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闻言讶异的看向吕氏,吕氏被瞧得不自然开口问初晨何故看她。初晨淡淡的笑了笑,摇头不语。魏氏了解初晨有话说,许是碍于吕氏在场不便。
“那我便不客气,麻烦弟妹给我留些,必不能白要的,按市面价算。”
吕氏闻言,脸上乐开了花,拍着大腿谦虚说“都是自家人,不要外道,不要外道!”。心里乐滋滋的想:魏氏再开口,她就应下,正经是笔不小的财富。
“母亲,我看婶子真心想帮衬咱们,您再提这些俗物,岂不是抹煞了婶子的好意。母亲您妥帖的收下吧,等秋丰之时,拿所产的粮食去感谢婶子也不迟。”初晨善解人意的说道。
魏氏想想在理,不再坚持了,点头应下。
眼见着到手的钱飞了,这可气坏了吕氏。这就像在路上碰见金元宝,眼瞧着要见着了,被失主先夺一步拿到手。吕氏遗憾的心痒痒,早知道她第一回合便应下了。心里怀疑初晨有意阻拦她发财,细细的分辨初晨神色,和普通的同龄姑娘没什么两样;大概是她岁数小不懂人情世故,把她的话当真了。
吕氏难受的抓心挠肝,好在她目的已经达到了,思及此心中稍平衡了些。她装大度的客套几句,便迅速的起身告辞。
送走了吕氏,魏氏问初晨刚才有什么话要说。初晨抬眼看魏氏,眸光中有些惶恐,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这态度更加勾起魏氏的重视,莫不是女儿又被谁欺负了去?魏氏担心女儿又犯懦弱怕事的毛病,一再吩咐初晨务必把心里话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前几日钱姥姥来,我和她说了几句闲话。母亲也知道,钱姥姥是农家人,免不得爱说些田间地头的事儿。钱姥姥偶提及她家的几亩地,不知怎么连连叹气。我问她缘由,说什么因地势过高不利于引渠灌溉,种不了稻子,只能种些便宜的蔬菜瓜果。”
魏氏听说这些,释然笑道:“她说的游历,禾苗是浸在水中生长的,它没水长不大,别说结稻子了。”
初晨闻言明了的点头,而后仰头问魏氏:“那咱们的庄子在哪?地势是高是低?”
魏氏突然愣住,这前一个问题好回答,地契上写的明白,可这后一个问题她却不知道了。虽说这些庄子是她陪嫁里的,她打理十几年,可从没去庄子一趟,哪里晓得这庄子地势是高是低。思及先前她提出种稻子,冯四没有反对,他做了五年的管事,必不会忽略这样的常识。
魏氏不打准的回答初晨:“地势低的吧。”
初晨轻“哦”了一声,又问:“既然能种稻子,这些年来为何一直种蔬菜?”
“这个,或许是他没考虑到吧。”
魏氏回答的有些迟疑,她开始发现这其中的反常。初晨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庄子能种稻子为什么不早中种?如今才提出来,未免太晚了些。魏氏突然想起她出嫁前,大嫂和她彻夜长谈时似乎说过庄子的事儿,大嫂十分愧疚的交代说他们家不富裕,东拼西凑的几个庄子,地势差了些,大概只能种些瓜果蔬菜。
魏氏打个激灵,回过味儿而来。按嫂子的说法,她的庄子八成没办法种稻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把这茬忘了。今儿她突然提出来种稻子,冯四为何没有出言反对?
见魏氏起了疑心,初晨决定添点油加点醋。才刚不管吕氏耍了什么手段说服魏氏,她绝不会让此二人和好的。
“昨儿听我院里的小丫鬟说,她玩的时候看见个矮胖的黑男人,因瞧着面生多看了两眼,似乎直奔去二房的。”
矮胖黑?魏氏心里‘咯噔’一下,这人不是冯四又是谁。府中其它的管事小厮们,没他那模样的,加之说丫鬟说面生,魏氏心里几乎可以肯定是他的。二房,又是二房!魏氏转眼珠一想,这其中的阴谋已了然。
再言种稻子的事儿,是吕氏先提议的。把事情简单地顺一遍,吕氏的意图犹如司马昭之心。魏氏心里那个恨那,她万没有想到她宽宏大量险些害了自己。
今儿吕氏一大清早来哭哭啼啼的给她赔罪,那泪眼汪汪的,还说要给她下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魏氏心一软,原谅她过错,和吕氏和好如初。谁曾想这一切竟是吕氏在做戏,妄图陷害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又被耍了,又被骗了,又被算计了!
魏氏心中顿时燃烧起熊熊怒火,任那滚滚的长江水也不能扑灭。她起身夺起墙上的佩剑,面目狰狞,拔剑欲找吕氏算账。
初晨意识到不妙,连忙拉住,好言相劝。魏氏已然被气得失去理智,推开初晨,提剑执意要去。初晨连忙冲赵妈妈使眼色,赵妈妈立即会意,带着四五个丫鬟们围住魏氏阻拦。魏氏不听劝,仍要去。眼瞧着拦不住了,几个人跪地大哭求。
“太太切勿冲动,若闹出伤亡来,让八爷、七姑娘怎么办哟!”因提及魏氏的一双儿女,魏氏顾虑起来,这才阻止住了。
“杀千刀的,真想把她碎尸万段!”魏氏狠狠地吼道,怒瞪的双眼充血,像极了一头嘶嚎的复仇野兽。
“母亲,对付她那种人何须动武。您耐心忍些时候,她自有天报!”天不报,还有她替天行道!初晨如是想。
天报?老天爷若瞎了眼呢?魏氏心里如此想,却没说出来。她无奈地叹口气,心里不爽到极点。若不是思虑到这双儿女,吕氏此刻早已死在她剑下了。虽然处理不了吕氏,但冯四可是他庄子里的,绝不能放过!
紧接着,魏氏把冯四扫地出门。寒春三月,天阴冷冷的,冯四被扒得一件衣服没剩。冯四媳妇寻着他的时候,冯四周身冻得透红,嘴唇发紫。冯四被抬回去卧床几日,竟再也起不来了。请来的大夫说他风寒入骨,心血不足,只能静心卧床安养。冯四计较他被扒光有辱颜面的事儿,又悔恨当初与二太太私下协议毁了他体面地前程,心脾两虚,思虑太过,挺了两月病越来越重,一命呜呼了。
冯四媳妇料理丧事时,耗尽了半条命,没几日也卧床不起,撒手人寰了。只留下十三岁的独子冯生,改名换姓投奔了秦王府,谋个杂役的差事。
再说镇南候夫人王氏自打女儿高敏出嫁、侄子婚事大定后,一时风光无限,欢欢喜喜的过了年,终于盼来来年开春的好日子。王氏请小姑子高氏保媒,来周家说亲。
高氏见了老太太,欢喜道:“夫人的六孙女儿容姿出挑,温婉端庄,可谓名门淑女。今儿我来,便是为大嫂的侄儿王成说合婚事的。”
老太太笑眯眯的道:“六丫头年纪尚小,上头尚有三位姊妹。咱们是书香大族,遵循长幼有序,万不敢破了老祖宗们的规矩。”
高氏很惊讶,婚事年前不是敲定好了么?收了王氏那么重的礼,纵是天王老子也没理由敢推辞。这老太太莫不是老糊涂了,竟然敢临时变卦。这会儿子开始提什么长幼有序,她们倒是不介意把初雨嫁过来,但你们会肯么?等等……由三位姊妹,三位,高氏琢磨这数似乎和去年不大对,难道是?
果然,老太太接下来开口说的话,印证了高氏的猜想。