住在那里的民族中去了;剩下的一些跨越了半个欧洲却又被击溃的匈奴人接着向东,又回到了他们来时的中亚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